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牧海,不捕魚 第六十四章,沿海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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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沿海鹽場
蕭華現在的說話態度與剛剛肯定是不同的。
所以那老者聽到這麼一句話,有些發愣,頭都沒抬,隻僵在原地沒邁動下一腳。
“怎麼不說話,自己的名字都說不清楚嗎?”
蕭華沒聽到回答,有些皺眉,卻並沒有看到人家停在了原地,自顧自向前。
老者趕緊回神,心裏嚇了一跳,手上學著當前看到的薄心明對太子殿下的動作,勉勉強強施了一禮,聲音發顫。
“回,回太子殿下,草民姓範,名叫範錢。是,是前頭沿海村的老村長,本已致辭多年,是村中人叫習慣了,所以如此稱呼。”
他一步三頓,非常惶恐,要不是得跟著太子殿下往前走,他應該會跪下去回話。
蕭華隻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話。
前方就是薄心明的營帳,他沒在門口見到小兩,應該是還在幫著洗漱,換衣。
他現在有些猶豫是直接進去,還是在門口等一等。
他堂堂太子在營帳外頭等著別人,是他與薄心前這個小叔叔特有的相處方式。
那家夥自予是長輩,常讓他等著等著,等了那麼多年也就一直等著吧!
蕭華停了腳步,後頭跟上來的範錢自也停止了。
閑著無事,蕭華也不想當個門柱子,就又轉過頭,審視般地看著這個一直低頭耷腦的老者。
“你……認識王縣令嗎?”
蕭華想了想,先以這麼一個問題開頭。
範錢不解,有些猶豫的回。
“……不知殿下是……”
“孤問你和王縣令熟不熟,之前見過嗎?”
蕭華難得有耐心,把問題補充了。
“……”
這回範錢卻是並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掩飾住了眼中的情緒。
“怎麼?”
蕭華有些奇怪他的反應,又催了一聲。
“……回殿下,王縣令與草民可以說是第一次見麵,但,草民與他熟得很!”
範錢說到最後幾乎咬牙切齒,很明顯,他的情緒有所起伏。
蕭華輕輕揚眉,嘴角掛起一絲微笑。
“哦?”
“……草民本有一子,為村人推舉為本村村長,後娶鄰村小娘,夫妻和睦,育有一女。本可一生順遂,不料幾年前犯下大錯,遭逢大難,正是王縣令判的斬立決。”
範錢一直低著頭,說的艱難無比,鏗鏘有力,似有無限怨懟,又帶著無可奈何。
“……你這是不滿判決,向孤來告狀了?”
蕭華聽得越加興起,將雙手背在背後,臉上高深莫測,語氣也更加嚴肅起來。
“……草民不敢!他們是罪有應得,草民無話可說。隻是老兒惜孫女年幼,怕自己無力護持……”
範錢這是隨著話語想起了自己的兒,媳與年幼的孫女,聲音帶上哽咽,卻維持著恭敬之態,沒敢伸手去抹。
“罪有應得?……那孤倒是有些奇怪,王縣令又怎麼會將你,給拉到孤的麵前?”
蕭華不由奇怪,聲音裏帶上疑惑,他輕輕邁上前一步,直盯著對麵這位老者,想要看清這家夥究竟什麼意思?
“……他自是有所期待,才將老朽推出來的。”
這句話範錢說的是篤定非常,他不敢直視太子,隻得斂下眼中的精光,是糾結又滿懷深意。
“期待?”
蕭華又抓到了一個關鍵詞,心理那丟丟的興趣被這老頭子抓在手裏,一時有些樂不可支。
他自然知道這老頭子這樣說就是在吊自己的胃口,想讓自己幫他,但現在他本就無聊,也不介意有事有事做。薄心明本就在埋怨自己在團體中想玩不能玩,想走不能走,他們正好趁著這次機會好好玩一場。
“……殿下,草民說的都是實話,請您救救航縣吧!救救沿海的百姓,救救有鹽見卻沒鹽吃的貧苦鹽農吧!”
範錢終於崩潰,雙腿一軟就是扣頭而下。似是聲嘶力竭,又壓低聲音,好像如此悻密,不得傳揚開去。
蕭華見他如此,眼神一利,卻並未閃躲,也並未叫起,隻是有些嚴肅起來,輕輕呢喃出聲。
“鹽農啊……”
“……”
他的語氣又輕又軟,讓準備再尖利一番的範錢一時摸不準對方的心思,隻對哽了喉頭,沉默下來。
好像之前的那一股憤憤之情一下子就消散開去,再不敢起。
蕭華沒再理他,見他不再說話,隻慢慢轉身,又走到薄心明營帳之前。
這回他倒是不再猶豫,伸手掀開營簾,準備進去了。
他可以順勢而為,卻不能被人逼迫。
堂堂太子殿下救什麼平民,那不該是地方官員的事嗎?自己管不好,倒求到天上來了。如此無用,還做一副擔憂天下的姿態,真是可惡!
“那王縣令這回沒有伺機派個親信過來,而是找了個跟他有仇的,似是沒有看上去也沒那麼不堪啊。”
他喃喃著這麼一句,心情好過了一點,入眼就看到了小兩欲言又止的臉麵。
“……”
“……殿下,主子說,您在外麵吵了半天,如今也該進來了,讓奴才先在這裏等著。”
終是不敢不說話,小兩躲躲閃閃著視線,還是艱難的將主子的意識傳達了。
“哦。”
蕭華有些發愣,雙眼發直地穿過小兩,看到的是營帳中間隔內外的一扇小屏風,並沒看到人。
小兩可不敢多看太子殿下失儀姿態,趕緊行了一禮,退出去了。
等他好好的放下簾子,走到自己長站的點,一轉頭的功夫就看見不遠處,果然跪著一個老頭,正是之前看到的那個。
剛剛外頭的一通談話在營帳這種不太隔音的地方,他和主子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老頭子話說雖然特意壓得很低的,卻字字句句直指方圓50米範圍,不管是誰,絕對聽得清。
小兩本就看他不爽,現如今更是有些鄙夷。
這老頭怕是自身見識短淺,卻自予心懷天下,所以這是來以身之老,特意舉薦的了。
小兩不關注他,那老頭倒是一直在特意注視著這一棟帳子。
他以為這就是太子營帳,要不然太子又怎會等在外頭就特意與他搭話。
他這種平民身份,怎麼都不會有能進太子營帳的機會的。
他回憶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話題,一時是真拿不準太子殿下是否已經生氣,可還願意聽他接下去的那一番準備?
他一時站也不是,退也不是,要是就這麼跪在這裏,又讓他老身不保。
他的糾結自然是與別人無關的了。
帳內。
蕭華轉過那個屏風,終於看到了小叔叔整潔的背影。
薄心明眼看著是讓人燒水沐浴過一遍了,頭發還是濕漉漉的,正披散在背後,也不知道他是在幹什麼,沒讓小兩拿帕子將之拭幹。
“舅舅,你這樣子不怕生病嗎?”
蕭華自然的伸出手,抹了把濕漉漉的長發,身體也從眼前人肩頭,伸到他的麵前,麵露不愉。
“……”
薄心明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將手頭上的一張幹錦帕遞給他,意思很明顯,看到了不會幫忙擦呀?
蕭華目含微笑,很樂意的點頭,下手就認真地搓揉起來。
不過沒多久,他又有些莫名的難過。
“舅舅,你剛剛也聽到了,那老頭要讓我好好的整肅官場呢。可我畢竟才剛成年,什麼都不懂,我能做好嗎?”
薄心明挑眉,沒想到他這麼直接就來問自己了,一時有些莫可奈何。
“那是你和鄭大人的事,別賴在我身上。”
他並不想說這個問題,也不想攬上太多職責以外的事。
此次出京,他隻管鹽場之事,至於別的還是交給他的上司太子殿下去想吧。
他們這次大張旗鼓的來,一麵是彰顯太子威儀,一麵自然是他想到了一個快速製鹽,提升國民健康度的好主意。
雖然這隻是仰賴他從前看到的那些理論知識,這麼多年過去已模糊不清,但是他總是站在這個時代之上的。
鹽場的事他都還沒搞出頭緒,隻模棱兩可,可不能再充能,徒惹笑話。
“……”
蕭華看他這樣也知道自己的小叔叔有些惱了,就閉上嘴巴,隻默默的在心裏歎氣,這次裝乖失敗了。
他現在早已沒了之前看到薄心明當眾濕,身的氣憤,隻剩下剛剛打擾到薄心明的無奈和愧疚。
他知道自己的小叔叔胸無大誌,此次負責鹽場事物就已經讓他精疲力盡,現在又來一個強逼著讓自己出頭的所謂苦主,真是不知所謂,倒人胃口。
“小花花,看來我們前期的準備沒有做錯呀。早就調查到航縣這麼個鹽場勝地一窮二白有些不對,還想著是不是鹽場工作效率不高的原因。現如今,事情倒是有些大條了。”
頭發半幹,薄心明又有心思說話了,他透過眼前小小的銅鏡,看了身後幫他拭發的蕭華一眼,如此說道。
“不用擔心,待會兒就讓那範錢帶我們去最近的鹽場實地看一看。要是真的不如你所想或者是效率不高的,你著手整改就是,別的自由我來。”
蕭華似有所感,眼神帶笑對他一咪,心裏已經開始想著給他小叔叔打個怎樣的發結。
不知道他還能梳多久。
等小叔叔成親了,自有他的妻子幫忙梳頭穿衣拭發。
那麼自己是不是就隻能幹看著了?
蕭華又望了鏡中人一眼,嘴巴嘟了起來,默默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