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戶部尚書衛景的府邸被抄了。
    起因正是這雲溪山上的金子。
    聞風而來的人們到了雲溪山，什麼也沒撈著，倒是有人發現了一處隱秘的洞穴，洞口還有幾個府兵把守。又不知從哪來的消息，說洞穴裏都是金子，有人把上天賜下的金子都獨吞了，就在這山洞之中。一時之間，矛盾突起，百姓們都圍在山洞外，與府兵對峙。府兵道出來頭，這是尚書大人的私庫，根本沒有天賜的黃金。聞者不信，聽者憤怒，百姓們雖不敢與府兵直接動手，但卻口口相傳，一時之間謠言四起，越鬧越大。終於，戶部尚書貪了前年朝廷發下來的賑災銀兩一事被抖了出來，聖上震怒，判其死罪，全族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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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落魄皇子確實有幾分本事。”小蘭何等聰明，一聽就明白了其中手段。
    “還沒完呢……”殷錦垂眸，抿了一口清茶。
    “衛景還沒死。”小蘭說罷，與殷錦相視而笑。
    其實，戶部尚書是元琪的人，並不難推斷。在樓裏久了，多少能看出些許蛛絲馬跡。而太子的消息則是實實在在地確定了戶部尚書的歸屬——他給了楚雲初一份名單。本來也隻是希望這異國落魄皇子能幫自己清掃一些麻煩的小角色，卻不料此子如此能力，一下便去掉了他的一個心頭大患。楚雲初下手幹淨利落，對西元國的國事恐怕了解頗深。前年賑災的紕漏竟被他一下抓住，迅速推斷出戶部尚書很可能在外麵設了一個小金庫，供元琪使用。根據各處地理位置的排查，都城形勢的分析，僅用半月便找到了藏庫的地點。接下來便是如何不經他手，將此處揭發。顯然，百姓們的口口相傳乃是上上之策。而要將消息上傳聖聽，便必定要在白菱都下手。可雲溪山離白菱都隔了足足三座城池，想要消息不露痕跡、自然而然地傳播上去隻怕不易。正在思量之際，殷錦竟直接去了茶館聽書，倒有幾分提示的意味。
    此番衛景入獄，已是死罪，而元琪未免他狗急跳牆，必定得想盡辦法來堵住他的嘴。照著元琪暴戾狠辣的性子，他根本不屑於以衛景的家族相威脅，而是會直接選擇把衛景殺死。
    太子若想乘勝追擊，就必定要保住衛景的性命。不僅如此，還要把衛景的家人牢牢握在手中。
    此番一旦得手，元琪在朝中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這下元琪可有得煩了。”小蘭道。
    “也不見得。”殷錦看著茶杯裏漂浮著的茶葉，“元琪能在朝中與太子分庭抗禮，又豈會被一個小小的戶部而傷了根基？更何況，他是西元帝重要的棋子，當今局勢，可不能缺了他。”
    “小姐的意思是就算太子把衛景保住也沒有用？”
    “楚雲初有本事，不假。可半個月就尋到了元琪小心籌劃的金庫，若沒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又豈會如此順利？撿金子的人，打劫的人，發現洞穴的人，與府兵起口舌之爭的人……盯著元琪的人，可不止太子一個。”
    “可除了太子、聖上之外，還有誰會盯著元琪？”
    “聽聞皇室還有兩位公主。”
    “公主？”小蘭有些詫異。
    “女子的野心，可不比男子的小。”殷錦挑了挑眉。她知道皇室有兩位公主，排行第四第五，四公主元芩，姿容昳麗，五公主元嫿，俏皮可愛。兩人在外廣負美名，可實際上關於她們的消息卻少之又少。雖不知這有野心的是哪位公主，但想必其遲早會登上這權謀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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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楚雲初與太子會麵了。
    此戰雖未真正地結束，但走到這一步已算是首戰告捷。
    也是時候輪到太子助力了。
    “楚兄，此番我們卸掉了元琪一臂，又端了他的金庫，可謂是大獲全勝。不過，衛景未死，正是推翻元琪的大好時機啊。我們何不順勢讓其倒台，待本宮權勢鼎盛之時，再來助你呢？屆時，本宮的助力可與今不作同日而語。”太子元琅自是不想放過如此良機。
    “隻怕一個衛景，還不足以除掉元琪。”楚雲初似是對太子此番作態並不意外，他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桌上的白玉酒杯。
    “哦？楚兄何出此言？”
    “西元國當今的局勢是恰到好處的，各方勢力都處在一個平衡點，故而能維持表麵的安定。如今，西元帝正值壯年，殿下鼎盛了，聖上當如何看呢？”
    “確是我心急了。”元琅輕輕地點了點頭。“楚兄以為，本宮應當如何？”
    “衛景之事無需過多插手，元琪要殺，便由他殺。聖上心中豈會沒數？殿下隻需暗中積攢實力即可。”
    “比如……”元琅與楚雲初對視，臉上的神情倒是有幾分耐人尋味。
    “比如與我結盟。”楚雲初舉起了酒杯，朝元琅的方向推了推，隨後輕笑，一飲而盡。
    “本以為楚兄隻是計謀了得，卻不曾想這說話的本事也如此厲害。”
    “實話實說爾。”
    “也罷，我便出人助你奪刀。”元琅也是幹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楚某鬥膽，向殿下再要一人。”楚雲初的眼眸深沉，令人難以琢磨。
    “哦？是誰？”
    “殷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