正文 第八十七章半生半死的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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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母餘草──南盟祖傳的獨門秘方,百年無解,集合各種巫醫、巫術、巫怪、巫精於一體,孕育出一株殷紅豔麗的毒草,賜名“主母餘草”。曆經百載千人以身試解,無人能破,此草雖掌握在淩天堡手中,一直是個秘密。
彼時,竹林荒山,一座斑駁的獨木橋橫亙溪穀之上,兩名來自不同方向的少年打算過橋,橋體微微轉動,其中一條白衣者外型溫潤如玉,神若皎月,口齒生香,說:“聽說公子廣邀天下群醫,吾對這主母餘草頗感興趣,可否允許一試。”另一名小少年名喚雲豔,身著黑衣,說:“你為本少主帶來了解方?”白衣少年說:“是。”黑衣少主雲豔問道:“報上你的姓氏。”白衣少年道:“毒公子何衿玉。”黑衣少主雲豔問:“你想要什麼回報?”白衣少年道:“五絲續命草。”黑衣少主又問:“你要續誰之命?”白衣少年一頓怔呆後才道:“一個短命的朋友。”
何衿玉是誰?
主母餘草毒威強盛,竟被小小少年何衿玉破解,祖傳毒門秘方解密之後,這套毒功便失去了它的神秘,雲老爺悵然數日,思索著,我定要種出比這主母餘草更毒之物,將毒公子何衿玉留置淩天堡,安頓在風波樓中。
何衿玉雖然不會武功,但為淩天堡雲老爺以及當時的少主雲豔做出了巨大貢獻,雲豔雖然不喜此人搖擺不定的性情,卻屢屢在最後關頭天人交戰,一次又一次決定將這心性不堅的特性加以善用,直到無法再利用為止。
***
四壁冰冷,殘燈囚室,孤坐著一個人。
京采楓被關進雲豔設置的地牢即將問斬,何衿玉來看,他說:“你盜走寶刀之後,為何要栽贓到我頭上?”京采楓說:“這樣我倆就是交命的兄弟,你我非得互相扶持不可。”何衿玉說:“誰與你是交命的兄弟,究竟是誰派你來的?”京采楓說:“我經常聽英無怯、韓靳、安流朱奕這些人談起你。”何衿玉說:“哦,京城三大名捕吃飽了沒事幹,都聊了些什麼?”
毒公子何衿玉,擅長製造毒鴆,一個令人防不勝防的溫柔毒手。
何衿玉虛著身子,聽對方恭維起自己,麵無表情道:“他們從未與我打過交道,又豈會知我何衿玉?”京采楓說:“其實我盜走戰馬金刀是個幌子。”何衿玉說:“好玩嗎?你現在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京采楓說:“我原本以為雲豔很容易欺淩。”何衿玉說:“雲豔不好欺,南盟當中,其他人都怕他三分。”京采楓詫異道:“什麼?”何衿玉說:“你捅到了馬蜂窩。”
戶外微颸沁脾,何衿玉一路施出迷魂香將守衛迷暈,順利將京采楓護送至安全之地,打算放他生路。
京采楓重獲自由,喜不自勝,開心地道:“你現在就跟我回京城!”
何衿玉嚴拒,暗忖著,你以為我會聽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從北方一路尾隨我,有時走在我前頭,有時走在我後頭,在你救那位對你愛得死心塌地的郡主時我已查到你的身分,今天放你走是讓你明白,別像個無頭蒼蠅在我身邊飛來飛去壞我好事!
京采楓見他默不吭聲,又道:“就我所知的毒公子何衿玉,經常以另一種風貌出現在北域,必要時,我會在雲豔麵前將你抖出來。”何衿玉冷冷道:“別想威脅我,你若不詳查我是誰,自然不會一路跟蹤我到風波樓,天亮前你若不走,就沒第二次機會了。”
***
風波樓內,夜半深更,燭火已滅,進入睡夢中的何衿玉體內隱隱作祟,他養了一種奇毒,毒性發作得很慢,十日後方能見效,今晚正巧發作,睜眼,夜半驟醒,下床尋找解藥,他忍得很難受,艱苦之間,身後突然飄來一陣疾風,他知道京采楓又闖來了,可這一回這不速之客倒是來對了時機!
何衿玉痛苦地說:“快……替我端一壺水,……快!”水立刻送至眼前,何衿玉顫抖緩慢地從藥罐子裏掏出一顆藥丸子,配著清水服下,京采楓一旁看著也難受,欲幫他點穴緩一緩,何衿玉急忙說:“你……別動我!”京采楓哪管三七二十一,點住一穴,何衿玉眼皮一沉,瞇著眼罵去:“讓你別動我你還動,……快替我解開穴道!”偏偏京采楓已經看不下去,連連破口罵聲:“你想玩命別在我麵前玩!”
何衿玉幾乎暈死過去,但他知道此時的自己處於半生半死狀態,距離死亡還很遙遠。
將燭火點亮,京采楓滿臉擔心地查看情勢,何衿玉哼出一縷氣息說:“我就是喜歡玩命,……我玩我的命,這是我的命,……你別妨礙我!”京采楓看著對方滿頭汗珠,好心問道:“你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捉個大夫過來替你看看?”何衿玉卻說:“誰要你找大夫,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可是……可是……好得很。”京采楓很不高興:“你這樣子叫做好得很?”伸出一掌,朝對方腦後敲下,頓時將何衿玉給敲暈了。
東方微曦,陽光灑進窗內,何衿玉悠悠轉醒。
醒後第一樁事便是痛罵一頓:“我好不容易養出了天蚣毒草經你一攪弄,毒性還存留在我體內,看你幹了什麼好事!你立刻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兩人在屋內疾聲厲色爭執引來一群護衛查看動靜,愣在門外,猜測裏邊的人會不會就是雲豔要抓的京采楓,當下眼睛一亮,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左右拿不定主意。
屋內,何衿玉對京采楓低喊:“你再不走,莫怪我讓人將你這礙事者趕出去!”護衛貼著門縫偷聽裏頭動靜,一陣欣喜,頓時霍霍拔出刀鋒。京采楓對著樓主痛罵:“我才救了你一命便想殺我,你不覺有愧?”
護衛隔著門板高喊,開始使勁踹門:“樓主!你被挾持了?”門板砰砰作響,京采楓痛罵回去:“我是想將你家樓主挾持離開這裏,可你們這位樓主頭腦頑固,冥頑不靈,自以為是,又愛服毒找死,也真是夠了!”護衛在門板外問:“樓主稍安,我們去通報幫主!”何衿玉飄袖一伸封住京采楓的嘴,朝門外出了個聲,“不準通報,人已經溜走,全都給我散了!”
一幹護衛漸退漸遠,何衿玉立刻回到案前坐下,磨墨執筆,快速寫下天蚣毒草的毒性狀態,神情非常專注。
京采楓一旁低聲問道:“這種劇毒你也敢用在自己身上?”何衿玉低聲說:“有何不敢?”
兩個人壓低嗓子說話,窸窸窣窣,京采楓低聲道:“你不怕死?”何衿玉說:“你可以鄙夷我這半生半死的生命,然而,子非魚焉知我之樂?”
京采楓說:“兄弟我擔心你一命嗚呼,你若死,我就前功盡棄了。”何衿玉說:“若不是因為你昨晚將我點穴又將我敲暈,我好生種養的天蚣毒草也不會前功盡棄。”
京采楓說:“你很不高興?”何衿玉說:“你哪隻眼珠子看見我很高興?”
京采楓說:“我馬上走,後會有期。”何衿玉說:“快走,否則你當真以為遇上南夢殺手,你還能活著?”
京采楓一怔:“那就立刻隨我去京城。”何衿玉說:“要走你自己走,我不喜歡見官爺。”
京采楓說:“你不想看看神鷹飛馬隊的官爺長什麼樣?”何衿玉說:“我已經看到了,趁著我還忍得住不對你施毒之前,你最好盡速離開風波樓。”
京采楓說:“我知道你不是壞人,隨我回京,我的朋友還在等著呢。”何衿玉說:“你那什麼狐群狗友為何要等我?”
京采楓說:“我的朋友都是一群王孫公子。”何衿玉說:“關我何事?哼,你快從風波樓消失!”
京采楓搖搖頭說:“假如你不願意走,那我也隻好繼續待在這裏,你省省力氣吧!”何衿玉氣得發抖:“打我長眼以來還沒見過這樣的無賴,真是豈有此理!”
何衿玉上氣不接下氣,身子發冷,不停趕人,一陣喧騰後幾乎氣絕,臉色青如黑鬼,更加接不上話。
京采楓嘖嘖安慰:“別惱,別氣,罷了罷了,本公子如今也隻好押你走一趟京都。”拍拍何衿玉肩頭道:“事到如今,兄弟我也隻能得罪了。”何衿玉青著臉道:“你別逼我對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