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9想起程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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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三七正在院裏給梅青禾斟茶,突然身子一歪就倒下去了,打翻的茶水濺了梅青禾一手,而與此同時罪魁禍首也從高牆外翻了進來。
瞥了一眼手上的水漬,梅青禾慶幸不是滾水,否則他這手背非得褪掉一層皮不可。
離山雙腳落了地,信步朝院中走去。
“下次翻牆進來能提前打聲招呼麼?”梅青禾抖了抖手上的水漬,扶正茶壺又給自己倒了杯慢慢喝著。
“這樣省事。”
“你倒是省事了,難為三七每回都要被你打暈一次。”
“他時刻纏著少主,打暈他也是迫於無奈。”
瞥了眼昏睡在地的三七,離山很是熟練地將他扛起扔去牆角坐著,梅青禾對此也是見怪不怪,心道下回離山來之前定要將三七支開,否則每晚挨離山這麼一下,三七的脖子就算不斷,這人也都該癱了。
喝完茶,梅青禾跟著離山練起了走牆的功夫,有了先前數次失敗的經驗後學起來也快了許多,不說能飛簷走壁吧,起碼也能熟練地攀個牆了,雖然有時候也還是會失手從牆上摔下來,但這對於毫無根基的梅青禾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了。
又一次看著梅青禾從牆上摔下來,離山已是見怪不怪了。
“這牆下得多加幾層墊子了。”
“少主……”
“走牆本就是摔出來的功夫嘛。”梅青禾扶著屁股走回來:“這我也知道,不過凡事都要學會變通,你說是不是?”
離山道:“那不如在牆下放張床,床上再多墊幾床被子,這樣少主摔下來就不會感覺到疼了。”
“也好。”
“屬下這就去。”
“欸?”
離山說完就要進屋搬床。
梅青禾趕緊過去將他攔下,見他一臉正經的樣子也就泄了氣,無奈道:“我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你怎麼還當真了?”
離山一臉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不發表意見的表情看著梅青禾。
“算了,我回去繼續練。”
“少主天資聰慧,假以時日定能練成。”
“少拍馬屁。”
梅青禾苦笑,又站回牆邊繼續學他的輕功,離山則在一旁指導提醒,主仆兩個熬了大半宿才收工,此時梅青禾已經是摔到腳發軟頭發昏了。
離山扶著梅青禾回屋躺下。
“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少主請講。”
想起那日宮宴在湖邊碰見鳳聿鳳璃兩兄弟,梅青禾道:“你也知道我自大病之後很多事都記不起來了,阿璃……他似乎有些不對勁。”
離山應道:“少主是指?”
“那日我在宮中碰見了阿璃,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璃殿下自小患有寒症,一到冬季就會複發,想來這陣子天氣轉寒,璃殿下這寒症也發作了。”
“寒症?”
聽離山這麼一說,梅青禾倒是想起來當日在湖邊阿璃確實裹得嚴實,從頭到腳都滲不進一絲涼風,何況那個時候正值中午陽光鼎盛,連一向怕冷的他都沒覺得絲毫涼意,可阿璃卻仍舊時不時地裹緊身上的袍子……怪不得那日鳳聿見阿璃站在湖邊如此緊張,原來是阿璃患有寒症。
離山往下說道:“璃殿下身患寒症之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據傳當年璃殿下出生之時太醫就曾斷言他活不過二十載,為此陛下認為璃殿下不詳,這麼多年見他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若不是得九殿下精心照料,恐怕璃殿下早就撐不到今日了。”
梅青禾不解道:“這寒症當真如此厲害,連太醫都沒辦法醫治?”
“璃殿下剛出生那幾年,九殿下去求過陛下,陛下也派了太醫精心診治,隻不過始終未見成效。”
“那阿璃的寒症真的無藥可醫?”
離山點點頭。
梅青禾心裏有些發沉,他跟阿璃雖然隻接觸過幾次,但那少年活潑好動宛如熱烈的冬日暖陽,雖然見麵時總是對他這個皇叔沒什麼好臉色,也常常言語相譏,可要說阿璃活不過二十載……也是過於殘忍了。
曾幾何時,梅青禾還是林默的時候也跟阿璃一樣直率無畏,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也都敢做,隻是跟程亦在一起後他的個性都被漸漸磨沒了,程亦工作應酬多經常夜不歸宿,他整夜整夜地睜著眼睛等天亮等他回家,還不能有任何指責抱怨;程亦跟人曖昧跟人上床,就算他親眼所見親耳聽見也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做好他的另一半……一個不斷在往前走,一個還傻乎乎的在原地等,他與程亦隻見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他累了不想再等了才幡然醒悟,由始至終都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
隻是如今那個跟自己年輕時很像的孩子被人斷言活不過二十歲,梅青禾心裏有些失落和遺憾,為阿璃,也是為曾經為了愛情而不顧一切的自己。
“少主?”見梅青禾臉色有些難看,離山不禁有些擔心。
“阿璃乳母的遺體……”梅青禾收回思緒,定了定心神道:“找個人以遠方親戚的名義去官府領回來好好安葬。”
離山點頭道:“是,少主。”
“我也乏了,你回去罷。”
“是。”
落下帳幔,離山這才離開。
等離山走後,梅青禾卻是輾轉難眠了,隻要他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阿璃,想到阿璃就會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以及跟程亦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要說對程亦一點念想都沒有那是假的,畢竟兩人在一起那麼多年,就算當初那份熾烈如火的愛情不在了,他跟程亦也是如同親人一樣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一個占據了他一半人生的男人又怎麼可能輕易地從心裏剔除?
想到這裏,梅青禾不覺心髒處隱隱作痛……
那個還活在林默世界裏的男人,會不會因為他的自殺而感覺到愧疚,又會不會在愧疚之餘想起自己也曾經是那麼愛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