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翔直接開車到了沈娟家裏。
    “誰的車？”
    “朋友的。”
    “送回去吧，我給你找一輛開。”
    “隨意。”沈翔把車鑰匙扔到客廳沙發上，“給你個電話，幫我送回去。”
    沈翔攤在沙發上，皺著眉頭養神。
    昨晚吹了大半夜的冷風，寒冬臘月的，著實有點吃不消。
    “怎麼了翔翔？”
    沈娟看到沈翔麵色不對，伸手摸過他的額頭。
    “有點發燒，吃點藥麼？”
    “不用了，姐我先上去睡一覺。”
    沈翔起身，拿著大衣，走進了沈娟的客房。
    沈娟跟上，默默的幫他調高了中央空調的溫度。
    沈翔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下午，肚子饑餓的抗議取代了頭疼。
    “吃什麼？”沈翔換上了沈娟為他準備的家居服，一邊下樓一邊問。
    正經過樓梯拐角，他看到樓下坐著束河。
    “媽？你怎麼來了？”
    “娟娟家我怎麼就不能來？”
    “媽，我求你了，別叫那名太土了，也不知道當初爸怎麼想的，咱全家就白白名字好聽，還不是他起……”
    沈娟瞬間反應過來，頓時住了嘴，下意識的去看沈翔的表情。
    可沈翔甚是雲淡風輕，這讓沈娟大跌眼鏡。
    怎麼回事？白白的名字難道不是違禁詞麼？
    蘇慕白剛剛去世時，無論是束河，沈海還是沈娟，隻要提到這個名字，沈翔必然會發一通酒瘋。
    輕則家裏換窗簾，黃湯白湯泡地板。
    重則換茶幾，換酒櫃，百年古董全摔碎。
    可現在是怎麼回事？
    沈翔完全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轉了性，還是不愛慕白了？
    當初她和爸爸發現自己的兩個弟弟居然是那種關係，驚得她錯失了好幾個項目。
    可當他回響這兩個孩子成長的點點滴滴，卻發現。
    自己這個姐姐已經融入不了他們共振的磁場，無論是誰接近以他倆為中心的方圓10米內，就會被他們強大的排斥力飛彈而出。
    從小到大，他們隻有彼此。
    愛情是什麼？愛情隻是人類對沒有血緣關係而產生羈絆的一種分類。
    它包含了占有，了解，懂得，寬容，欣賞，崇拜的一切感情。
    但是當這種感情融入了具有共同基因的血液裏，就是錯誤，就是亂/倫，就是萬劫不複。
    沈娟看過慕白的寫的歌詞。
    飲鴆止渴，我祈求更多。
    別說虧全，我沒有抱怨，承諾是你給不起我的諾言。
    別談等待，我不要你的未來，黑暗裏的愛情隻期待你久伴。
    白白他什麼都不要，他將這段感情叫飲鴆止渴，把那種不能言說的情感長埋黑暗。
    他愛翔翔，翔翔也愛他。
    直到白白離世，沈娟的心裏才萌生了悔恨。
    他和爸爸都做了什麼？逼迫翔翔結婚，如果不結就讓慕白結婚。
    那是人做的事麼？
    兩個孩子就算不能傳宗接代，就算一輩子相依為命又能怎麼樣呢？
    隻要還活著，隻要還活的好好。
    健康的在他們眼前，相愛又算得了什麼的？
    結果呢？一屍兩命。
    白白走了，連沈翔都如同行屍走肉的活著。
    可那算活著麼？
    再沒有揮斥方遒的才子氣，再沒有睥睨一切的傲氣，那樣的翔翔不是翔翔。
    在生死麵前，一切都不堪一擊。
    可現在，翔翔似乎走出了死亡的陰霾，像個人一樣的活著。
    束河看到沈娟的震驚，發出一絲冷笑。
    “睡一天，餓不餓？”沈娟看著有了生活氣的沈翔，也心生安慰。
    “找個廚子在家做點吧，吃了好幾天西餐，嘴裏快淡出鳥來了。”
    剛睡醒沒有力氣，沈翔癱在了單人沙發上。
    “媽，你L市的事辦完了麼？”
    “快了。”
    沈翔抬了抬眼，仿似漫不經心的說：“小白找到了麼？”
    打電話的沈娟手一頓。
    束河拿起茶杯，抬眼看沈翔，眸子裏飽含著探究和嘲諷。
    她裝作自己沒見過慕白，也不知道沈翔見過慕白的樣子說道：“還沒，著急了？”
    兩個人都見到了司慕白，卻還在彼此試探。
    “著急啊，那是我命根子。”
    打電話的沈娟轉身看著二人，似乎聽明白了什麼。
    哈？小白？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安排好後，沈娟坐在束河身邊，看向刷著手機的沈翔。
    沈翔這次並沒有看相冊裏的小白，而是刷著MaskMo。的Facebook。
    他漸漸挑起唇角，這小子還起個新名字，還帶個麵具。
    沒用的，化成灰他都認識。
    下意識的看了看他中指的男士鑽戒，沒錯，化成灰都認識。
    “你們要找誰？用不用我幫忙。”
    沈娟看著沈翔看著手機動不動就微笑，一副小女兒戀愛的姿態，決定主動出擊了解始末。
    “不用。”
    兩種聲音同時出現在沈娟的左右兩邊。
    沈翔忽然抬頭與束河對視，雙方都希望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什麼。
    束河明顯占了上風，他了解沈翔的所有動向，可沈翔看不出束河是不是瞞著他什麼。
    留下一臉尷尬的沈娟。
    沒過一會，廚子做好了一桌子中國菜，沈翔也剛好在社交軟件上刷到了某個大賽中國人獲獎的消息。
    在國際大賽裏，獲獎者的國籍對華國人來說尤其重要。
    隻要是華國人獲得國際大獎，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會遍布每一寸流淌著華夏民族的血液裏。
    當初沈翔上了FMB也是一樣。
    “方景？”沈翔吃飯的筷子忽然一頓，是那個小子？小白的同學跟屁蟲？
    他順著傳送門找到了方景的社交主頁。
    可當他看到第一張照片就待在原地。
    沈翔猛然抬頭看向束河，眼底滿是傷心和不敢置信，束河被他盯得不知所措。
    飯沒吃幾口，他上樓換了衣服便準備離開。
    “翔翔你去哪？”沈娟攔住說風就是雨的沈翔。
    沈翔轉向束河：“媽……你自己看。”
    手機順著飯桌，轉到了束河手裏。
    隻見兩句英文下麵一張照片，發狀態的人是方景。
    照片上兩個帥氣的男孩子摟著中間的束河，束河笑得如沐春風，兩個男孩子也笑得唇紅齒白，幸福甜蜜。
    是的，幸福甜蜜，沈翔看到這張照片時，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詞。
    那條狀態的配文是：見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