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瘋子(罪惡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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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雨從沒覺得回家的路程是如此的漫長,以前他都是希望回家遙遙無期,也不用去想破碎的家庭關係。但是此刻封雨真的急切希望回到家,他心裏還有一絲希望,萬一這事不是真的呢,萬一死的不是自己父母呢。雖然機會渺茫,但是他必須選擇去相信,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沒有了父母,自己該怎樣生活。
    寄人籬下去和叔叔或者舅舅生活嗎?不可能,封雨從小嬌生慣養,雖然家庭矛盾嚴重,但是父母卻對他是寵愛有加。他可過不來受人冷眼的寄養生活,要是那樣,他寧願去死。但是怎麼個死法呢,喝農藥嗎,他怕味道苦,也怕喝後一時死不了,又得忍受疼痛。其實喝農藥這想法,封雨不是沒思考過,甚至有次都打開了瓶蓋,準備喝了,但是由於母親的及時發現阻止了他,當然他是說得慌以為是飲料。
    這些想法在封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循環了多少遍,每一個思考的瞬間都伴隨憂傷或者說是些許絕望的淚水。每隔家近一步,封雨心裏更加急切,他太想知道結果了。當發現門是鎖好的那一刻,封雨如同中了幾百萬彩票似的,他頭一次想要感謝上天,感謝這次不是他的父母。他累得躺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兒,隻到口渴難耐了才拖著沉重的腳步開門進屋。
    剛走進屋子封雨就感到一股窒息的味道迎麵而來,地上有一塊如教科書般大小的血跡,還沒幹透,依舊彌漫著腥味,封雨出門上學的時候沒有發現這裏有血啊。他把眼前的一切同中午孩子們講述的結合在一起,不禁雙手捂臉開始大聲痛哭。上天是在和他開玩笑嗎,前一刻讓他欣喜若狂,這一刻又要他陷入絕望。
    他開始瘋狂找尋著什麼,然而搜索完整個房子都沒有發現什麼。封雨真是瘋了,他一會兒認為已經失去了父母,一會兒又否定這個想法。如果死的人不是父母,那麼地上的血跡怎麼解釋;如果死的人是父母,那也不應該隻有這些,人血要是流淌出來怕是會打濕這一大片地了。
    他十歲剛出頭的腦子實在恐怖清楚這一切,況且此刻他的腦袋是一片混亂。
    封雨開始在外麵尋找父母的足跡,像瘋狗一般,凡是見到個人都要死死拉住對方的手,不停的問:“我爸媽在哪裏?你知道嗎,我爸媽在哪裏……”被問的人都覺得他是個神經病,有的人搖搖頭就會被封雨使勁甩開,而有的人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被他放開了手,然後恍恍惚惚又向前跑去。
    封雨找遍了房前屋後的角角落落,跑遍了自家的良田闊土,依然搜索無果。他很累,也很疲憊,同時更加絕望。他倒在了叔叔家後麵凸起的小山丘上,那個平時自己愛去散心的地方。
    封雨是被母親叫醒的,他見到眼前的一切,很開心,隻是問母親自己是不是也死了,他還以為這是在死後的世界。當聽到母親的否定時,他又一次眼淚縱橫起來,死死抱住母親不放。
    休整片刻後封雨又想起了什麼:“我爸呢,他在哪裏?他還活著嗎?”
    “他去死者家裏幫忙料理後事了,可能今天要很晚才回家。”母親猜封雨應該是聽說了這個命案後,誤會了才會到處亂跑的,鄰居們也跟她說了封雨發瘋的事。母親心裏也很愧疚,這麼小的孩子不該承受這些的,可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
    關上日記本,封雨心中五味雜陳。
    一為酸:如果把這段回憶給一個定義的話,那真的是讓人很心酸。十歲多一點的年紀,得知事件後第一反應,不帶思索就認為自己是受害者,這是有多大的憋屈啊。幼小的內心是裝載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才有這般想法。
    二為甜:在小山丘上見到母親的那一刻,在知道當事人不是自己後,他的內心才開始安穩,那一刻他才知道什麼叫滿足,隻要父母活著這就是幸運,正如自己活著就是給父母希望,都是一樣的道理。所以從那以後,封雨不再輕易尋死覓活,當然隻是不輕易,因為後來的封雨不是沒有這樣輕生過。
    三為苦:封雨得知消息後,學校上課時的“無心”,回家路上的千思萬想,在屋裏屋外的瘋狂尋覓,以及累倒在山丘的情景,實在讓封雨此生難忘。
    四為辣:屋子裏的血跡過於辛辣,瞬間讓封雨體驗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即大喜大悲。沒有見到血跡的時候,他以為這事絕對和自己沒關係,心中存有僥幸。然而見到之後,之前心目中的幸運一下子消失殆盡,隨之而來的是恐懼,擔憂,比起嘴裏的辣,相信這更有威力吧。
    五為鹹:學校大樹下的淚水最鹹,想哭又不敢哭;回家路上的汗水最鹹,想休息卻又不能休息;瘋狂尋人累倒反胃的口水最鹹,口渴卻又不能喝這水。
    其實想想那宗命案也是夠嚇人的,男的用斧頭將女的脖子砍斷,至少砍到了一半左右。然後自己喝農藥自殺,旁邊是自己幾歲的兒子,發現他時已經被嚇暈了,一動不動的躺在血泊之中。之後經法醫鑒定,女子體內已有雙胞胎。封雨不清楚殺人案原因是什麼,但是和夫妻不和有很大關係。
    那血跡後來父親解釋說打老鼠所致,封雨才放下了疑惑心理。
    在命案發生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每次放學後封雨總是衝在前麵,也是村子裏第一個到家的人。不知道為什麼,那次事件後他總是擔心父母也會重蹈覆轍。封雨對這個世界的安全感完全消失了,他甚至開始幻想總是有人要謀害自己,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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