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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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師傅?”
於姐見他神情不對,叫他的同時小心翼翼地接近。
“風雨欲來呀!”吳師傅臉色越發難看,忽的就高舉雙手仰天大叫了起來。
他顛狂的舉動讓於姐停下腳步不敢再上前,她出來時手機落在了辦公室的桌上,打不了電話求助便焦慮地環顧四周,發現周圍除了她和吳師傅以外再無他人。
“吳師傅你到底怎麼了?冷靜一點!”於姐認清情勢後不再左顧右盼,先試著與吳師傅對話。
可是吳師傅卻好似聽不到她的聲音,他緩緩放下高舉的臂膀,麵朝向西霞公寓,目光逐漸變得迷離。
吳師傅這樣子至少看起來還算平靜,於姐稍稍鬆了口氣,過度的緊張讓她剛才幾乎不能思考,緩解後她的心中總算有了計議。
在她身後不遠的拐角可以直通保安休息的茶水間,她隻要抓住機會跑過去,說不準就能找到人幫忙。
思及此,她盯著吳師傅的同時悄然向後退,不過幾步的距離她卻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連額角都浮出了汗珠。至於吳師傅,雖然發現了她的舉動,卻隻是木然看著不動,刹那的狂躁如潮湧般退去,和他現在死氣沉沉的表現形成分明的對比。隻要他保持這種狀態,隻差一步她就能退到拐角。
可就在她腳跟落地的時候,吳師傅毫無征兆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身體尤如觸電般抽畜了幾下。於姐清楚看到從他的七竅中分別冒出幾縷黑煙,在他的眼底和臉上同時迅速地爬滿了血絲。
這情境如此詭譎,以至於她呆愣了幾秒才想到拔腿就跑。可惜,有時候就差這麼幾秒耽擱不得,她還來不及轉身,就感到疾風撲麵襲來,雙眼隻來得及看見有道身影閃過,就已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撲倒在地。
脖頸上的掐痛來自吳師傅的手,這雙手異常冰冷,力大無窮,對於鋼鐵般的桎梏她既掰不開也掙脫不得。
很快,除了皮肉和骨骼的痛楚,窒悶感變成了另一雙手,扼住了她的肺腑。缺氧還影響了她的視覺,她眼前逐漸變得模糊。
朦朧中她看到的吳師傅也變了樣,變成了一張慘白陌生的人臉,眼睛灰白混濁找不見瞳孔,衝她齜著鋒利的虎齒,齒間還殘留著斑駁的血跡。他源源不斷地口吐黑氣,仿佛隨時都準備將她撕裂。
“血……血……還不夠。”
那是一聲含糊的低吼,吳師傅徹底化作地獄的使者讓於姐深刻地體會到死亡在逼近。
“住手!”
就在她奄奄一息之際,殘存的意識裏隱約有人發出了警告。
西霞公寓當值的保安和兩個警察在危急關頭找到了她,三人衝上前去合力拉開了發狂的吳師傅。
後者先是拚命抵抗,用力撞開了保安,可就在他快擺脫分別在兩側擒住他的警察時忽然又開始了抽搐,沒多久就渾身脫力似的癱軟下來。若不是被兩個警察架著,怕是要直接倒地不起。
“咦?他不就是我們在監控裏看到的那個人嗎?”長著娃娃臉的年輕警察剛剛情急之下沒看清是誰在襲擊於姐,如今仔細打量已被他們製住的凶徒,就算對方滿麵木然雙眼無神,他也能認出這人就是他們剛剛在翻看這兩天的公寓監控後確定的嫌疑人。
旁邊的中年警察比他沉穩許多,“嗯”了一聲後將目光轉向已被保安扶起正捂著脖子拚命喘氣的於姐,先行詢問她的情況,“沒事吧?需要去醫院嗎?”
於姐近乎渙散的意識總算重複清明,她虛弱地搖著頭,“我沒事。”她在保安的攙扶下直起腰,發現吳師傅又變成了發狂前失魂落魄的樣子,任兩個警察架住,好似脫線木偶。
“他……”關於自己剛才的可怕經曆她實在是無從說起。
“這個人是你們物業公司的工作人員吧?”中年警察問道。
“對。他是我們的維修工。”於姐說明道。
“你和他起衝突了?如果不是我們正好要找你,他都快要置你於死地了。”年輕警察越看吳師傅越覺得不對勁,於是向於姐追問情況。
“真沒有。他是突然出現在我麵前的,精神狀況好像出了點問題,我都來不及說什麼,他就發了狂,直接撲過來掐我。”於姐舍去她認為是自己過於緊張、意識沉浮之際產生幻覺的部分,盡可能理性地告訴警方。
她說的情況倒是和吳師傅的狀態吻合,兩個警察對視一眼,都比較認可。
“其實我們之所以會來這裏找你,也是為了他。”
“他?”中年警察的話讓於姐有些意外。
“小張,要不你向於經理說明一下情況?”中年警察因為不擅言辭幹脆支使起警局分派給他的助手。
小張也沒意見,接著中年警察的話頭就將他們發現的情況如實告知了於姐。
小張警官正是昨天夜裏留守在醫院的那位,讓阿K讚不絕口的油餅也出自他手。
小張警官全名張筱雲,畢業兩年多,之前一直是片警,今年三月剛調任到刑警大隊。中年警察就是帶他的師傅,姓蔣名客,聽名字就知道注定是要當帶教老師的。
接手這次案件的刑警隊主力和鑒證人員相繼擅離後,小張警官又再度負責留守公寓。不過有他師傅帶著,還多了檢查天台封鎖情況以及補齊口供和其他旁證的工作。
蔣客刑偵經驗豐富,趁著等待公寓的住客陸續回巢的間隙,先和小張警官一齊到保安室調看公寓的監控錄相,隨後就被公寓保安告知西霞公寓為了維護住客隱私隻在一樓公共區域和電梯裝有監控。
雖然感到失望,兩人卻沒有放棄。
他們先將這兩天電梯的錄相快速播放了一遍,全神貫注的張筱雲看到最後就發現了疑點。
“有點不對勁啊,蔣哥。死者應該至少有兩次乘坐電梯到達24樓再登上天台的時間,他暈倒前送外賣是一次,在醫院失蹤到被在水箱裏發現死亡是第二次。可我隻看到第一次的影像。難道他臨死前是走樓梯上去的?二十多層呢。”
蔣客沒有直接回答他,對坐在電腦前的保安說:“能不能再稍微往前倒一點,大概是今天淩晨3點左右。”
保安依言操作,差不多剛倒到蔣客告訴他的時間點,就聽到對方喊停。
畫麵定格在一個身材削瘦的男子正要走出電梯的瞬間,門邊的電子屏正好顯示“24”。蔣客摸著下巴上的胡渣沉吟道:“死者為什麼隻乘過一次電梯我不清楚,但是這個人卻乘的很頻繁。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除了這個時段,昨晚的七點和十二點他也上過24層。”
“這是我們物業的維修工老吳。”保安認出了屏幕裏的男人,也有些費解,“我記得他昨天休息呀?”
“這人是你們的工作人員?麻煩你再倒放一下我說的那兩個時間。”蔣客倒是沒想到對方的身份這麼快就明朗了,讓保安協助進一步確認。
“沒錯,我雖然昨天也輪休,但老吳的樣子透過屏幕也不可能看錯。我還可以打電話給昨天當值的同事,問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他。”保安滑動著鼠標肯定地說。“神了,和你說的一樣!”
蔣客的觀察力確實厲害,三人果然在另兩個整點停留在24樓的電梯裏看到了同一人。
“蔣哥,你有沒有發現,三次都隻有他乘電梯上樓的畫麵,沒見他下來……”張筱雲奇怪地指出,“我覺得他和死者的行跡都有些古怪。”
“我們再看一下一樓公共區域的錄相。”蔣客又交待。
保安照舊熟練的操作,這次有了追蹤的目標,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對應的畫麵。
“又是隻有他進公寓的鏡頭,晚上六點四十和十一點四十五,怎麼會沒錄到他下樓和離開呢?”張筱雲一邊將所有的時間節點都記錄在冊一邊狐疑道。
蔣客也答不上來,兀自琢磨,“昨晚七點、十二點還有今天淩晨三點,為什麼都是整點上樓,這些時間又有什麼意思?”
“後麵兩個我不知道,不過我們第一次接到報案就是在七點半左右,我剛剛留意到他也是七點剛過沒多久送外賣上樓的。當時24樓發現小貓的屍體和昏迷的死者的住戶都沒提到見過他,反而讓我覺得這案件和他有關聯。”小張翻看工作手冊告訴蔣客自己的結論。
“這是除了曾獨自上過天台的孟晴外第二個出現的嫌疑人,我們必須弄清楚他的動向。小張,你聯係總部彙報一下情況。”蔣客說完又問保安,“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我需要直接和他麵談。”
“您沒聽說呀,今天有人投訴自來水不幹淨,就是吳師傅說可能是水箱有問題,所以我們於經理就帶著他和前台的小琴姑娘一起上的天台。吳師傅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但是驚嚇過度,剛看見死屍就逃了。我在門口也看見他大聲嚷嚷著跑出公寓的,人好像到現在都沒聯係上。”
“報案人的證人筆錄裏沒有這個情況。”聽到保安這麼說,蔣客望向張筱雲求證,對方在看過記錄後卻搖了搖頭。
“那估計是於經理也亂了,沒顧上講。”保安在旁邊猜測。
“你們於經理現在在哪?”蔣客一挑眉,這才有了去找於姐的決定。
於姐聽到這裏,也不知該感謝保安誤打誤撞救了自己一命,還是該怪他多嘴多舌。她其實是有心隱瞞吳師傅見到水箱裏的屍體之後的反映的。
公寓出了命案已經夠麻煩了,她不想再多添事端,無論是吳師傅還是小琴,她原本的打算都是自行安撫,息事寧人就好。不想在吳師傅本人身上卻生出枝節來。
“我們本來是要找他,可看他現在的樣子,也不知能問出點什麼。”吳師傅始終神情恍惚,這著實讓小張警官犯了愁。
“關於我們剛才提到的事情,還請你仔細回憶一下,有什麼線索希望能及時提供給我們。”蔣客雖然沒有挑明,但也間接在提醒於姐不要再瞞報。
於姐忙不迭地撇清關係,“你們說的事我真不清楚。一會兒我就去問問其他人知不知道吳師傅昨天休假還回公寓是為什麼。”
“那好吧。小張,這人我還是先押回總部。順便把錄相帶回去,查查是不是存在刪減。你繼續留守,我很快就回來。”蔣客看她態度不像作假,隻能另找突破口。
張筱雲滿口答應,隨即便和蔣客一起把吳師傅押往他們的警車。
“唉,今年果然又瘋了一個。”等他們走遠,扶著於姐的保安忽然嘀咕道。
“閉嘴!”於姐剛剛險些命喪吳師傅手中,正有一肚子火,聽到這話立即喝止,冷著臉警告保安,“你嘴上給我把好門,別總是胡言亂語的。”
保安因她冷硬的口氣懾服,唯唯諾諾地應是,不敢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