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錦望著楚雲初有些驚訝的臉好一會兒，隨後才輕笑道：“逗你玩呢！”
    “呃……”楚雲初一時語塞，愣了一會道，“好啊！又被你耍了！”
    “呆子！”殷錦腦袋往前湊了湊，含笑的眼睛顯得格外動人。
    “你……”楚雲初正欲反駁，可竟因她的笑顏晃了神。兩人四目相對，四周的氣氛似乎變得曖昧了起來。
    兩人隨後都退回了原本的位置，戰略性地輕咳了幾聲。
    “話說回來，到底是在哪裏？”楚雲初道。
    “就在這裏啊。”殷錦笑了笑。
    “這裏？”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怎麼可能……”就算這些日子見識到了殷錦不少的手段，可楚雲初仍然難以相信堂堂鎮國名刀死靈會藏在邊境之處。
    “你的原計劃是去北嶺城打探吧。”
    “北嶺城是北鉞國的皇都，既要尋找皇室之物，理應前往北嶺城。”
    “愚昧。”殷錦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手中的酒盞。
    “你怎麼證明？”楚雲初有些懷疑，倒不是懷疑殷錦騙自己，而是覺得殷錦可能算錯了。
    “去更安全的地方說吧。”殷錦說罷起身，竟領著楚雲初走到了集市盡頭的一個拐角處，走進裏麵是一條竹林小道，從那裏走出去竟又是一條小型的集市。再走到盡頭，有一個斜坡，往下走，約是一炷香的時間，走到一間破廟。
    那座廟看上去就宛如一個垂暮的老人，帶著一絲極其微弱的生機，苟延殘喘著。外壁殘缺，內裏腐朽，正道是雨井煙垣。走近廟中，隔扇門已經歪斜了，檻窗也已經鬆動，正中央的佛像布滿了蜘蛛網，漫天灰塵中道盡淒涼二字。
    “此處倒是隱蔽。”楚雲初不由咂舌，此處當真偏僻。他清楚，憑借自己現在的勢力，絕對找不到這種地方。對於殷錦的來曆，他的疑惑更深了。正如當時殷錦所說的那樣，自己確實不是甘於屈之人下的人，而他看殷錦，也是如此的。就算是女子，她有意或無意間顯露出來的冥冥之中的那種氣場，讓人感覺，她足以操控一切。
    “沒那麼簡單。”殷錦輕笑，隨之走到了佛像的身後，楚雲初看不清她具體動了什麼手腳，隻知道她左手在佛像的背後敲了三下，右手則在供奉佛像的桌下擺弄著不知道什麼東西。隨後，佛像的背部居然打開了一個供一人彎腰進入的洞！
    “進去吧。”殷錦拉了拉楚雲初，“跳進去。”
    “跳進去？”
    “下麵別有洞天。”殷錦朝楚雲初眨了眨眼。
    “好吧。”事已至此，楚雲初選擇相信殷錦。他鑽進了洞中，“啪”地一聲跳下去，安全落地。緊接著，殷錦也下去了。
    殷錦輕車熟路地轉動了一下身旁圓形的石頭，隻見上方敞開的小門緩緩關閉了。這裏是一條暗道，堪堪夠兩個人並排走，每十步都有一顆夜明珠鑲嵌在洞壁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兩人終於走到了一處暗室。
    隻見這裏足足有半畝地那麼大，各處都鑲嵌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最為明亮的則是正中間的那顆。
    “那是……山海珠？!”楚雲初看呆了。
    “嗯？這些都是山海珠哦！”
    “怎麼可能！隻有中間那顆這麼亮的才算得上是山海珠吧。”
    “都過了一百年了，它們還能有這麼些亮光算不錯了！正中間那顆可是海珠王呢！雖然現在這麼看，更像是普通的山海珠。”殷錦說著還有些惋惜。
    “你哪來那麼多山海珠？”山海珠可是夜明珠中最為閃耀的王，每一顆都價值連城。而海珠王更是有價無市，極其罕見且珍貴。可如今，在殷錦這，居然如此之多，還是百年前的！楚雲初實在是難以置信。
    “在百年前，山海珠還不至於稀缺到這種地步，隻是比其他夜明珠稍微名貴些罷了。”殷錦拍了拍楚雲初的肩膀，“我們去那裏坐著聊吧。”
    暗室的中央有一張木桌和兩張椅子，走近還能聞到淡淡的檀香味。
    “這木桌椅雖外觀上毫無修飾，可這本身的木似乎大有來頭。”楚雲初畢竟是皇子，對於奇珍異寶還是懂一些的。
    “沒什麼，紅木而已。”殷錦說著，直接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了。
    “紅、紅木！？”楚雲初又驚了，這紅木源自一種自帶異香的樹。在當今之世已不超過百棵。“我不坐了。”
    “坐吧，”殷錦不由笑了笑，“這椅子就是拿來坐的。”
    “我這落魄皇子可消受不起。”楚雲初擺了擺手，目光卻落在紅木桌上，“這些桌椅看起來很幹淨。”
    “會有人定期來。”
    “看來殷姑娘的勢力超乎我的想象啊。”楚雲初似是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說正事吧。”殷錦道。
    “本來，我對你的說法有所懷疑。但如今看到這密室，我無話可說了。”
    “你派的人在都城多久了？少說也潛伏了兩三年吧？”
    “你怎知？”話剛說出口，楚雲初便後悔了。這真是愚蠢的問題。
    “是不是這些年一直聽聞死靈的名頭，卻從未見過一點真身的蛛絲馬跡？名頭這麼響，也不見皇室在重要的宴會上擺上一擺。”
    “確實如此。聽起來，就像是為了給人製造死靈就在皇城的錯覺。而且是那種名刀深埋於皇城最為隱秘的暗室之中的感覺。”
    “其實，這把刀根本不在那裏。”
    “作為盟友，總得告訴我一些吧。”楚雲初竟覺得有些無奈。他也是個老謀深算的人，可麵對殷錦，卻總是不自覺的妥協了起來。這也許是冥冥之中身體麵對強者的一種退縮本能？
    “因為詛咒。古月一族最為嚴肅的詛咒。”
    “詛咒？”楚雲初倒是不太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古月一族在曆史的記載中確實神秘，可畢竟已成過去，離現世似乎已是不著邊際了。
    “看來我們的楚公子對曆史知之甚少呀。”殷錦也不忘調侃他，故意做出惋惜的表情。
    “這些秘辛，我確實是不知。”楚雲初雖有膽魄，可手上的資源畢竟太有限了。說到底，他終是不得寵的皇子，苦心經營的勢力雖能算得上有奮身一搏的力量，可對於年份久遠的皇室之秘，他知之甚少。而如今，前朝留下的秘密力量，仍然有很大一部分存在著，甚至可以說是舉足輕重的。
    “死靈原本名為慕情，是一把有靈性的劍。隻有它的主人夕落雪才能拔開劍鞘。”殷錦說著神情漸漸落寞起來，“這把劍是前朝夏帝為了夕落雪而親手打製的。可最終，這對神仙眷侶反目成仇，而此劍也因承載了太多的愛恨情仇，突然生變。劍鞘俱毀，劍身變形。自其主死後，終於化為刀形。”
    “聽起來，倒是天方夜譚了。”
    “在百年前，術法是存在的。隻不過，天地變幻，如今已不再有能生成術法的靈氣了。”殷錦苦笑，“夕落雪死了，古月族自然要對夏帝報複。他們啟動了死氣術法。隻要有夏帝的貼身之物，再加上陣法、某些天材地寶與一定條件的力量即可發動。一旦成功，夏帝全身都會被死氣入侵。死氣，是在人死後的第七天產生的。死氣越多，陰氣越重，一旦被死氣入侵，四肢百骸便會漸漸被陰氣所噬，血液、肺腑都會變成黑色，呼吸不暢，痛苦不堪，經曆一個月的生不如死之後才能斷氣。”
    “這聽起來像是話本裏的故事。”楚雲初已經覺得殷錦在和他開玩笑了。
    “可惜啊，古月族根本得不到夏帝的貼身之物。因為夏帝早就知道有這種術法，這麼多年來一直防著古月族呢。不過，他還是算漏了——因為慕情。它雖是夕落雪的劍，但夏帝卻總是使用它。在它變成刀之後，夏帝更是在不知不覺間注入了思念之情在裏麵。聽起來還真是可笑呢。”
    “可歎，再深的感情也比不過對權利的欲望。”楚雲初也感歎了一句。
    “慕情雖然算是夏帝的貼身之物。可它終是感念夏帝的鍛造之恩，將所有的死氣都吸到了自己的身上，以至於死氣術法失敗，而它，則受到了反噬的詛咒，成為了死靈刀。”
    “你這故事講的挺好的。”
    “信不信隨你吧，反正也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