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華殿。
    看著阿璃將藥全部喝完，鳳聿的心才總算是落了下來。
    “苦……”
    “苦口良藥。”
    嘴上這麼說著，鳳聿還是拿了顆蜜餞送到阿璃嘴邊，阿璃張口吃下，剛剛還皺成一團的臉頓時喜笑顏開起來。
    鳳聿憐惜地摸了摸阿璃的腦袋，吩咐一旁候著的太醫道：“煩勞劉太醫去偏殿稍候片刻。”
    “是，九殿下，臣告退。”
    “你們也都下去吧。”
    “是。”
    遣退殿內一眾宮婢太監，鳳聿又起身去將窗戶關上，免得成華殿裏的奴才又忘記關窗讓阿璃吹一夜涼風。
    吃了一顆還想吃，阿璃索性抱過蜜餞罐子偷吃了幾顆，等鳳聿關窗回來又趕緊將罐子放了回去，隻是蜜餞塞了一嘴還是被鳳聿瞧見了。
    “剛才那顆太小了……”
    說完，阿璃趕緊嚼完嘴裏的蜜餞咽了下去，生怕吃得慢了鳳聿會叫他吐出來，畢竟他這九哥從小管他管得嚴，說好了吃過藥後隻能吃一顆蜜餞就絕不會再給第二顆，就算阿璃再怎麼撒嬌耍賴也沒得商量。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相處時卻像極了兩父子。
    “隻此一次。”鳳聿道。
    沒聽見兄長的責罵，阿璃倒是顯得有些驚訝，吃完嘴裏的蜜餞後小心翼翼地爬到床邊，伸手拉了拉鳳聿的衣袍：道：“九哥，你當真不生氣？”
    “不生氣。”
    鳳聿在床邊坐下，扯過被阿璃踢開的被子替他蓋好。
    阿璃用腦袋去蹭了蹭鳳聿，撒嬌道：“還是九哥最好，那下次……”
    “下不為例。”
    “好吧。”
    低頭瞥見阿璃臉上透出的蒼白之色，鳳聿的眸色深了深，道：“這幾日你就待在成華殿休養，學堂那邊我會去跟父皇講，讓你休養好了再去。”
    阿璃一聽頓時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了：“整日待在殿中太悶了，九哥一走我就沒了說話的人……九哥，其他課業可以不去聽，那校場？”
    “不準。”
    “九哥……”
    “等你調養好身子再說。”
    不給阿璃再說下去的機會，鳳聿扶著他躺下，又替他蓋好被子拉上帳幔，阿璃清楚鳳聿的脾氣，他這九哥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所以也就沒再往下說，乖乖地躺好睡覺。
    見阿璃睡了，鳳聿才起身準備離開。
    “九哥。”驀地，阿璃又出聲叫住了鳳聿。
    鳳聿腳步一停，轉頭看向帳幔中躺著的少年。
    阿璃睜開雙眼，愣愣地望著頂上的橫梁道：“九哥有沒有覺得，那個色胚子……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聽阿璃提起梅青禾，鳳聿有些不悅：“阿璃，早些睡吧。”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總覺得他跟以前不一樣了……”
    “阿璃！”
    阿璃沒再往下多說，很快帳幔裏就傳出了他打呼的聲音，鳳聿停留片刻後就去了偏殿，等鳳聿一走，在床上躺著的阿璃便睜開了眼睛。
    轉頭望向鳳聿離開的方向，阿璃紅了眼眶。
    偏殿內，太醫早已等候多時。
    “見過九殿下。”太醫行禮道。
    “劉太醫免禮。”鳳聿伸手扶起下跪的太醫，道：“阿璃的情況如何？”
    太醫支吾著沒回話。
    鳳聿道：“劉太醫有話不妨直說。”
    “璃殿下這病……臣怕是無能為力了。”
    “劉太醫的意思？”
    “怕是拖不過除夕夜了。”
    鳳聿聞言臉上血色盡數退去。
    打從阿璃出生之時就已被太醫斷言活不過二十載，可如今阿璃也才隻有十三歲，十三與二十終究相差了七年，鳳聿雖是早有了心理準備，但此時此刻聽見太醫說阿璃活不過除夕夜…
    心裏仍是難以接受。
    “多謝劉太醫為阿璃診治。”握緊了袖中的拳頭，鳳聿並未將情緒表達在臉上，隱忍道：“隻是今日之事還勞煩劉太醫保守秘密，不可與任何人提及此事，包括阿璃。”
    太醫楞了一下，但又立即回過神來，道：“是，臣定當守住自己這張嘴。”
    “若是阿璃日後追問？”
    “璃殿下自由體弱，每年冬日這體寒之症便會發作，今年與往年一樣，靜心調養便可。”
    “多謝劉太醫。”
    “殿下沒其他事的話，臣現在就回太醫院給璃殿下抓藥。”
    “下去吧。”
    太醫行完禮後便退出了偏殿。
    等太醫走後，鳳聿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在地，殿外守著的人聽見響動立即奔了進來查看情況。
    “殿下！”
    “無事。”
    鳳聿出聲阻止來人靠近，扶著桌子緩了許久才轉身走向殿門，來人見狀立即上前想要扶住他，卻被他抬手甩開。
    邁出殿外，鳳聿終是支撐不住癱跪在地。
    “殿下！”身後之人立即過去扶他。
    鳳聿沒站起來，轉過頭一臉慘白地看向來人：“臨江，我終是護不了他了。”
    臨江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