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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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K牽著小傑的手站在1402室門前,他能感覺之前還在向他抗議的孩子瑟縮了一下,不再說話。
門裏激烈的爭執聲在走廊裏回蕩,不堪入耳的叫罵讓阿K下意識地捂住了小傑的耳朵,這才發現這孩子整張小臉都帶著寒涼。
“你……要不要還是去我家玩會兒。”阿K低頭溫和地對不安的小傑提議。
可還沒等到小孩回應,上官太太就已經奪門而出。驀地看到阿K領著小傑站在門外,她的臉上立即浮出羞憤的神色。
“你這孩子又跑去哪裏了!”下一秒她惱羞成怒,拉過想躲到阿K身後的小傑,大聲喝斥。
“小孩子貪玩而已,我看他想往天台去,所以就把他帶了下來。”阿K皺起眉頭,耐著性子替小傑解釋。
“謝謝。”上官太太麵色不善地隨口道謝,又拉上小傑說,“走,跟我去外婆家。”
“走了最好!你們統統都別回來了!”
屋裏又傳出男人暴跳如雷的警告,上官太太充耳不聞,進電梯前還在指桑罵槐地教育孩子。“快上小學了還隻知道成天沒心沒肺地玩,小時候沒人教,長大了就和裏麵那位大爺一樣,無所事事還怨天尤人,到最後還不是要靠老婆在外打拚……”
這些絮絮叨叨的話實在傷人自尊,更何況還有被晾著的阿K這個外人在場,沒等她說完,男人就衝了出來,要不是阿K順勢攔著,簡直就要衝到妻兒麵前動手。
上官太太見狀急忙慌地拖著嚇壞的孩子進了電梯,卻苦了阿K無端攤上別人的家事,隻能死命拽住對方,竭力安撫,連尷尬都顧不上。
“你們是不知道啊,上官先生當時的樣子有多嚇人,臉是綠的、眼是紅的,說是麵目猙獰都不為過。”當晚,阿K比手畫腳地向周圍眾人描述著之前發生的事情。
地點是在他自家的客廳,孟晴畫室有個學生是內蒙人,回老家後還來專門給他寄了羊肉。孟晴吃不了,就分享給鄭星耀他們,兩人也不願獨享,阿K便幹脆提議組織一次火鍋聚餐。這此他還專門建了個微信群,不單有孟晴和林楊,還把張筱雲一並拖了進來。而且因為大家的工作時間不一致,阿K特地換了班和鄭星耀一起休息,才促成這一頓。
幾人圍坐在桌邊,吃得熱火朝天,不知不覺就聊到了阿K早上的這番經曆。
“家無寧日,也難怪熊孩子從調皮變成了叛逆。”鄭星耀曾經被小傑惡作劇捉弄過,一直挺煩這個搗蛋鬼,如今卻是首當其衝心生不忍、唏噓不已。
“上官先生不得誌,上官太太如果不體諒,長此以往,隻怕真被她一語中的,對小傑的將來造成了不好的影響。”孟晴跟著感慨。
林楊剛搬來,隻撞見過一次行色匆匆的上官太太和小傑,也不好發表什麼意見,但因為曾經白日發夢在電梯裏見過酷似小傑的白眼男孩,讓他還是挺在意,“他們家一直這樣嗎?”
“說不清。”阿K一聳肩,“小官先生平時很少照麵,上官太太確實挺能幹,也是汲汲營營的。不過她人前也沒表現出什麼不滿,所以我也是頭一回撞見他們吵架。當然,這種公寓房,各管各的多,別人的家事不是正巧碰上誰又知道。”
正如阿K最後說的,別人的家事總歸不由外人說道,就事論事之後,也沒有再繼續討論的必要。隻是沒想到一直沒吭聲的張筱雲又開始打聽,“我想問下你們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叫上官登科?”
“小張警官業務能力挺強呀,戶籍調查也在行。我都沒記住他的名字。”阿K每次看著張筱雲那張幹淨清亮的娃娃臉總是控製不住想要逗他的衝動,忍不住調侃。
若是平時張筱雲多少還是會如阿K預期那樣露出赧然或者微愣的有趣神情,偏偏這回他隻是一味若有所思地輕蹙額頭。
“那確實是上官先生的名字。”孟晴這時淡淡地給出了肯定的回應。
張筱雲頷首,依舊沉浸在那種心不在焉的狀態裏。
雖然大家都不清楚張筱雲這突然的關注是因為什麼,但比起在座的其他人,阿K相較之下畢竟和對方接觸的更多,雖然嘴上不說,心裏或多或少還是對張筱雲在他看來有點反常的表現感到疑惑。
其實讓張筱雲最初在意的就是“上官”這個並不多見的姓氏。
上官登科,在他房間裏的一塊白板上就寫著這個名字。除此以外,上麵還根據他的記錄清楚疏理了曾了解到的西霞公寓一些傳聞的時間線,再旁邊則是天台殺人案的線索。
如果這些公寓的詭異傳聞屬實,那麼在一家四口自殺案以後,首先發瘋的羅丁後來無故失蹤也許就和蔣客的情況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他一直都在考慮追查因為與殺人案關聯不大而被擱置的這條線索,現在突然聽聞第二個發瘋的上官晉的兒子上官登科現在還住在這棟公寓裏,就像是冥冥之中得到了提示,讓他終於下定決心。
張筱雲用筷子撥弄著碗裏的醬料,暗自思忖著該如何向上官登科打探消息才好。
蘇娜輕輕用手撫摸了一下兒子熟睡的臉龐,疲憊地長歎一聲。
直到回到娘家,她才感覺變回了蘇娜,找回了她自己,終於不再是住在西霞公寓的上官太太了。
她會對這個身份感到厭惡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在丈夫上官登科失業的時候?還是在他因為生意失敗欠下債款的時候?又或者是在想離開卻發現懷上小傑的時候?
她一直在努力抑製這樣的情緒,過去是因為愛情,現在是因為孩子,她以為她才是始終在奉獻和犧牲的那個人,卻沒想到上官登科會比她先爆發不滿。
說自己變得對他漠不關心、說自己變得勢力和世故、最後指責她和旁人一般輕慢於他。
真可笑!就算確實如此又如何?!
她日複一日地被迫去接受理想和生活的落差,忍耐著平庸無能的丈夫,不得不扮演忙裏忙外的妻子形象,絕望地任由心底的不如意潛滋暗長,憑什麼還要被責難!
有些話一但說開了就是覆水難收、無法回頭,埋怨在爆發後很快演變成憤恨,爭吵愈加頻繁和激烈。她根本無法和那個瘋狗似的失敗者相安無事地共處一室,也越來越難在人前裝得若無其事。
“回來也好。幹脆都冷靜一下吧。”
這是母親對她說的話。她很感激父母在這時還是張開雙臂歡迎她的,但那也隻是暫時的,悲哀的是,他們竟然還相信那個男人會是她的歸宿。
朋友倒是勸她幹脆離婚,可以和上官登科再無瓜葛。隻是,先不論對方是不是會輕易同意,每次看著小傑稚嫩的臉龐她就和當年懷孕時一樣又開始優柔寡斷。
她也旁敲側擊地試探過小傑的態度,隻歎到底是血濃於水,就算上官登科如今動輒無故發火,這天真的傻孩子對這個父親的依戀卻絲毫未減。有時候這讓她對小傑有多愛也會生出同等的恨來。
“如果不是你的話,媽媽應該就能自由去尋找自己想要的幸福了吧。”她壓低聲音喃喃自語,帶著滿腹愁緒關燈離開,她得去父親的酒櫃找一找有沒有足以消愁的酒。
門被悄悄帶上,黑暗中的小傑直愣愣地瞪著眼睛,像是醒著,看起來卻又無知無覺。
“什麼送小張警官,阿K那家夥就是不想收拾。”正在擦桌子的林楊聽到對麵的鄭星耀憤憤不平的聲音,也不知該如何安撫他才好。
聚會結束,孟晴總是第一個告辭,而阿K則在張筱雲準備離開的時候緊跟在人家後頭,非要送對方下樓不可。
鄭星耀當時人在廚房,張筱雲不好意思拒絕,林楊亦不方便阻攔,等他追出來時候,客廳裏隻剩下林楊和桌上的一片狼藉。
“他就是看準你一定會幫忙的。”鄭星耀見林楊不說話,又替他打抱不平。
“沒事,我挺喜歡幹家務,再說不是還有你在嘛。”林楊抬頭對著鄭星耀笑道,其實就算阿K留在這裏也不太可能幫忙,而且他也挺享受和鄭星耀單獨相處的氛圍的。
“嗯嗯。”林楊不但任勞任怨還反過來勸慰他的反應其實也在鄭星耀的意料之中,他已經懶得再提點對方實在有點太好人之類的話了。如果會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輕易改變,也就不是他開始慢慢了解的林楊了。
固執地守著一顆良善之心。他,畢竟是有點喜歡對方這個樣子的。
鄭星耀低眉垂目,避開了林楊蘊藏溫柔的視線,心中因為無意中閃過的念頭而微微悸動。同時也有點好奇,林楊是否也能覺察出些微的曖昧。
因為隻差了兩層,張筱雲選擇走樓梯回家。
莫名其妙提議要送他的阿K雙手負在身後,慢悠悠地跟著他踱步,期間並沒有說話。直到把他送到門口,後者才一手撐住他身邊的牆壁,開口問,“你今天有心事?”
“沒有啊。”張筱雲撓了撓頭,不明白問個話而已,對方為什麼要靠自己那麼近。
“看來是我多心了,我看你對上官登科有點在意還在想需不需要幫忙呢。”阿K勾起一邊嘴角,似笑非笑地說。
“有什麼可幫的?”過於接近的距離讓張筱雲無法集中精神,等發現沒能及時掩飾自己的情緒已經為時已晚。
“哦,確實沒什麼。隻不過我也搬來這麼久了,打聽起事情來肯定比你方便些。”阿K終於重新站正,摸著下巴說。
就算知道他在故意套話,張筱雲還是猶豫地輕咬下唇,不知該不該讓阿K介入。
“要不要數三聲讓你再考慮一下?”阿K挑眉問。
“如果……”張筱雲吞吞吐吐地說道,“我確實想請你幫我試著打聽一件事,但是也希望你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做……聽起來,會不會有點過分?”
這段話加上他左右為難的神情讓阿K忍俊不禁的同時也確實做不到狠心拒絕。他笑著搖了搖頭,手抬到半空中,想了想又放下,打消了突然想摸一摸對方柔軟的頭發的念頭。正在張筱雲以為他是在拒絕的時候答應道,“說吧,是什麼事?我願意為你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