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歎道：“少見隻能算的上是一小部分原因，風靈根曾是南宮一脈的主要力量來源，每一代也不一定會有一個。”
    楚雲中道：“隻因為不是出身南宮就得躲起來？”
    “不是，這麼做不過是為了避免一些麻煩。坊間曾有傳聞道，當今皇帝的貴妃梅妃當年誕下的是雙子，皇帝一直沒有放棄找到這個人的念頭。”
    “……如果被找到，不是一躍為皇子嗎？”
    “你可聽過一句話叫，雙生帝王家，一子去而一子還？”
    “這話聽著不像是個好話？”
    “的確……不是，這也算是皇家的秘辛了，若是家族裏有人生下雙子，會被視為不詳，往往被留下的是先出生的，後出生的那一個，要麼被殺掉，要麼就會被送到民間。”
    屋裏的碳火燒的正旺，楚雲中卻聽得手腳冰涼，從頭冷到腳。
    “況且這幾年總有風靈根的孩子失蹤，若是被官兵查到，恐怕沒那麼好脫身。”
    楚雲中道：“既然是雙子，生日和年齡該是相同的吧？”
    “等會……南宮策不是跟你一般歲數嗎？”而且楚雲中隱約記得，南宮策的生日也是盛元節那天。
    楚雲中之所以能知道宋清的生日，還多虧了胡濟世。
    自從坊裏有了那封信後，楚雲中特意跑的胡濟世那跟他打聽了點消息，順帶得知了宋清的生日。
    沉默良久，宋清道：“傳聞也未必是真的。”
    他這些年也的確好奇過自己的身世，可惜一直渺無音訊，宋清對於兒時的記憶記得十分模糊，想不起任何有用的線索。
    若非要說有什麼的話，隻有他一直帶在身邊的扇子和偶然夢見的幾個並不完整的片段。
    即便是找，過去了二十多年，找到的希望也是寥寥無幾。
    一陣冷風順著窗縫吹了進來，宋清輕輕打了個冷顫。
    楚雲中見狀，扯過被子往宋清身上一裹，“剛解咒，身子虛，別著涼了。”
    宋清心底頓時生出一股暖意來，“嗯……早些睡吧，現在也很晚了。”
    楚雲中道：“好。”
    時間一份秒的過去，宋清躺在床上怎麼睡不著，每隔一會兒就翻個身。
    宋清歎了口氣，往地下看去，想看看楚雲中睡著了沒。
    這一看可不得了，宋清直直的對上了楚雲中的視線，宋清一愣，翻身轉到那一邊去，扯過被子把自己蓋住。
    裹在被子裏的宋清隱約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
    “睡不著嗎？”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周圍寂靜了一小會，很快，宋清感到床上多了個人。
    楚雲中。
    他怎麼……宋清糾結著是繼續裝還是幹脆承認自己沒睡。
    楚雲中沒有給宋清太多的時間糾結，從背後輕輕摟住了他。
    宋清僵住了。
    這樣細小的變化，楚雲中自然也注意到了。
    “睡吧。”
    黑暗裏，宋清的睫毛顫了顫，心跳加速，這怎麼可能睡得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身後人的呼吸越來越平靜。
    楚雲中……睡著了？
    良久，宋清悄悄的翻了個身，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楚雲中身上有股好聞的味道，並非是什麼香料的香味，而是一股很淡的，清冽的味道。
    宋清的眼皮越來越重，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自從那件事之後，宋清鮮少能睡的如此沉，要麼被噩夢驚醒，要麼遲遲難以入睡。
    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了。
    宋清迷蒙的睜開眼睛，令入眼簾的可不就是楚雲中的臉，再細品他這個姿勢……
    他居然枕著楚雲中睡了一晚上！
    這屬實不是什麼能讓宋清坦然接受的事情，他小心的挪開壓在身上的胳膊，嗖的一下坐起來。
    宋清扶額，耳尖微微泛紅。
    宋清從沒覺得自己睡相差，當然他也不太可能知道自己睡相如何，不過就從這個狀態來看，他昨天晚上肯定是沒少翻身。
    宋清啊宋清，你可真是……
    他放下手，轉頭瞄了一眼楚雲中，剛好望見楚雲中眼角帶笑的模樣。
    “！”
    宋清一驚：“你什麼時候醒的?”
    楚雲中忍笑道：“你要聽實話嗎？”
    “……聽。”
    “我半個時辰前就醒了。”
    “你就這麼躺了半個時辰？”
    “嗯。”
    “你把我叫醒不就是……”
    宋清頓時僵住，說不下去。
    楚雲中從後麵環住了他。
    宋清真的希望現在有個什麼縫能讓他鑽進去，這樣他就不用想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了。
    “見你睡得香，就沒喊你。”
    宋清胡亂的應了一聲，一陣風似的下床，穿了外衣就跑。
    楚雲中愣了愣，隨即笑出聲。
    跑什麼，他有那麼可怕嗎？隱約知道了宋清的弱點在哪兒。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宋清就又回來了。
    “你先別出去，宋婉他們還不知道你回來這事兒。”宋清頓了頓，我給你帶飯。
    “坊主這是要金屋藏嬌？”
    楚雲中怎麼一天天的沒個正經樣，而且尤其喜歡調戲他。
    “……不是！”宋清歎了口氣，“你先在這等會，我馬上回來。”
    楚雲中道：“遵命。”
    楚雲中慢條斯理的穿好外衣，坐在床邊等宋清回來。
    宋清則去了主樓，宋婉一瞧見他，上來第一句就是：“難得坊也會賴床，今天心情不錯？”
    宋清道：“嗯。”
    宋婉道：“有些人回來了？”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宋婉。
    “……嗯。”
    宋婉道：“難怪。楚公子人呢？”
    “在內院，宋婉，我問你件事兒，你老實告訴我。”
    宋婉：“什麼事兒？”
    “你是不是把我有隱疾的事兒告訴楚雲中了？”
    宋婉心虛道：“你怎麼知道……楚雲中對你做什麼了？”
    宋清吸了口氣，道：“我能用靈力了。”
    宋婉：“他還真找到辦法了？是完全好了還是？”
    宋清倒是實話實說，“不知道。”
    宋婉道：“嗯，有空還是去找胡老先生再給你瞧瞧，若是真的好了，也算是省了件煩心的事。”
    “那倒也是。”宋清道，“我先給楚雲中捎飯，等會再過來。”
    “好。”
    宋婉看著宋清離去的背影，心道：楚雲中也真是，那天來問她隻怕是早有預謀，有預謀也就算了，居然還真的尋了法子，在這麼下去，宋清遲早要被楚雲中帶跑。
    這白菜八成是留不住咯。
    另一邊，楚雲中坐在床邊無聊的緊，順手打掃了昨天碎掉的杯子，又接著把桌上的擺設數了一遍又一遍。
    這是硯台，那是燭台，那個是本書……
    宋清要再不回來，他就要長蘑菇了。
    咯吱——
    楚雲中嗖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回來了？”
    宋清道：“嗯，想吃什麼？”
    楚雲中湊到宋清旁邊，“秋扇坊的夥食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錯啊。”
    宋清看了看盒子裏那些粥外加兩個雞蛋，“你認真的嗎？”
    楚雲中輕咳一聲，道：“你看啊，這粥裏放了肉沫和菜，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的白粥，鮮香四溢，這雞蛋呢……嗯……”
    不行，楚雲中實在是編不下去了。
    宋清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說的是什麼山珍海味……”
    楚雲中道：“那也得看是和誰一起吃。”
    “……吃飯。”
    楚雲中老老實實的坐好，不再貧嘴。
    “等會你還要出去嗎？”
    “不出去。”宋清頓了頓，“等會要練練怎麼控製靈力，讓它不那麼……脫節。”
    楚雲中道：“去哪兒練，帶我一個？”
    “就在房間裏，哪兒也不去，若是被發現可就糟了。”
    吃了飯，宋清把房門扣好，又在周圍布了個小結界。
    楚雲中見他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沒少幹類似的事情。
    “宋清，你以前是不是經常幹這種事兒？”
    宋清道：“嗯……有過那麼幾次。”
    “不是說不能強行用嗎？”
    “小法術沒有太大問題，隻是不能用靈力就是了。”
    “噢，原來如此。”楚雲中坐在桌子邊，撐著腦袋，“這麼說來，我們宋清就是弱了點。”
    “你才弱。”宋清不服氣，“不然再來比試一場，上次我那是走神。”
    楚雲中噗的笑出聲，宋清屬實可愛的緊，“好好好，我弱，我們宋清能上天能入地，堪比神仙。”
    “楚雲中！”宋清是一點都沒錯過楚雲中話裏變著花樣的調笑，掏出扇子就往楚雲中那邊丟。
    楚雲中眼疾手快的接住，慌忙道：“我錯了，咱有話好說，君子動手……不是，君子動口不動手！”
    宋清道：“好啊，動口也行。”
    楚雲中一驚，“不是，你要幹什麼……等等等等！”
    宋清丟了本賬本給他，“既然動口，那不如來做點不需要動手的事情。”
    楚雲中左手拿扇，右手接住宋清丟給他的賬本，“這是什麼？”
    “那是昨天的賬本，本該一並整理好，交給你整理如何？”
    楚雲中立馬就頭大了，“我可以不整理嗎？”
    宋清道：“不可以。”
    “一本？”
    “一摞。”宋清指了指旁邊的一摞賬本。
    楚雲中發誓，他再也不在宋清麵前亂說話了，若是宋清再來上這麼一遭，他能當場翻牆溜出去。
    當然，這發誓沒人聽見，估計也持續不了多久，楚雲中收的住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