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9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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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屋外又飄起了小雪。
“什麼時辰了。”
“回殿下,寅時了。”
將白玉腰封替鳳聿戴上,臨江這才起身去取外袍,鳳聿在門前站了會兒,問臨江道:“昨夜阿璃可曾找我?”
“未曾。”臨江將取來的外袍給鳳聿披上:“昨夜太醫過來診脈又開了些調理的藥,阿璃殿下喝完藥後就早早睡下了。”
聽聞太醫昨晚去過成華殿,鳳聿眸色微深:“太醫可有說些什麼?”
“隻說需要靜養,其他也就什麼話留下了。”
“新開的方子可有找人驗過?”
“殿下放心,方子已經找人驗過,沒什麼問題。”臨江仔細地整理過鳳聿外袍上的褶皺,隨後側身而立,恭謹道:“藥也是屬下親自煎了送到阿璃殿下手中,等阿璃殿下喝完屬下才走的。”
鳳聿聽後才放了心。
屋外的雪開始越下越大。
臨江低著頭在鳳聿身側立著,目光觸及門口的台階時又不禁想起一個時辰前梅青禾在那站過,雖隻交談寥寥數語,但那人目光流轉顧盼生姿,依舊邪肆俊美,宛若謫仙……要非說跟以前有什麼不同,臨江覺得梅青禾麵色有些蒼白,眼裏也減了鋒芒,倒是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他回去了?”
“……”
沒聽見臨江回應,鳳聿側目掃了他一眼,見他低著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禁眉頭微蹙,道:“臨江?”
冷不防地聽見耳邊有人喚他,臨江下意識地抬了頭,目光一下子便撞進了鳳聿充滿審視意味的眸底,當即猛地回神,又趕忙將頭低下,道:“殿下恕罪。”
鳳聿瞧了他兩眼,轉而又看向屋外飄著的大雪:“他與那人一道離開的?”
見鳳聿並未追究,臨江才安下心,恭謹道:“回殿下,麟王離開之時身邊確實跟了為隨從。”
“你覺得那人身手如何?”
“恐在屬下之上。”
“哦?”鳳聿伸手接過廊簷下飄來的雪花,隻是這雪一觸碰到掌心的溫熱就刹那消融,鳳聿收回手,道:“你跟他對過招了?”
“過了百招。”想到過招時那人的身手,臨江麵色微凝:“不過那人深藏不漏,即使屬下與他過了百招卻依舊看不出他師出何派。”
鳳聿又道:“你可曾留意麟王身邊何時多了這麼個人?”
臨江搖頭,道:“屬下今日也是頭一回見,先前麟王出行身邊總帶個叫”三七”的小廝,此人……未曾見過。”
“去查查此人的身份。”
“是,殿下。”
“府上看門的小廝……”
“回殿下,那小廝名叫阿蠻。”
鳳聿抬腳走出屋門往院中走去:“這裏不能留了,給他另尋個差事吧,其餘尋不著屍體的,遣人去他們家中送些銀兩,安頓好家屬。”
“是,殿下。”
臨江拿了傘匆匆追上鳳聿。
※※※※※※※※※※※※※※※
自小築回了府後,梅青禾就發起了高燒。
“誰把門開開了?!”
“……是我。”
“還不趕緊關上?”三七急急喊道:“你想害死王爺啊?”
做錯事的婢子趕緊去把門關上。
三七瞪了她一眼,又轉身給爐子裏加了些炭火,將火苗撥旺:“王爺身子本就不好,這會又燒著,絕不能再吹一點點風。”
“既是要捂汗,不如再給王爺添床被子?”
“倒也是個法子,你去罷。”
“嗯。”
婢子片刻不敢耽擱,趕忙去抱了床被子給梅青禾蓋上,之後又仔仔細細地掖好被角,將梅青禾裹了個嚴實。
“呃——”
反反複複燒了兩日,梅青禾剛喝完藥睡下,迷迷糊糊之中又感覺渾身上下火燒一樣地灼燙,不由地嚶嚀著醒來。
“三七……”
“……”
見三七蹲在爐子邊忙著扇扇子沒空理他,梅青禾也不白費力氣喊了,擰著漲疼地眉頭看了眼身上蓋著的三床冬被,腦袋更疼了。
梅青禾踢了兩腳被子沒踢開,高燒又讓他渾身乏力使不上勁兒,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伸了條腿在外頭散熱。
“三七……”
“雀兒,你聽沒聽見有人喊我?”
“沒吧?三七哥哥你幻聽了麼?”
“是嗎……”
三七跟旁邊忙活的婢子雀兒聊了兩句,又蹲到爐子邊忙著揮他的扇子去了。
“三七……”
“雀兒!”
“三七哥你嚇我一跳!”
“你剛聽見了沒?”三七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扭頭四處打量:“又在喊我了。”
“三七哥你膽子也太小了吧?”雀兒起初以為三七在嚇唬她玩兒,但見他那副膽小的樣子又不像,呆怔了會兒之後猛地想起屋裏還有個人來,於是伸手指了指前頭:“王爺?”
三七一愣,等反應過來之後趕緊衝去了床邊。
“王、王爺您醒了?”
“……”
“三七這就去把大夫找來,王爺您等等……”
從被窩裏伸出的手一把抓住了三七。
三七怔了下,見梅青禾的手有些抖,不禁道:“王爺……還冷?”
梅青禾:“……”
“雀兒,再去給王爺那兩床被子……”
“哎!”
“站、站住……”
明明是威嚇,從梅青禾嘴裏喊出來卻是啞的不像話,三七聽了趕忙叫住雀兒,吩咐雀兒去倒杯水來。
“王爺。”三七坐到床邊,說話的功夫又將梅青禾的手塞進了被子裏,又見梅青禾的一條腿露在外頭,於是便起身要幫他蓋住:“王爺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把喜歡踢被子?”
“別……”
“太醫說您得出身汗,這燒才能退下去。”
“別……捂了。”
“蓋好別亂動。”
梅青禾與三七講不通,隻能向另外一個人求救,虛弱道:“離山。”
話音剛落,三七伸出去的手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箍住,沒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拽飛了出去,”咚”地一聲落在地板上滾出去好幾米。
“你!”
“……”
三七從地上爬起來,剛要指著對方的鼻子罵上兩句,可又在瞧見那張不苟言笑的臉時瞬間噤了聲,隻得一臉哀怨地看向梅青禾向他求助。
梅青禾沒空搭理三七,扯著喑啞的嗓子道:“掀、掀開。”
離山二話不說就將壓在梅青禾身上的三床冬被給扯了。
“呼——”
梅青禾頓時感覺舒暢了許多。
“你做什麼?!”三七見狀不由地急了:“太醫說王爺不能受涼的,你這麼做會害了王爺,你……趕緊把被子給王爺蓋上!”
離山沒動。
三七腳一跺就衝了過去,隻是還沒碰到床沿又被離山扔了出去,摔在地板上捂著屁股”哎喲哎喲”地喊疼。
離山沒理三七,從三床被子裏挑了床薄些的給梅青禾蓋上。
梅青禾扶了扶漲疼地額頭,道:“你怎麼老喜歡逗他?”
“王爺,他那哪是逗,分明是想要了三七的性命!”三七聽見梅青禾說離山,立即哇哇大叫著告他的狀。
離山腳尖往外一挪,三七瞬間閉上了嘴巴。
梅青禾不免覺得好笑,道:“你倆上輩子是仇家?”
“不認得。”
“誰要你認得,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離山:“……”
“行了三七,你先出去吧,等叫你再進來。”梅青禾怕他倆待一個屋子還得吵起來,隻好將三七支走:“這裏有離山照顧就行了。”
三七不願讓離山陪著梅青禾,但凶又凶不過,打又打不過,加上梅青禾發了話,也就隻能悻悻離開。
等三七走後,梅青禾道:“離山,屋裏悶得厲害,你去將窗戶打開吧。”
“可是少主正燒著……”
“不能吹風不能受涼對吧?你要再不去把窗戶開開,我現在就得憋死了。”
“……”
拗不過梅青禾,離山隻好過去開窗。
雖是開了半扇窗,透進來的新鮮空氣也讓梅青禾舒服了不少,胸內也不似剛才那般煩悶灼熱了,身子也有了稍許力氣。
梅青禾掙紮著從床上坐起。
離山過來扶他,又將多餘的兩床被子折好墊在了他身下,好讓他能坐的舒服些。
梅青禾有氣無力地倚靠在床頭,道:“翼王那邊可有起疑?”
“昨日倒是派人過來問過少主的病情,除此之外並無其他,屬下也在王府四處查看過,並沒有留下翼王的眼線,少主大可放心。”
“他隻知我夜宿扶柳苑……這倒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煩,不過翼王安排的那位姑娘?”
“已打點過,不會透露那晚之事。”
“那就好。”
梅青禾不免又想起那晚與鳳聿發生的事,臉上一片滾燙,好在他正燒著,臉本就紅,離山應該也看不出什麼來。
“九殿下……”
“臨江。”
“屬下本就想說九殿下的侍衛……”話沒說完就被梅青禾著急忙慌地打斷,離山抬眼瞥見他眼角的那抹不自然,又道:“還是少主以為,屬下說的是九殿下?”
哪壺不開提哪壺!
梅青禾白了離山一眼,翻過身背對著他道:“你比三七的廢話還多。”
將梅青禾的反應看在眼裏,離山心中了然,卻也沒再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接著先前的話說道:“早年前臨江曾投過軍,是翼王副將手底下的兵,隻是後來不知是何原因被趕了出來,在九殿下手裏當差也不過是近幾年的事。”
“還有這麼一出?”
“確是如此。”
“依著小九的性子,臨江既然在翼王副將的手底下做過事,他理應避嫌才對,又怎麼會收了臨江做自己的貼身侍衛?”
離山道:“據說臨江還沒被趕出軍營之前,曾在一次圍獵中從虎嘴下救過一位皇子,後來他落魄,九殿下才收了他在身邊當差。”
梅青禾思索片刻,道:“被他救下的那位皇子是阿璃?”
離山點頭。
這就難怪了,臨江救過阿璃,鳳聿才將他收歸己用,若非為了報恩,以他那副清冷薄情的性子是斷不會管這種閑事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臨江身手確實不錯,鳳翼的副將不能慧眼識珠,倒是讓鳳聿白白撿了個寶。
“少主對九殿下的事倒是十分上心。”
“……你又扯到哪裏去了?”
梅青禾扭頭見離山一副”被我猜中了”的表情,登時又賞了他一個白眼,側過臉繼續拿後背對著他,道:“我心裏燒得慌,你給我弄些冰果子來。”
離山:“……”
“你要不去,我就散了暗衛。”
“屬下這就去。”
“不許從窗戶走。”
“……”
等關門聲響起,梅青禾才轉過身來朝門口瞧了一眼,隨後一頓亂踢將身上的被子踹到了床下,舒服地躺平了四肢。
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