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鬼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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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一樁人口失蹤科轉過來的謀殺案,死者叫楊素清。”張筱雲回到辦公室就去找了孫捷,他想要驗證楊懷芳的話。
孫捷吃驚地看了看手頭正在整理的案宗又抬頭看他,奇道,“你什麼時候消息這麼靈通啦。剛轉過來的案子你就知道了?”
“死者的姐姐是我的鄰居。”張筱雲長籲口氣,解釋道。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你之前問我要過失蹤案的記錄。”孫捷恍然想起來,緊接著又唏噓道,“那小姑娘的死的實在是慘,發現的時候高度腐爛,血肉模糊。喏,驗屍報告剛出來,頭部重創,身上被捅了數十刀,致命傷直接穿透心髒……作案手法實在太殘忍了,這凶手八成精神不正常。”
“那案子交給誰負責定了嗎?”張筱雲掃了一眼卷宗上的照片,雖然隻有局部,但確實已能足夠說明孫捷形容的場景。他此時倒是能理解楊懷芳剛才為何表現得如此失常了,任何人見到自己親人如此慘烈的死狀,心理都很難承受吧,更何況她本就已經近乎心力憔悴。
“雖然還沒公布,不過你的新老大已經被叫進去了,我看八九不離十,這案子就是得落到你們手上的。”孫捷指了指項軍的辦公室說。
張筱雲也伸長脖子張望了一下,隔著玻璃隻能看到胡慶山神情嚴肅地站著,和不久前惡作劇的樣子判若兩人。
“要我說這不是正好嘛。你要是之前調查死者失蹤的時候有什麼線索,都能用得上。”孫捷趁張筱雲探看之際又道。
張筱雲聞言隻能無奈地笑笑,他從楊素清這裏獲悉的所謂的線索,到現在還沒找到根據,又叫他從何說起。
“哎,你老大是不是要叫你。”孫捷眼尖,注意到胡慶山不知何時朝他們這邊望過來。
張筱雲連忙朝自己指了指,隔著玻璃門投以詢問的目光。
沒想到胡慶山像是根本沒看見他的示意,若無其事地別開眼,他剛才的視線頗為犀利,也不知究意在看什麼。
“我還是等他出來吧。”張筱雲不明就裏地對孫捷聳聳肩,心裏則盤算著呆會兒要怎麼跟胡慶山開口提起楊懷芳的事。
吱吱把最後一口蛋餅咽下喉,桌上的食物總算都被它消滅殆盡。捧著撐得圓鼓鼓地小肚子它幹脆往後一倒,大剌剌地平躺在桌上,遂又懶洋洋地把頭撇向一邊,興味索然地看著不遠處沙發上還在講電話的林楊。
在剛剛過去的近一個小時裏,它已經聽林楊對電話另一頭的人說了鄭星耀的千般萬般好,都沒一句重樣的,過去自己還真未見過他有如此口齒伶俐的時候。
看他現在還是副津津樂道、不知疲倦的樣子,吱吱眨巴著眼睛,飽食之後很自然地感覺困了。
就在吱吱昏昏欲睡的時候,林楊總算是停下對鄭星耀的讚不絕口,陶莉當了許久的聽眾,一時有點不適應,沉默了半晌,才回過神感歎道,“就算你把人吹上了天,我還是有點不能接受自己的前男友和”雄性”在一起的事實。你以前不是連動畫片都專挑女主是蘿莉的類型看的嗎?你不是可愛至上主義嗎?怎麼分手不到一年,口味變得這麼徹底。”
“不是我變了,我隻是遇到了冥冥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對象,鄭星耀是唯一對的人,這就是宿命。”林楊動情道,“而且在我眼裏,他一直都很可愛。”
“這麼煽情的話,你在我這個前女友麵前說合適嗎?請問,我算什麼?”陶莉卻對他一往情深的說辭感到哭笑不得。
“你也是無數把我引向這個命定的選擇的因子之一。”林楊半開玩笑地定義。
“林楊,你這是想讓我詛咒你搞砸第一次約會嘛?”陶莉威嚇完,話鋒一轉,接著說,“除非你答應幫我忙,否則我很難說服自己願諒你。”
“我解釋了這麼多,你怎麼還沒有放棄啊。大小姐,周六真的不行。”林楊失笑。
“所以改天如何?我也沒辦法,這個忙隻有你幫得了。”陶莉是下了軟磨硬泡的決心,繼續糾纏。
“你那裏還有隻有我才能幫得上忙的事啊?”林楊不無好奇地問。
“我哥後天回來。”陶莉隨即告訴他。
“……所以呢?”陶莉的大哥林楊是見過的。怎麼說呢?算是他二十多年來見過的最獨斷專行的人,固執且跋扈,陶莉怕他,林楊則與他互相都不待見。老實說,當時他沒幹涉陶莉和林楊的戀情,兩人都大感意外。
“他還不知道我們分手………”陶莉頓時有幾分囁嚅。
“為什麼不告訴他。他不見得有多滿意我,你我分手對他來說算是喜事吧。”林楊不解。
“他要是覺得這是喜事,那我就完了。你也知道他有多麻煩,直接給我指個夫婿都不是沒可能的。我可不要!總之,他這次也隻是回來看看,你就受累和我一道陪他吃個便飯,應付一下得了。”陶莉的解釋不無可能,她對自己這個兄長也是真心忌憚,隻能求助林楊,“你就幫幫我吧,當一回擋箭牌就行。”
她可憐巴巴的語氣實在讓林楊很難拒絕,猶豫再三,他還是應承了下來,“好吧,僅次一回啊。我現在談戀愛了,得注意點。”
“是、是、是,我保證這次過後,盡快也找個如意郎君,絕對不影響你命中注定的偉大愛情。等這件事解決了,我一定宴請你和你那位宇宙第一可愛、帥氣無人敵的男朋友。”
陶莉難得如此放低姿態,可見她的那位大哥在她心中有多可怖,林楊忍俊不禁,又跟她隨便聊了兩句便收了線,這才發現吱吱已經在桌上呼呼大睡。
林楊搖搖頭,見它酣睡得甜,依舊找了條薄棉巾輕手輕腳地蓋在它身上。看看時間也是快中午了,該給鄭星耀他們準備午飯了,他也得收拾、收拾一會兒去上班。想歸想,他還是忍不住頻頻打吹欠,剛才談及鄭星耀的話題還神采奕奕,此刻卻是真的倦極,不知晚上加班還能不能撐得住。
叢峻選定了想喝的飲料,剛好手頭有多餘的硬幣,便徑直投入自動販售機內。
就在他彎腰想拾起已掉落到取貨口的飲料時,脖頸後麵忽然吹過一陣涼風,在他如凝脂般的皮膚上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心道不好,緩緩直起腰,眼角即刻瞟到一抹白影閃過,再定睛時,一身病號服的爺爺正麵無表情地倚立在牆邊。頭頂的白熾燈始終點亮,卻沒能投射出老人的影子。
沒想到會是爺爺,叢峻端詳著對方灰敗的麵龐,深深歎了口氣。
“你要是沒走開,還能進去見我最後一麵。”老人的魂魄和叢峻本是相對無言,見他一直不開口,於是幽幽地說道。
“這不是見著了嘛。”竟管說話的口氣淡漠如故,叢峻的眉目間還是止不住盡染哀傷。
“那是我來見你的。”老人嘟囔一聲,又道,“罷了。若不是你媽……和我們都那樣對你,你也不會是如今這麼個清冷的性子。”
“你待我不薄,隻是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叢峻如實道。
“舍不得我?”老人僵硬的麵部總算流露出最後一絲人情味,是在為叢峻能這麼說而動容。
“有點。”叢峻輕輕頷首。
“沒什麼舍不得的,人生本就是悲歡離合,說不定來世我們還能相見。”老人則頗灑脫地感慨著。
“我沒死過,不知陰曹地府、天庭仙境究竟是什麼光景,也不確定是否真有投胎轉世。”叢峻垂首,纖長睫毛便將他閃動的眸光掩去。
“你既能視陰影,怎能不信轉世。”老人搖頭哂笑。
“因為我看見的都是徘徊在人間的幽魂怨鬼,它們若有去處,又怎會絕望到充滿憎恨?”叢峻始終低著頭,欲將自己的悵惘的神情也隱藏在陰影中。
“無論周遭有多黑暗,你心當向往光明。”老人靜靜望了他半晌,突然念念有詞道。
叢峻終於抬起頭,眸光頻頻閃動。這句話他似曾聽過,也許是在久遠的睡夢中,有誰在他耳邊呢喃,傳送絕望的期許。
“在你出生之前,我就知道此子非凡人。”老人的魂魄看起來和它生前一般虛弱,久站就有些支持不住,幹脆盤腿坐在地上。說是地上並不貼切,縱然隻差了分毫的距離,它也是懸浮著的。
叢峻不說話,知道對方特別提起往事,想必是有話要交待。
“你母親是難產,生了你三天三夜,我和你爸爸輪流守在產房外,就在你出生前一天夜裏,我坐在醫院的走廊裏昏昏欲睡。突然,除了消毒水還隱約飄來了一股檀香味。”老人將視線投向不知名的遠方,陷入回憶中,“我當時眼皮沉得很,隻能用盡全力睜開少許,看到的情境也是模糊的。我見到有個人影從走廊盡頭慢悠悠地朝我這裏走過來,室內無風,那人卻衣袂飄飄,雙手隱在廣袖裏,一張臉白得勝雪,俊美的五官就凝結在上頭。我從沒見過那麼好看的人,美得絕塵。他飄然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冷峻的眉宇間竟然有悲憫之色。”
“無論周遭有多黑暗,你心當向往光明。”老人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目光回轉,再度定定地凝視著叢峻,道,“那個人對我說,”希望你以後一定要將這句話說與我聽”。所以,這句話,我一直想要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