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媽媽，今日可好些了？杜若拿了哥哥剛做好的湯麵，媽媽吃點吧？”門外是杜若，聽得出她也不好過，
    “好，你下去候著，我起來了就下樓。”現在的我沒有什麼矯情的餘地了。我必須逼著自己好起來，逼著自己若無其事的把雲軸空門開下去。這是我僅有的了。
    杜仲的手藝越來越好，一大碗麵我竟吃了個精光，剛吃完八角風風火火的跑進來，見我坐在桌前一把抱住我。
    “大姐，我一身的傷，你輕點！”我嗔怪道，卻還是伸出手努力也抱緊了她，
    “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派人告訴我？！”她抹了把眼睛，“怎麼會這樣，無患，怎麼會這樣？！”
    “事事無常。”我扶她坐下，“這麼早過來還沒吃吧？杜仲做了麵，吃一碗吧？”
    她點點頭，拉著我的手不放開，“無患，我們竟都被藍蘼騙了！！我本以為她是個知恩圖報的姑娘，結果揀了高枝兒頭也不回的就飛走了，剛才我在宮裏遇到她，她竟裝作不認識我，冷著臉坐著轎攆看也不看我一眼…”
    “人往高處走，你也不必怪她。”這句話雖說是說給八角聽，但更像是說服我自己。她仍是那個好姑娘，隻不過這麼好的機會，從青樓女子搖身變成妃子，誰不心動呢。
    “來，吃麵吧，吃完了隨我回屋給我上藥吧。”我笑著給她拿了雙筷子，“杜仲做的很好吃！”
    “說到上藥，你可請大夫瞧過了？現在都用些什麼藥？”她吃了幾口滿意的點點頭，
    “藥是落葵送來的，我還沒用過。”
    “落葵？！上次藍蘼中毒，還沒查清楚，她就敢來？！萬一真是她下的毒怎麼辦？”八角憤憤不平，
    “八角，不是她幹的。”我拽拽她的衣擺，“八角，真的不是她。”
    “…好吧，你可想清楚。”她歎了口氣，“麵吃完了，走吧，我扶你上樓。”
    上藥的時候八角看了我渾身的傷又哭又罵，聽的我哭笑不得。我突然想起來上次的事還沒有跟她說清楚，“上次我問你是不是你告訴蒼及王…”
    “不說了，”她打斷我，“我早就不氣了，”
    “你聽我說完。我想起來了，上次我去見你為了掩蓋味道，披了那件很厚的披風，因走的匆忙，落在了你屋裏，所以才會被他發現。”我愧疚的看著她，“八角，我不該懷疑你。我知道我做過許許多多的錯事，最讓我後悔的錯事就是不信任你。我知道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你也不會。八角，對不起。”
    她輕輕蓋上藥罐的蓋子，“好了，藥上好了，躺下吧。”
    我點點頭，乖乖躺下。
    “阿患，藍蘼靠不住，蒼及靠不住，落葵靠不住，可你可以靠我，雲軸空門不想開就不開了，我這些年攢的錢夠咱倆下半輩子了，雖不能像現在這樣吃香喝辣，但也能不愁吃穿。”她滿眼的認真，感覺下一秒就要掏出心讓我看了，
    “誰說我不開了？”我輕蔑的笑笑，“我要開，我還要開的比以前更好，讓她們看看我雲軸空門怎麼一步一步走上去！”
    “這才是我認識的無患！”八角欣慰的笑笑，“你好好養好身子，我陪你一起走！”
    我躺了三天，覺得能隨意活動了，起來精心裝扮了一下，帶著杜若去了蒼貝山南嶺。
    那裏是整個蒼貝山最雜亂無章的地方。各地商人，藝人，都在這裏彙聚，以前我就是在這裏遇到的藍蘼。既然藍蘼走了，院子裏也是時候填幾個新姑娘了。
    杜若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躲在我身後大氣不敢出。我挑了以前來過的茶館，找了個空桌坐下，
    “呦，這不是媽媽嘛？”茶館老板笑著迎上來，“媽媽可有好久沒來了！”
    “是啊！”我笑道，“老板還記得我？”
    “媽媽花顏月貌，我怎麼敢忘呢！還是老規矩，芙蓉花茶？”
    我點點頭，“麻煩老板了！”
    “來，你嚐嚐，這芙蓉花茶隻有這裏才有，平日裏可是喝不到的！”說著我給杜若倒了一杯，瞬間一股特有的花香充斥鼻尖，
    “好喝！”杜若抿了一口，“甜而不膩，我喜歡！”
    “喜歡就好，”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你在這坐著，我出去轉轉，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我就回來。”
    出了茶館，對麵是南嶺最有名的青樓，南嶺蕘花。這兒的青樓可和我那裏不一樣，這兒的青樓，都是專門招待女人的。
    “姑娘們，媽媽來了！”一隻腳剛踏進大門，吆喝聲和嬉笑聲便跟了上來，四麵八方湧上來的無數個姑娘將我團團圍住，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啊。
    “半夏呢？半夏？半夏！”我大聲叫著，我從來隻見她。半夏這個名字還是我給她取的，因為她不熱又熱，就像夏天卻又隻像一般夏天，所以叫她半夏。半夏長相平平，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可我就是隻想見她，次次來次次都見她。
    “媽媽，我在這兒！”透過層層嬌豔看到了熟悉的麵孔，我費力穿過去，終於看到了她。
    “媽媽，”她屈膝行禮，我急忙把她扶起來，“進去再說。”
    “媽媽喝什麼茶？或者酒？”她溫柔的笑笑坐在我旁邊，
    “你釀的苦酒還有嗎？想喝這個了。”別的姑娘釀的酒都是一個比一個甜，一個比一個醉人，唯有她，釀的酒苦的難以下咽，喝下去一口比一口清醒。
    “有，半夏這就去給媽媽拿。”她起身從床底的櫃子裏拿出密封的好好的一個小酒壇，“這酒隻媽媽愛喝，裏麵的酒還是上次媽媽走後我封起來的。”
    我笑著伸過手拿酒杯，不小心露出了我又青又紫的胳膊，
    “媽媽，你這…？！”她捂著嘴巴驚呼一聲，“這…”
    “別嚷，”我捏捏她鼻尖，“我沒事兒，你可不準說出去。”
    她捂著嘴驚恐的點點頭，腦門兒上的劉海隨著她點頭的動作跳來跳去，都竄到了別的位置，
    我把她捂著嘴的手拿下來，又理了理她有點亂的劉海，“半夏，你知道我為什麼次次都見你嗎？
    “半夏不知…”她垂下眼，微微搖了搖頭，
    “隻有你跟她們不一樣，不過我也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你就是不一樣。”話一出口我自己都無語了。這是說了些什麼…
    “半夏不懂，半夏也覺得媽媽和別人不一樣。”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皺著眉頭思考，“不過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我被她的模樣逗笑，看著她嘟嘟囔囔的嘴巴想都沒想湊上去親了一口。和蒼及，和落葵都不同，她的嘴唇軟軟的，吻上去都是單純的味道，還帶著一絲苦酒的苦味。
    她“噌”的羞紅了臉，絞著帕子不再說話。
    這也是我好奇的一點，這些姑娘是怎麼做到隨時隨地臉紅的？難道她是對我…不應該吧？這些話我又不是隻對她一人說過，她…她不會當真了吧？
    原本我是想利用她套話，結果現在…什麼事兒啊！！

    作者閑話：

    紅杏出牆，實屬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