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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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兩位客官快請進,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呢?”
跑堂的夥計滿麵笑容的迎了謝必安和範無咎兩人進了客棧。
客棧裏麵有閣樓兩層,內部設有座椅數十張。客棧裏的客人三三兩兩的坐於一處,有的埋頭進膳,在的端著酒杯你來我往,有的則是附在耳邊竊竊低語。
“給吾一間上好的客房即可。”
謝畢安隨手拋了一兩金子給跑堂的夥計。
跑堂的夥計接過金子往嘴裏一放一咬。隨即捂了腮幫,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燦爛了。更加殷勤的把兩人引上了二樓的客房處。
“天字號客房一間。”
站在櫃台前撥弄著算盤的掌櫃聽見了跑堂夥計的吆喝。那本來就因為胖而顯得格外小的眼睛更是笑得完全看不見了,看上去越發的像一尊彌羅佛,讓人倍感親切。
“客官這邊請!”
跑堂夥計把兩人引到了天字一號客房。趕緊抬手扯了置於肩上的抹布仔細的撣了凳上未有的灰塵。
“兩位客官可要小的送些上好的吃食上來?”
“不必了,若吾有需要自然會喚汝。”
“是,那小的不打擾兩位先告退了。客官有需要叫我就是,小的就在樓下。”
跑堂店小二拱手向謝必安福了福,便轉身帶好門出了客房。
“過來,小六子。樓上的那兩人當真就隻要了一間上房?”
胖胖的掌櫃看見夥計下樓趕緊叫了夥計過來問道。兩個人卻隻要了一間房,還是兩個男人,奇怪的緊。
“是啊,掌櫃的。兩人確實隻要了一間上房,還打賞了小的一兩金子。不像是吝嗇的人。”
夥計叢懷裏掏出之前謝畢安打賞給他的一兩金子給掌櫃的看。
掌櫃的一看,便知道是真金。胖胖的掌櫃想到這兩人是兩隻肥羊麵容上越發的和藹可親。
“小六子,要給我招待好這兩位貴客。要是得罪了這兩位貴客,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掌櫃的連忙給夥計敲了敲警鍾。他的這個客棧,每日來來往往的人挺多的。大富大貴的人也來過不少,可真正出手闊綽的畢竟還是小部份的人。
“知道。。知道。。。掌櫃的。你放心,保管伺候好兩位貴客。”
夥計小心的把金子揣回懷裏,腿腳跑得越發的利索。招呼客人也更賣力了。掌櫃的人還是很不錯的,隻要是有人打賞夥計的。他們掌櫃的一般都不過問的。
這大概就是這家客棧為什麼如此人多熱鬧,看上去也比其他客棧格外整潔幹淨的原因。
而此刻樓上房內的兩人對樓下這發生的一切,卻是不知道的。
“我倆不是活人,並不需要休息。為何還要住店?”
範無咎不太明白謝畢安此舉之意是為何。
“無咎,汝看。這裏剛好就可以見到我們白日裏路過賞玩的那株海棠。”
謝畢安伸手推開窗戶,指向那株海棠。
在明亮的月色下這株海棠花開得格外的泛濫,大簇大簇的花團綴在枝椏樹葉之間。微風拂過,空氣中飄來了若有若無的清甜香氣,沁人心脾。
範無咎走到窗前,順著謝畢安的所指之處果然見到了白日裏的那株海棠。
範無咎仔細觀望了片刻,卻突然皺了眉頭。
“這顆海棠樹,有些古怪。怕是已經成精了!為何白日裏看不出來?”
“此樹由天地精氣蘊養而生,自有它應有的命數。它隻要不害人便勿需理它!吾今日帶汝前來遊玩,是希望汝能好好體會做人時的光景,莫要辜負吾的一片好意。”
謝畢安說完,便轉身坐回了桌前。為自己沏了一杯熱茶,也不飲。就這麼捧在手裏看著站在窗邊的範無咎!
範無咎聽見謝畢安的話,也不再執著追求答案。看著遠處的海棠樹眸色深深的沉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再這之後,房中的倆人便也沒有再相互言語交談。範無咎看樹,謝畢安就看範無咎看樹。
不知道兩人這般情形過了多久,原本熱鬧的街道早已變得冷冷清清。街道上偶爾路過一兩個行人。隻有這株海棠依舊在月色下開得泛濫。
鎮上的這株海棠樹,在很早以前,叢第一戶人家在此地居住的時候,便已經紮根在這裏了。所以,這鎮上的人都不知道這株海棠樹的樹齡有多少年。
隨著日月交替時光變換。原本隻有一兩戶人家的空城慢慢變成了如今繁華的小鎮。
而這株海棠樹也漸漸的開始慢慢有了自己的思想。
海棠樹見過佝僂行走的老人,蓮步輕移的女子,昂首闊步的富商,或是背著行囊路過的行人。他們或匆忙或閑散地經過海棠樹,偶爾也會有人注意到這株開得極為燦爛的海棠樹,會駐首片刻觀望賞玩。也有人為了生計匆匆而過毫不在意。
海棠沒有想到。今日,會有一個女子特意前來找它。在凡人看來,它不過是一株普通的海棠樹。而在有法力的人看來,它也不過是一株剛有思想的樹,連精怪都算不上。更不會主動來招惹它。
女子容色豔麗,穿著繁複精美的衣裙,身姿綽約,實乃一尤物。蔥白的手指輕輕的撫弄著海棠樹粗糙堅硬的枝幹。
“想不到這偏遠之地,居然還還有一株還未完全成精的樹。明明樹齡也不小了。。。。嗬。。。嗬”
海棠很想要回答她。然而她隻是一株剛有思想的海棠樹,她即不能動也不能開口回答她。它能做的也隻有努力抖落了幾片花瓣來表示它能聽懂她的回答。
“嗬嗬。。。嗬。。。你知道,這未修練成形的妖與真正成形的妖的區別嗎?”
女子信手一拈,手中便多出了一壺酒。
“區別就是,成了形的妖可以隨意幻化成形,能動能隔空取物。還能在方寸之外取了那肮髒的凡人性命。而你永遠都不能動,隻能靜靜的紮根在此處。”
女子就著壺嘴暢飲了一口,笑著看海棠激動的抖落了一地的海棠花瓣。
“不如這樣,我們來做一個交易。我助你化形成妖,如果有朝一日你不想再做妖的時候,便把這妖丹給我。這樣可好?”
月色下這女子的笑容妖冶至極,詭異至極。
海棠不知道這個女子是妖還是仙還是其他,但是它已經迫不急待想要修練成妖。它已經修練了太久等得太久,可始終不能再進一步。如今女子主動提出幫它化形,它也顧不得條件是什麼了。
“化形可能會很痛,你隻要想著可以成妖忍忍便過去了。”
女子手染丹蔻的手像利刃一般就這樣探入了海棠的主樹幹深處。
海棠的樹身叢女子探入的地方向外爬出了一絲一絲血色的絲線,直至被這血色的絲線給完全包裹住成了一個血色的球狀特。海棠感覺此刻像是有人將它放置於烈火中焚燒般痛苦,而就在它以為會活活被痛死之時,被女子叢血色的球中抓著給拖了出來扔到了地上。
“連這點化形之痛都承受不了,真是沒用。”
女子嫌惡的看了看地上剛化為人形的海棠。
海棠伸出手臂,看著月光下纖細的手腕手指。抬手細細的摸了摸自己人類特有的柔軟肌膚,確認自己沒有化成樹不是樹,人不人的樣子。
女子手腕一翻,手中便多了一件凡間女子平日裏使用的銅鏡。
“用這個看看!可還對現在這副樣子滿意?”
海棠接過銅鏡,鏡中的人麵容雖不如麵前這個女子的麵容美豔。到也算清秀可人。
“如果你不滿意,我還可以幫你畫一張你滿意的臉。”
女子的眼底湧動著血色的光芒。
“不,我很滿意。”
海棠本就沒有想過能夠現在就化形成妖,如今這個結果已經讓她很滿意了。何必在奢求更多。
“如果將來你想要另一幅麵容時,隻需要吹響此哨我便會現身助你。”
女子交給了海棠一支骨笛,便在原地隱了身形消失不見了。
而原本在客棧中的謝畢安和範無咎此刻也感應到了空氣中靈力的躁動。
“謝畢安,那株海棠化形成妖了。”
“吾知道,雖然現下海棠樹突然異化。但你我皆是地府鬼差,本就不該我們插手。我們靜觀其便好。”
相較於範無咎的擔憂,謝畢安就顯得沒心沒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