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欠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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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何方妖孽……?”這個夾雜著試探和懼怕情緒的發問,把我的神思揪了回來,此清脆嗓音,我認得是淩霄派的那個宵瓊。
佳楠的視線連忙轉到了後邊,入目是一群終於閑下來兼且狼狽不堪的小仙道。佳楠現了身形,看來是想在我前方,遮擋一下視線。
藏匿的位置,到底還是暴‖露,不過這也在意料之內的事了。佳楠與兩隻“鶴”周旋了那麼驚心動魄的幾輪,兩大派弟子也不失耳聰目明,即便之前未見佳楠現身,亦能猜得個八九不離十。
“敢問閣下,在今夜的騷動中演繹的,是個什麼角色?意欲何為?”歐陽子嘉出列走在那群人的前麵,神色嚴峻,單刀直入地問。
或許是鑒於歐陽子嘉態度還算恭敬,佳楠給了麵子亮了聲,“憑什麼我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可這說話內容卻把對方的麵子揉碎,而後,那頭一頓語塞,麵麵相覷,還是按捺住了胸中的不悅,未敢輕舉妄動。
張禦昊左手抱著垂下來的右手,邁出了幾步與歐陽子嘉並列,上來就問:“那副骨頭……性質與放鶴妖仙擅長之術頗為相仿,兩者似是一定的淵源,你是知道它來頭的吧?”見佳楠不置可否,他繼續問:“加上室內叫曹庚的戾鬼,裏外統共二十一隻鬼在作亂,這其中必然有幕後黑手操縱著他們的行動,讓他們遷移至此,且遑論有何陰謀,得率先弄清楚,放鶴妖仙支使幻帛禽摻和進來與此事有無幹係!”
“沒有。”佳楠冷漠地回答。
“閣下為何如此篤定?”歐陽子嘉又問。
佳楠頓了頓,耐著性子解釋道:“如此大張旗鼓,有違他一貫的行事作風!說白了就是,倘若宵茂豫沒有揭穿他自以為扮得有多惟妙惟肖的宵靜賢假身份,他便等著張禦昊把獵物捆好,好坐收漁翁之利,其餘的,根本沒他什麼事。”
這時,被宵瓊和韓煒架在中間的宵茂豫猛地抬起頭,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但僅是神色複雜地瞪著佳楠,沒吭一句聲。
張禦昊乘勢繼續追問:“那位說,有空遇上還會來搶它讓你收好,”它”,指的是什麼?他繞了一大圈煞費苦心偽裝宵靜賢,誌在必得,緣何到了最後又肯讓步?”
佳楠環視了一眼東方日出前的那片萬籟俱靜的黝黑,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快天亮了!”
“啊?什麼?”張越堯茫然不解地問。
佳楠先生與人談話的風格便是如此迥異突兀,我剛開始時也不甚適應。
接著,佳楠這才敷衍地回答張禦昊那個問題,“既然是那位說的,你找那位問去啊,問我是幾個意思!”
這群小仙道一見“登天帛鶴”比見鬼了還要頭疼,讓他們去找放鶴妖仙討說法,好像有點強人所難。
張禦昊是個神奇的人,他直接忽略佳楠發表的意見,再探問:“是因為”它”是他計劃之外恰好遇上的意向沒那麼強烈?還是你跟他使了什麼手段?”
佳楠直歎氣,“給你一個提示吧,放鶴妖仙的老巢遠在千裏外東南麵的崤疊山,他本尊絕對不會親自來,派來的都是他變出來的坐騎,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能夠確保他放出的坐騎有足夠的靈力和法力去辦事呢?還要做到偽裝成淩霄派二弟子以假亂真那種份上!是真的一句:法力無邊,就可以糊弄過去?”他說著指了指上麵,“縱然是天上諸神,也沒有誰敢保證一定能施出這種法術。”
張禦昊表情微訝,“這一帶,有他的手下在潛伏調控!”
“不會是他的五大護法吧!”韓煒忐忑地說。
“放鶴妖仙……”宵瓊咽了一下唾沫,“那不是說他挺低調的嗎?”
“低調,不意味著不去時刻關注外麵局勢。”歐陽子嘉冷不丁地說。
張越堯捋了一把劉海,撇嘴道:“也就是說,他的護法就在附近窺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莫非,佳楠先生知道放鶴妖仙潛藏的護法在哪裏?甚至知道護法的身份?佳楠曾說的“死磕到底”其中一層意思,難不成就是會將他費心安插的手下捅出來?所以,他最後才肯退讓的?
我一直膽戰心驚地揣測著,緘口不言,也不知道能不能趁著殘剩的夜色,躲在佳楠先生身後與牆角融為一體。
“好歹,我才幫過你們一把,你們去私下討論,就別再煩我了好嗎?”佳楠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是不是幫,要慎重斟酌過才知道。”張禦昊話鋒一轉,“你把那位公子怎麼樣了?一動不動的,是死是活?”
我:……
看來,我與牆角融為一體失敗了!
佳楠一本正經地回答,“死了!”,聞言,竟教我真的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死活。
緊跟著,他又說:“如果等下我回去你們還想偷偷追過來的話!”話音未落,他一把將我拽到他身前,我被帶得東歪西倒,隨即被他鎖進懷裏,他還裝模作樣地隔著麵紗輕輕掐著我的脖子,我隱約打了一個寒戰。
當即整得那群小仙道的表情一愣一愣的,好半晌,張塗陡然沒頭沒腦地問他:“回去哪裏?”
我心裏犯嘀咕,怎麼?你們還打算“擺起龍門陣”繼續聊了?
“折騰了一宿,回家歇息!”佳楠說。
眾人:????!!!!
“倘若我們答應不追,之後,你要將他怎樣?”張塗繼續問。
佳楠扶了一把額頭,“不會將他怎樣的……我的耐性已經被你們這群小孩耗穿底了!休要再唧唧歪歪的追問個不停!”
這時,我聽到張越鈞不滿地嘟囔一聲:“小孩?”
“可別忘了欠我一個人情……”佳楠笑了笑,又補充道:“特別是淩霄派的!如此,就失陪了!”
…………
…………
登時,狄鳴察覺到身體有晃動感,消停了少頃,又被搖了幾下,“不能讓你再睡了,午時了!”這是佳楠先生的聲音!狄鳴驀地驚醒過來,無邊無際的黑暗隨即從四麵八方洶湧而至。
狄鳴記得自己是邊聽著佳楠先生彈奏的《驅障淨世曲》,邊回憶著之前傷腦筋的事情來抗困倦,可是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真的睡得不省人事了,也不知佳楠彈到哪一步了。
此曲委實不得了啊,無論如何邊掐著手指“自殘”,邊在腦海裏“天人大戰”,也能催眠成這樣,日後琴鳴一曲起,什麼安神妙藥都會黯然無光。
佳楠先生站在床邊,向轉身背對他的狄鳴斥責道:“瞧你把手指都掐成什麼鬼樣了,等下傷了還怎樣學琴?”
狄鳴又往被窩裏縮了縮,赧然道:“先生抱歉啊!您奏這仙曲,實在太催人倦怠了!我………”
“睡就睡吧!”佳楠打岔說道,“開頭可能比較難熬,後麵慢慢習慣些了,便不會有這麼強的困感……其實你算可以的了,至少還聽完了上闕。記得當年師尊教我彈這首曲子之初,十有八次未彈完上闕我就睡暈過去了……”
狄鳴笑了笑,忽地回想起,藏著鬼嬰的銅盤水麵上那個朦朧的水光倒影,便喊了佳楠一聲,“先生~!”
佳楠剛想轉身離開床邊,聞聲駐足,回應:“嗯?”
“我可以摸一下您嗎?”
“摸哪裏?”
本來,這是狄鳴出於十分正人君子的想法,可經此一反問,瞬間就覺得下流起來,他頓時有點心塞,連回應的語氣都變得理不直氣不壯,囁囁嚅嚅道:“臉,臉上 。。。。。。。可,可以嗎?”
“嗯。”佳楠允許了之後,狄鳴小心翼翼地向上伸手,佳楠撐著床沿俯下身,大概是覺得他磨嘰,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臉龐上,隨後放開了自己的手,任由他摸索。佳楠不能確定狄鳴憶起了什麼要想識別他的容貌,但如果拒絕的話,好像有些不近人情。
狄鳴貌似越發適應佳楠先生身上的寒氣了,每一寸細致的摸索,手指上傳來的觸感和涼意,都讓他多一方心實,多一分對佳楠先生的熟悉。
確實是那張深邃的輪廓,五官端正……可白璧微瑕的是,眼邊有道細長的疤,從太陽穴過來,兩邊都有,狄鳴又摸到兩眼間的“山根”處,亦是有一道,連起來像是有銳器迎眼橫刮了一下那般觸目驚心,狄鳴稍稍設想都覺得痛,仿佛那記傷,就劃在自己的眼上!腦海裏又閃過曾覆在他眼上、搭在他胳膊上的那雙蒼白而有隱藏著細碎傷痕的手,無法想象佳楠先生過去的歲月經曆了什麼,霎時間,他心裏雜陳百味,不禁問出了聲,聲音卻是帶有些顫抖的,“先生……這些傷,痛嗎?”
佳楠稍展顏說:“不痛。”
“當時呢?”
佳楠默然片刻,卻是另開話題,“你起來用過午膳,就開始正式的第一課。不能再耽擱時辰了,你要記得此前與外祖母定下的三年之約!”
狄鳴慎重地點了點頭,拂開被子坐起來,腦海裏混混沌沌還在浮沉著五天前永豐絲坊裏所發生的事,而匪夷所思的是,距那事發生隔了三天,也就是前天,呂經才卻轉性似的,同意用那批賄|賂銀外加一百兩,去交換天蠶絲。然後,昨天接成了琴弦,才到今天佳楠彈下了首曲《驅障淨世曲》,為他除火毒……
他剛穿好鞋離了床,正要摸索去書桌那邊,佳楠“嗯”了一下,似是驀地回想起什麼,“忘記絲坊那個銅盤裏裝著的鬼嬰了!當夜絲坊的庭院,一下子聚集了如此多的邪氣,那鬼嬰必定不會像以往那般安靜,加上”登天帛鶴”的碎片有掉到銅盤水上的,或多或少會吸收到,定身咒幾個時辰就會失效,它可能會離開藏身的容器,出來作惡……”
“那要去看看銅盤裏的鬼嬰還在嗎?”
“算了還是不要管了,這不是我們該理的事兒,說不定那群小蜜蜂已經將其收複了。”
“小蜜蜂?”
佳楠搖著頭擺了擺手,“龍吟派和淩霄派那幾個吵吵鬧鬧的煩人小道士。”
狄鳴啞然失笑,“先生以此作比方,可謂,相當貼切!哈哈哈哈~~!”
就在此刻,佳楠“噓”了一聲,示意噤聲,狄鳴連忙安靜了下來,一會兒後,窗台傳來一陣沉悶的敲擊聲,窗外的人自稱是呂老爺遣過來送口信的。
狄鳴應了一下,“所為何事?”
窗下的人神秘兮兮地說:“勞煩狄公子開開門,老爺叮囑小人不能聲張!”
狄鳴明白呂經才懼怕旁人知曉他和自己有接觸,一忌辱沒身份,二怕泄露秘密。船頭驚鬼船尾怕賊,說的就是呂經才這種虧心事幹多的人。
迎呂府仆人進屋後,狄鳴請他坐下說,他不敢坐,便哈著腰,恭敬地交代呂經才的口信:“誠邀狄鳴明晚戌時二刻,到”錦繡香”一聚,請務必出席,有重大事宜商榷!”
聞言狄鳴眉頭一蹙,反問道:“一定要去這個地方商議嗎?就不能換個地?”
呂府仆人連忙賠不是,說是呂老爺特意挑的這個地方,人多雜亂可混淆視聽,到時會有呂府專人,從後門帶狄鳴至雅間議事。
送走呂府仆人後,佳楠好奇狄鳴方才的反應,挑眉問:“錦繡香,是個什麼地方?”
狄鳴百般無奈地說:“那是,邑州數一數二的煙花之地。”
作者閑話:
明天可能再更一章。。。。。。,還是不要相信我的鬼話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