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8、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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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違背社會主義價值觀的東西,居然有人信!可惜了我們國家十二年義務教育!”方景繼續在編輯器裏敲腳本,茶軸的聲音沒停,他的思路也沒停,和慕白的對話更沒有停。
“牛鬼蛇神?多傻/逼的人才能被這種傻/逼貼洗腦。”
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在屏幕上,並沒有看慕白一眼。
“還什麼靈魂歸位,怎麼不讓腦子歸位?多蠢是蠢?這些鍵盤大軍真是刷新我的認知下限。”
方景最後一次敲了回車,“行了,搞定!”
此時的慕白仍然癱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
方景的絮絮叨叨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更別提去注意方景完成了什麼。
隻是他想再看一遍那個帖子的時候,整個頁麵變成個紅底黃字的社會主義價值觀。上滑下滑都劃不動,除非殺掉程序,才能關閉這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頁麵。
司慕白看著明晃晃的華夏風格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想都不用想這是出自於誰的手筆。
可笑著笑著,司慕白似乎想到了什麼,笑容驟然凝固在了臉上。
他低著頭,劉海蓋住他含著情緒的雙眸,隻能從嘴唇看出慕白的囁嚅。
“方景,你下學期要出國。”
不是問句,是確定不能再確定的肯定句式。
方景後背一僵,明明是三伏天,他卻覺得冷颼颼的。
保持住肌肉牽動嘴角的拉抻,這種微笑僵硬又難看,可方景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慕白。
“你知道了。”他撓撓不太長的寸頭,違心的說:“其實也沒什麼把握,還差個實習。”
慕白心說,你實習都實習到魚丸的核心算法部了,還沒把握。
總有方景這種天生聰慧,做什麼都遊刃有餘的人。
旁人隻能望其項背,路路如此,沈翔如此,方景也有幸的沒有逃過天才定律。
天才方景害羞過後,表情非常嚴肅,頂著他剛理的寸頭,鋒利的五官冷靜的看著慕白,不含一絲笑意。
“慕白……”
“嗯?”司慕白忽然抬頭,對上了方景頗具成熟男人意味的眼神。
方景沒想到慕白會用這樣含水的眸子看他,頓時收回了冷冽,驀然撇過頭,被太陽曬的古銅色肌膚難得的透出了害羞的紅。
“你……你不要生氣。”
司慕白長呼一口氣,挑起55度蘇式微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沒有,隻是有點遺憾。”
他拍拍方景的肩膀:“你走之前,我有禮物送你。”
方景並沒有司慕白的笑容感染到,他猶猶豫豫,“我不是這個意思。”
司慕白用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冒犯你,所以我先道個歉。”
方景的咬肌頓時凸起,司慕白能感覺到他的猶豫。
“沒關係,你說吧。”這還是司慕白第一次見到方景不爽快的模樣,心有點懸懸著。
“算了。”方景鬆開牙冠,“我明天最後一天實習,我請你吃個飯。”
“好。”司慕白的心並沒有放下,但是他尊重方景的想法。而且方景要走了,送別宴也是要吃的。
第二天,方景去公司完成最後的交接,司慕白一個人在宿舍。
說好了給方景送禮物,但是他不清楚方景下學期還上不上課。
所以他要趕在今天之前,把禮物搞定。
他插上U盤,點開編曲軟件,這個過程在他上輩子的十幾年裏非常熟悉。這次他也不過是用上離別之心,重操舊業。
忙碌時時間過的飛快,天色漸暗,司慕白完成了方景的禮物,也正好接到了方景的約司慕白出門的電話。
方景選擇了烤肉,蘇慕白進門的時候,五花肉已經炸出了油,在烤盆裏呲呲響,淡黃色的色澤讓人食指大動。
“快坐。”方景把大塊五花肉剪開沾了烤肉醬包上了生菜,他貼心的問道:“吃不吃蒜?”
司慕白搖了搖頭,方景放下手裏的蒜瓣,把生菜卷五花肉遞給了慕白。
司慕白沒客氣,方景遞給他一個他吃一個,可他們二人的食量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當方景覺得司慕白還能再吃幾盤肉的時候,司慕白已經吃了七八分飽。
“你的護照和簽證都辦好了麼?”司慕白輕啜玉米汁。
“嗯。”方景點點頭。
“什麼時候出發?”司慕白詢問。
“大概是十月份。”
司慕白的眼睛亮了起來,“就是說下學期還能上一個月的課?”
“對。”方景把一盤子肥牛都倒進了烤盤裏,邊烤邊吃。
司慕白頓覺方景這強壯的體格不是白長的。
他打開手機,把兩個藍牙耳機都插在了方景耳朵裏,“進去了麼?”
“嗯。”方景的眼神頓時有點邪惡,可他看著慕白單純的樣子,收住了自己滿腦袋的黃色廢料。
司慕白開始調試藍牙耳機,直到方景的左右聲道都聽到了極富流行性和節奏感的英文說唱。
他的眼睛頓時變得明亮。耳朵能聽出來這是司慕白的聲音,腦子能反應過來這段英文含義,當他的五官五感都叫囂著這是慕白送給他的音樂時,內心的雀躍已經遠超過能夠交換到美國的欣喜。
慕白的這首曲子,已經成為了他留學之行最難忘懷的一件事。
他耳朵裏聽著慕白的聲音,眼裏都是慕白的笑意。
兩分鍾放完,慕白問道:“好聽麼?”
方景毫無懸念的說:“好聽!”即使他並不懂宮商角徵羽和CDEFGAB,可每一個音符和司慕白的吐音,都在他的腦海裏回響,揮之不去。
都說好的音樂聽到一次就難以忘懷,方景第一次親身確認了這句話的真實性。
音樂如酒,美人如花,花酒詩茶,不醉人人卻自醉。
方景被烤盤熏紅了臉,他帶著慕白的藍牙耳機,忽然握住司慕白的手,似乎鼓起了巨大的勇氣。
“慕白,我喜歡你。”
司慕白全身微僵,他看著方景抽出了自己的手,淡然道:“方景我知道你不是GAY,我不能害了你。”
方景頓時感到自己的突兀,但是他心有不甘,嘴上帶著淒慘的笑意:“遇到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是同性戀。”
司慕白垂眸,隨即抬頭看向方景。
方景能感受到司慕白的眼神變了,不再是那個和藹可親可可愛愛的小白。他的瞳孔似乎染了仇恨的影子,憤怒的火焰燃燒著他的內心。
他看出了司慕白不再單純,不再無害,甚至體會到了一種準備孤獨終老的決絕。
司慕白努力勾起嘴唇:“方景,gay不是什麼新鮮的物種,不能輕易嚐試。同性戀往往沒有好下場。”
同性戀往往沒有好下場。
這句話忽然代替了2:36秒的音頻不停地在方景腦海提醒著他。
他遲疑了,並不是遲疑他對司慕白的喜歡,而是遲疑該怎麼撫平司慕白受過傷的內心。
是沈翔吧……
方景第一次如此嫉妒一個男人。
接下來的幾天,方景和司慕白相處的有些尷尬,司慕白總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這本是對方景的尊重,可卻實實在在的戳痛了方景的內心。
司慕白本以為開學生活是他暑期黴運的轉折點,可沒想到,確是高潮。
很多返校的翔粉都感慨”近水樓台”,對司慕白實施了近身性攻擊。
這天,司慕白在食堂排隊打飯,隻見一個女孩子忽然飛奔而來把餐盤扣在了他的身上。
焦黃的土豆和油膩的油脂遍布在司慕白的襯衫上,番茄雞蛋的紅黃顏色從司慕白的發絲上不斷滴落。幾乎整個食堂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司慕白沈翔,包括打飯的阿姨。
司慕白尷尬的笑了笑,他的臉紅透了,一直紅到了脖頸。
方景在女孩大罵司慕白死給的同時,毫不客氣的把妹子拎了起來,重重的摔在食堂不太幹淨的大理石瓷磚上。
方景沒有帶紙巾的習慣,他從司慕白的書包裏拿出紙巾,慢慢幫他擦拭頭發,臉頰和衣服,
司慕白還是溫柔的笑道:“方景,你先吃吧,我先回去了。”
方景被他假意的釋然戳痛了心髒,“我們回去吧,點外賣。”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不太平,他在公共洗衣機裏的衣服被剪破,上課時簽名冊他的名字處被人用紅筆打了叉,旁邊簽名處寫了大寫的GAY。
司慕白不把這些小把戲放在眼裏,畢竟在他心裏這就是一群弟弟。
但是,當司慕白的作業被老師選中在大屏幕上功放,而那個PPT作業每頁都變成了鈣片畫麵的時候。
他徹底崩潰了。
為什麼這個世界對他這麼不友善?
司慕白請假回到了家裏,方景不放心,陪著他到了家。
可出了電梯,司慕白看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家的味道。
而是濃重的油漆味散發著血腥的惡臭。
他們的樓道上,他家的門上都謝了滿滿的”離沈翔遠點”,”司gay”,”姓司的就該死全家”這種話。
司慕白的眼角濕潤了。
他準備進到家裏,可指紋解鎖也被尖利物體劃爛。
他定定的站在房門前,隻有幾天,一切都變了……
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隨即暈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司慕白再次醒來已經回到了宿舍,睜開眼睛就是和方景四目對視。
“你這幾天沒好好吃飯,低血糖。”
“嗯。”司慕白嘴唇發白,方景遞給他一杯加了葡萄糖的溫水。
方景嘴唇微張,似是有話要說。
司慕白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方景舔了舔嘴唇:“慕白,跟我去美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