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節儉了一輩子，家裏沒有電視、音響之類的東西。莫浩波之前也說過要給她買一台電視，但是姥姥說什麼也不要。電腦就更不可能有了。天黑下來以後，吳晗就在屋子裏一個昏黃的十五瓦的燈泡下麵一個人玩著手機。當然，用的是自己的流量，雖然網速很便秘，不過好歹能上網。隻是如果仔細看的話，手機屏幕其實已經黑下去很久了，他似乎完全沒有查覺。莫浩波則是陪著姥姥說話。
    “波子，你就沒再談個對相？”姥姥問。
    “沒有。”
    “你說你跟你媽嘔的什麼氣的哈？她人都沒（mu）了，你再怎麼嘔氣她也看不著了。你自己趕緊找個對像結婚拾小娃（ba）才是真的。”
    “姥姥，我真的沒有跟我媽嘔氣，我是真的遇不到合適的。”
    “唉，你媽從小就強勢。沒出門子之前我還能說說她。可是她出了門子之後，一下子離我好幾千裏地，想說也說不著了。你爸沒的早，她確實是沒少受罪。偶爾的，等她回來看我的時候，我也勸過她，兒孫自有兒孫福，可她就是聽不進去呀。這不把你耽誤到現在。你也不小了，眼光也別太高了。不結婚不行，等你老了，連個小孩在跟前照應的都沒有。”
    “姥姥！您放心。隻要是遇到了合適的，我馬上就結婚。”
    “哎呀你呀。光說遇不著合適的，怎麼才叫合適哈？現在取個媳婦不容易，趁著你現在還不算難找，趕緊找一個。你月月錢夠不夠花的，不夠我給你點兒個。”
    “夠花呀。我現在每個月交完房租還有好多剩餘呢，哪兒就能用你的錢了。”
    “唉！你說你非得在外麵租房子幹什麼？家裏寬房大屋的不夠你住的嗎？你掙錢是不少，可是你那個地方花錢厲害。你不趁現在能掙的時候攢點個，以後你再想攢可就攢不起來嘍。以後你結了婚有了小孩兒，花錢的地方可多了我跟你說。”
    “好，我知道了姥姥。但是這找對像也確實不是著急的事兒啊。找個不合適的，結了婚之後兩個人都難受，還不如不找呢。”
    “什麼不找，可別（bai）瞎說八道。趕明兒個你娶媳婦錢要是不夠了，可得跟我要哈，別（bai）一個人扛著。這些年你寄給我的錢，我全攢著哪。”
    “姥姥，我寄給您的錢您該花就花，老攢著幹什麼呀。”
    “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糧食也不用買，菜我自己種。你說的那些電視機、電飯鍋我一樣也不會使，我也不買。我沒有花錢的地方，那不就攢著嘛。”
    “哎呀姥姥，人都說活到老學到老，您說您怎麼就連個使電飯鍋都不願意學呀。電飯鍋多方便呀。”
    “嘛？我不使電飯鍋這麼多年不也過來了嗎？我就覺著燒草怪好，草又不用花錢，那電飯鍋不得使電啊？電好幾毛錢一度哦。”
    “是是，姥姥，您說的沒錯，燒草最好了。而且柴火飯可比電飯鍋做出來的飯好吃多了！”
    “行了，走了一路了，趕緊睡覺去吧。”
    “好。那姥姥，我先去洗臉刷牙了。”莫浩波一副十足狗腿樣地呲著牙衝姥姥笑著，起身招呼吳晗去洗漱。
    姥姥的家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沒有自來水管，院子裏隻有一個壓水井。水井下方是一條用青石板砌成的排水溝。剛剛立春的夜晚還是很冷。莫浩波從廚房裏提了一壺熱水，來到井邊，幫吳晗打著手電，讓他洗漱。等吳晗完事兒之後，再幫自己打手電。
    姥姥自己住在東屋，西屋裏有一張大床，平時家裏如果有人要留宿，就睡這張床。在白天的時候姥姥就找出了兩條幹淨的被子，曬了一遍。此時被子散發出一種棉花曬過之後特有的，讓人很舒服的味道。莫浩波將被子抱到西屋，分別鋪好。
    “小鹿，你睡裏麵睡外麵？”
    “哦，我隨便，都行。”
    “那你睡外麵吧，如果你夜裏要起夜的話，這樣比較方便。另外手電筒我給你放在床頭上，這樣你用著也方便。”
    “好。”
    一路的跋涉，兩人確實也都累了。各自鑽進自己的被窩，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