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是小溫開的門，然後不可思議地看著祁揚和他的老婆。
    “快進來快進來。”隨後也顧不得了，飛快地跑到臥室，看著正在鼓搗手機的祁艾軍道，用壓抑而興奮的低聲道，“祁哥，快起來，小揚子領老婆回來了!”
    結果祁艾軍就一楞，慢慢翻身起來，不可置信地瞅著溫海瀾，“誰？你說什麼？”
    溫的眼睛裏閃出淡淡的淚光來，“小揚子，領著他老婆，回來了，現在就是門口呢。”
    祁艾軍出來的時候太急，腳上的拖鞋掉了一隻，溫彎腰撿起來在後麵追了出來。
    “爸。”祁揚看著幾經好久好久未見的父親，聲音溫柔。
    溫蹲下給祁艾軍穿掉下來的拖鞋，祁機械地抬起腳，看著兒子和後麵的小女生，“啥時回來的？咋不打個電話呀？”溫起身，扶著祁艾軍，笑道，“快進來坐著說吧。”
    坐下前，祁揚道，“爸，這就是我老婆，叫辛棋。”
    辛棋就很乖地叫祁艾軍道，“爸。”
    這一叫讓祁艾軍頓時無措起來，“快，坐，坐吧。”說著瞅小溫，“快會拿吃的來，叫他們備午飯來。”祁艾軍的情緒明顯不受控地激動起來。
    溫就笑道，“知道啦，你們快坐下吧。”說著扶著祁艾軍坐下來。
    溫海瀾去倒茶了，很快後麵傳來祁揚的聲音，“爸，這是我和小辛給你帶來的一些吃的，你嚐嚐，若哪樣合口胃，可以從那邊給你寄過來，現在物流非常發達，很方便。”
    “行，我嚐嚐，嚐好了告訴你。”
    出來親自到飯店督菜的溫海瀾接到了白岩的電話。等到溫返回家時小辛已經在休息了，隻有兩父子坐在客廳裏，氣氛是略略顯得有些凝滯的。
    “十一點半飯菜準時到。”溫說著就笑對祁揚道，“嚐嚐你爸飯店大廚的手藝。”
    祁揚就點頭笑笑，“正好今兒天氣也好，吃完飯我陪我爸出去走走。”
    “那太好了，你爸這一晃半個月沒出屋子了。”
    四個人吃飯而已，居然弄了二十道菜來。飯後小辛留下休息，小溫陪著父子二人出了門，手裏拎了一個折疊的椅子，準備隨時給祁艾軍走不動休息用的。為了給父子留下說話的獨立空間，溫落在後麵大約幾米的距離，跟著。
    “爸，若不是白岩幾次打電話跟我溝通，我想我可能也不會回來看你的。”祁揚的語氣非常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我明白，你怨我這個當爹的這樣，我不怪你。”祁艾軍的語氣也異常平靜。
    停了下，祁揚道，“我現在已經不怨你了。像溫海瀾他連三十歲不到，這樣周全細致地照顧你，長期照顧一個病人是那麼容易的嗎？心裏得是有多大的愛在支撐他；像白岩，那麼優秀的男人，連我都自愧不如，卻死心塌地地喜歡你了二十年，就算被我在電話裏頂撞了幾回他也沒有放棄勸我回來看你的念頭，這得是多大的勇氣？現在他連那麼高薪的工作都不要了，回到這麼個小地方，要全職照顧你下半生……這麼大的犧牲，普通人根本做不到。還有以前的那幾個人，他們都這樣隻能說明你的為人好，我執著地怨你這麼多年也隻是出於自私狹隘吧。”說著停了停，把眼睛望著水潤潤的春日的天空，“隻是有一樣我過不去，你毀了我媽一輩子，這個，我沒法原諒你。”
    祁艾軍低著頭，半天才道，“我這輩子愧對了很多人，你媽隻是其中之一。我不知道有沒有另外一個世界，如果有，到實我把欠他們一並還上，這輩子是還不了了……”
    祁揚聽完就輕輕哼歎了聲，“白岩讓我回來哄你開心，我在路在也告訴自己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可現在我還是做不到……爸，既然你早知道自己是這樣，為什麼還結婚生子？沒想過你這樣隻會把受痛苦的人範圍越擴越大？爺爺說你小時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連天都敢捅個窟窿的人，為什麼怕了？”
    祁艾軍眼睛無神地望著遠處，近乎木訥地回了一句，“你不知道為什麼？”
    “我不知道，可如果是我，我不會選擇婚姻，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會妥協。”祁揚的語氣是那樣肯定而堅定，會讓人油然生出敬意來的那種。
    祁的眼睛仍望著遠處，“如果可以回去，我還是會選擇結婚，不再找哪怕一個男人。”
    這話實在是不在祁揚的預料裏，他看著父親，“那那些對你死心塌地的男人算什麼？你大半輩子在這裏頭混，怎麼說這樣的話？”
    祁收回目光低下頭，“沒有半句摻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