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四遊
    “對了，我剛忘了說，我的目的很純潔，但期望遠大，你們要不要聽？”
    氣氛剛剛緩合下來沒多久，薄心明又忍不住說話了。
    他視線四顧，對上了這幾個人出奇一致的瞪眼行為。
    他卻不為所動，依舊照著他的步調來。
    “小貴子呢，是要留在村裏的，跟我學習的時間也最短。所以呢，我希望，你沒事可以去縣裏闖闖，那裏的機會你有了本事，不就是手到擒來了？”
    他眼看著趙貴子堅難的咽下了口中的東西，無言的訴說著他的茫然。
    薄心明卻又轉向了另一個目標。
    “小五子呢，你會跟我走，那呆在我身邊的時間會最長。我對你的要求會放寬，你靜心呆到你不想呆了就行。”
    他笑笑，對趙五望過來的震驚表情不置可否。
    他說過會給他選擇權，他給他簽的也不是賣，身契。他要是想出去闖闖，他還會攔著不成？
    “至於你們……”
    薄心明特意拉長了聲調，故弄玄虛得指了指對麵。
    “我還是說說我的目的吧！我怎麼會沒有目的呢，我辛苦吧啦的來到趙家村，特意花時間讓你們幾個識字，我不為點什麼，那怎麼可能啊？”
    他突然話風一轉，眼睛一閃，笑嘻嘻的來了這麼一段。
    他發現了，這幾個人都容易多想，他要是不正兒八經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來，他們都能自己腦補出一大堆深謀遠慮的東西出來。
    這話說得剛好把對麵那兩個因為他的指點，顯得站坐不安的兄弟倆定住，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狀況。
    而在一邊聽著的趙五和趙貴子卻默契起來，他們一塊兒抬頭，一塊兒左右看看，一塊兒與自己對麵的人相視微笑，心滿意足地低回頭，當沒聽到這個爆料一樣。
    “……”
    預料中的震驚少了一半，薄心明無語的觀看著他們的表演，私底下撇撇嘴。揮手讓對麵兩人放鬆，這才歎息般地望向他們的眼睛。
    “唉，可惜，我自己武力不精，教不了你們這個，你們的年齡也真的錯過了……要是你們年後出門跟著我走，在路上冒出什麼別的想法，或是看到了心動的師傅，你們可以想走就走，我們分開就是。”
    他停了停，轉了轉眼珠子，又滿含期待的問他們。
    “誒，問你們，你們有意願去參，軍嗎？現在這段時間國內還算安穩，去當個大頭兵吃點軍，餉也是個不錯的出路。”
    他說到這裏才有點緊張了，不由縮了縮自己的小肩膀。
    他其實真的很忐忑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想著要是得到的回應不如預期，他還是放棄一些想法的好。
    總不會讓他們覺得是自己非逼著他們這麼選的。
    “……”
    “……”
    對麵兩個人都沒說出來話，桌上另外兩個人也跟著發起愣來。
    倒是薄心明已經放正了心態，繼續悠閑得吃飯。
    這個問題最後沒有得來回答，他們兩個似乎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
    他們沒有準備，也就無法輕意說出肯定或是否定。
    他們幾個小山村裏長出來的孩子，吃穿都還需要小心打算著來，怎麼會有功夫去想報效家國的事。
    在他們眼裏，隻要不打仗打到他們這裏來，他們就不用關心這個國還是不是姓蕭的。
    最後就是以沉默收場了。
    薄心明畢竟因為家裏那家夥的關係跟著他去學過些東西，再加上他在思想上本來就不同。
    他對於四個人的教學過程，內容和要求自然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幾天時間而已，四個大小夥子被薄心明折騰得夠嗆，也終於從心底裏相信了薄心明之前說過的話。
    他這樣的教法，絕對不是要讓他們去當個正統讀書人的教法，也實在是考驗著他們的身心。
    現在在他們心裏，他們更像是要去參加什麼重要工作一樣，被他鞭策著十八般武藝都要會一點兒。
    他自己卻是能不動就不動，能偷閑就偷閑。
    前三天還會坐在剩下的那張小桌子邊給他們講課。
    等他們第四天去時，卻發現，他自己把那張桌子搬回偏屋去鎖著了，他要躺在那張青竹塌上上課。
    趙五看著薄心明趁著他們四個出去跑圈的時間，躺在青竹塌上睡著了的樣子，又一次覺得自己手上癢癢的。
    同他競賽一般同時跑回來的趙貴子正在院門口靠著喘粗氣，還沒過來看到。
    趙五相信，他要看到了，也跟自己一樣會有那個想法。
    對，沒錯，他們這幾天每天都會去跑圈。
    這是薄心明的要求，他們四個不分大小，一天之中至少要去圍著整個趙家村跑上兩圈。
    這兩圈可以是一起跑的，也可以是分開跑的，但並不包括薄心明有時候會突然停下講課，讓他們出去跑兩圈的時候。
    有時候他會在他們回來之後接上課程繼續，有時候會換一個課題從新開始。
    當然，現在這樣子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趙五，怎麼了，你怎麼一直站在哪兒。”
    終於，趙貴子過來了，他被趙五擋了視線，沒看到薄心明還在院裏，還以為他是進屋去了。
    趙五聽他說話，沒回應，直接移開一步，讓出視野，讓他發現這裏還有個人，他究竟為什麼會呆站在這裏。
    “……”
    果然，看到這一幕的趙貴重複了趙五的動作和思想。
    不過，他有真去這麼幹的衝動。
    隻是這被跨進院門的兩個哥哥打斷了。
    哥哥他們會這時候才回來，並不是跑不過這兩小的，而是被村裏人拌住了。
    他們這幾天上午天天在家，還突然跑起圈來，自然有好事的人發出各種猜測。
    他們聽到耳中的都有幾個，更不用說背著他們傳的。
    那些家夥前幾天還沒直接上來問，隻是看著他們跑覺得好玩。今天見到他們還這樣，才興起得攔下他們問長問短。
    趙大哥趙未臉薄，見有好幾個長輩來問，不好不答，卻又知道他不能亂說，就一直吱吱唔唔，語焉不詳。
    他們就抓著這一點不放他走，還讓他跟他們透露些薄心明的事情。
    他們自然是看到過薄心明和他們一起出去逛的時候的，出於對他的好奇或眼紅，這些人自是想挖些八卦和談資。
    幸好，他的性格讓與他關係好的朋友不會太多，沒有人能仗著好友的身份讓他讓步，他能幾句話應付。
    對付起長輩來，也還能轉寰。
    必竟隻是同族長輩，隻要說這些是雙親要求的，他不能無法違背父母之命就行了。
    趙二哥趙末就冷靜多了，他對所有人的對話都是一個態度。
    一句與你何幹就能搞定一大部分人，幾個實在沒趣的，他頂多敷衍一下也就是了。
    他在村裏的人緣比自己哥哥還不好，從前和別村的人倒是玩得來，見他們一個個都長大成親了。
    他也就無趣起來，也無所謂朋友不朋友了。
    兩個人是跑到通往自家這條叉路口時遇上的，他們倆畢竟隻雙胞胎兄弟，幾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遭遇。
    邊跑回來邊商量了一下，回了趟自己家，把這事兒給他們老娘通了氣。
    趙嬸子自是認同他們的做法的，還耳提麵命的要求他們守好薄心明在教他們識字的事。
    他們自然明白輕重，就點了點頭，出了門又過來了。
    “大哥二哥，你們回來了，怎麼這麼慢？”
    趙貴為了轉移注意力，把剛剛的想法拋逐腦後，回頭去迎他的哥哥們，臉也掛上笑。
    趙未沒說話，他看到了薄心明在睡著，覺得他們在這說話會打擾到他。
    趙末卻沒在乎，他見薄心明睡在這兒，明顯隻是不小心睡著的，吵醒了正好。
    “哦，在路上遇到村裏長輩耽擱了。怎麼，真覺得你能快得過哥哥們？”
    趙貴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回答這個問題。
    趙末看著他，眼神放鬆，心情不錯，臉帶微笑。想了想，還是認真提了一句。
    “小貴，五子，你們要記住，明心書生在教我們識字的事除了我們幾個，不要往外說知道嗎？”
    他望向一邊的趙五，和趙五這幾天的接觸下來，還是能讓他能交付起信任的。
    看他對自己點了頭，他就該重點關注自家弟弟了。
    “小貴，你不要覺得這有什麼關係。你的那些朋友多，一個個的不識字是可惜，但你不能現在可惜知道嗎？”
    他伸手抹了抹趙貴的臉蛋，替他擦掉不小心粘上的汙跡，語氣輕緩下來。
    “等到來年，在明心書生走了以後，你一個人在村裏，就是把明心書生教你的東西全教了一百個小夥伴都沒關係。因為不用再藏著了，你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嗎？”
    趙貴抬著頭任他二哥動作，見二哥這麼不相信自己有些難過。
    他又看向大哥，見他也鄭重其事地衝他點頭，心裏一歎。
    他為什麼在哥哥們眼中就這麼不靠譜啊，他真有那麼蠢嗎？
    “嗯，我知道的哥哥，你的弟弟沒有那麼笨的。我絕對會做到守口如瓶，你們放心吧。”
    趙貴特意邊點頭邊說話，以期增加可信度。
    他這樣表現，惹得他兩個哥哥可樂的同時，也讓一邊的趙五挒了挒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