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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顯的祁艾軍覺得有些累了，他隻略略回身看了溫一眼，溫立刻跑上來，找了一處向陽平展的地方把椅子放好，然後扶著祁坐下來，又把一個大塑料袋裏拎的一件輕暖的羽絨服給祁披上，輕聲道，“穿上吧，讓這春寒傷著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於是祁就很配合地伸胳膊把衣服穿上了，溫蹲下來，幫著把拉鏈拉好。
    “喝一口吧。”溫海瀾打開手裏一齊帶來的保溫杯，裏麵是祁艾軍素日喝慣的熱茶。於是祁就順著溫的手喝水。
    祁揚就在邊上默默地看著一切。
    都打點好，溫就笑，“你們休息一下，那邊有賣糖炒粟子的，我去買點兒，這就回來。”
    旁邊有一個花壇，祁揚就坐下來，從背後略側的位置看著自己的父親——他不明白，已經衰老病弱的父親到底憑什麼還能讓這麼多年輕的男人還對他如此？而他的父親到還有什麼不滿足，狀態如此頹廢萎靡，消極怠惰？他不是該感到很知足很幸運嗎？
    “你結婚給沒給人家姑娘彩禮？”祁艾軍忽然問道。
    “沒有，我媽要給我拿來著，可小辛他們家沒要。我結婚住他們家，也算是入贅，可以不拿彩禮的。”
    “入贅？算什麼呀？”
    “沒什麼。她爸媽對我都很好，我天天都是吃現成飯，他們也不讓我做家務。她們家住是那種二層的自建樓，很寬敞，雖然是農村，可離城裏很近，路況也很好，我每天開車上下班，很方便。”
    “生孩子要姓她們家的姓吧？”
    “他們沒有提出這個要求，提了我也不會同意。”
    祁就笑了笑，“看看人家那邊嫁姑娘要收多少彩禮，你如數給人家補上；還有在城裏你上班的地方買個樓吧，買個像樣的。回頭你算算得多少錢，我給你打過去。”
    祁揚停了停，“爸，你頭段時間給我打的錢我給她們家了，那個就算補彩禮錢了。至於買房子，我暫時不考慮了，以後說不定會回來，你和我媽都在這裏，你身體又這樣，我也不能推卸我當子女的責任。”
    祁艾軍的眼睛木木地望著地麵，“照顧好你媽吧。至於我，等孩子生了，讓我常看看就行，別的我自己能處理，你不用在我兒費心。”
    祁揚就點點頭，“放心吧，我媽我一定會照顧，孩子生下來我也一定會讓你常看著的。”
    祁艾軍就點點頭，“那謝謝你了。”
    聽著父親這話，祁揚不由得心裏升起一片酸楚，卻又表達不出來。
    此時祁艾軍已經是一副老人家的樣子了，脖子縮在羽絨服的領子裏，身體處於很沉的靜止狀態，兩眼呆滯木然地望著眼前的地麵，生命的拍子已經打得很慢很慢了。
    三人回到家時小辛迎了出來，仍然那樣溫柔和氣。
    溫海瀾扶著祁艾軍坐好，然後把一個紅色的塑料袋遞給祁，祁看著小辛，把塑料袋往前遞，“這是爸給你見麵禮，我們這裏有講兒，這錢我得給，你得收。”
    小辛就看著祁揚，祁揚就點頭道，“爸給的，拿著吧，我們這兒是有這講兒。”
    於是小辛這才甜甜一句，“謝謝爸。”然後接過塑料袋來——好沉。“爸，等你身體好一些，跟我爸媽見一麵吧。”
    祁艾軍就點頭，“我對不住親家，這麼大的事兒，我都沒露一麵。告訴你爸媽，等我身體再好一點兒，一定登門拜訪。”
    “好的，爸，以後咱們就常聯係吧。”小辛笑眼盈盈。
    祁揚也笑了，跟著道，“是啊爸，等你身體好了，說不定還能幫我帶帶孩子呢。”
    雖然表情變化不大，但祁艾軍的情緒明顯好轉。
    晚飯的時候祁揚陪祁艾軍喝了一杯啤酒，父子兩個聊著祁揚工作的事。祁揚畢業於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在一家規模不大的公司坐辦公室，賺的也隻是普通的薪水，但看得出他男人的責任感，他對未來也是有自己的計劃的。
    祁艾軍沒有發表自己的任何建議，他沉默著，尊重著兒子的選擇——他現在以為自己並沒有對著兒子指手畫腳的權利。
    當晚祁揚就陪著祁艾軍睡在他的臥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