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侯府
    “那個，那個無嗣是沒有孩子的意思嗎？”
    趙五放下那個杯子，以這麼一個問題，開始對話。
    薄心明沒想到他現在都還再糾結這個，說話有些慢。
    “那個，嗯，是的。我倒是沒想到，你會開口就這麼問。”
    “當然，那天我就想知道的，可你突然就要結束話題。我自然是耿耿於懷的，不用它開口，怎麼出了那口氣？”
    趙五的語氣和剛剛完全不同，薄心明一時都還沒適應這種變化。
    看向他時，都想用驚訝的瞪視了。
    趙五卻又不怕他的視線了，臉上閃過一笑，偏頭想了想之前自己說到哪兒了。
    “嗯，那些人都是在說那個皇帝的，這事兒講了，那接下來說什麼？啊，對了，那個男皇後！”
    他表情誇張了點，就是想再看看薄心明的反應。可這次，他卻隻是看著他，靜待著他講下去。
    趙五有些遲疑，卻也不好再試探。
    “嗯，那個男皇後不是聽說是個侯府公子嗎？那些人也就漸漸的又講起了關於那個侯府的事兒。”
    他停了下，理了理要講的事情的順序。
    “他們說，現在那個侯府可是不得了，一個個的都是和皇室粘上邊了。那個原太子妃就不用說了，之前是新皇帝的妻子，現在又是新皇帝自己立的公主，要是她再嫁，又有誰敢得罪？”
    “再來是那個哥哥，那也是個傳奇了，以男兒身讓新皇立為皇後，還為他遣散後宮。就這一點，有很多人都說他厲害了。要是他真進宮了，這都還能出來左右朝政，想來那些什麼大人們都要小心他秋後算賬什麼的？”
    說到這個趙五又不明白了，他沒想通這個男皇後有什麼要秋後算賬的，還是算在那些大官身上。
    “明書生，我有個問題，那個男皇後為什麼要秋後算賬啊？”
    想不通就問，他看薄心明也沒有禁著他，他就停下來了。
    薄心明一直聽著，看他臉上又皺起來，說話聲音都小了些，就知道他要問。
    “他們隻是猜的而已，不會有這種事兒的。這是以小人之心說出來的酸話，你聽過就忘的好。”
    薄心明自己知道自家哥哥的性子，還知道那時候的哥哥可沒那個心思理這些，所以他答得算是敷衍了事兒了。
    趙五倒沒多糾結，看薄心明又呆看著桌麵，等著他講下去，也就清清嗓子繼續。
    “他們好像對這個男皇後關注很多，還有人講到這個男皇後十多年前還離家出走過，過了五六年才回來的。他那妻子和兒子都是從那時候帶回去的。”
    “這就更讓人說笑了。因為提到這事，就有人笑著說什麼，那個侯府是不是有這個傳統啊？他聽說在先皇駕崩前，那侯府裏的另一個二公子居然也不聲不響的離家出走了，到現在都沒找回來。是不是也要像他哥哥一樣，在外麵有了個媳婦，還有了孩子再回去呀？”
    趙五講到這兒，不知為何，偷偷看了薄心明一眼。
    薄心明正在發呆，沒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隻是聽沒聲音了，有些疑惑，就用手指點了點桌麵。
    趙五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上半身小心的離了點桌子，這才深吸了口氣，覺得有點安全了。
    “他們說這個的時候都笑嘻嘻的，應該都隻是說笑，當不得真的。那個二公子好像就這麼一句代過，接下來才是重點。”
    “他們都對那個侯府的侯爺大人很好奇，一直在向周圍的人打聽關於他的事。可我聽得最多的說是那個大侯爺都要做國丈了，還一切如常，該上朝上朝，該休息休息，好像根本就不是他們家發生了事一樣。”
    “可別人都知道，他們家都快絕後了。剛剛我不是說他們家和皇室都粘邊嗎？”
    他確認似的瞅向薄心明，看他一直麵無表情，動都不動的樣子，很像是聽都沒聽他說話。
    “啊，怎麼又停了，你繼續呀，我聽著呢。”
    這回，薄心明很快就對上了他的視線，清明的眼神一再得說明著他不隻聽了，也聽得認真。
    “……”
    趙五再無多話，隻得再次開口。
    “那侯府裏現在隻有一個老侯爺和一個說不上是什麼的少夫人了，可不就要絕後？人家的長子本來是當仁不讓的小侯爺，正當的世子大人。這當了皇後，那這些身份就隻能一邊兒去了。”
    “再來，還有個二少爺，現在不是沒在家嗎，而且他們都不怎麼喜歡說他的樣子。說就是沒有那個長公子繼承侯府，也不該輕意立一個庶子為世子。”
    趙五又忍不住去看薄心明的反應了，卻沒有停下話語。
    “那府裏本來還有一個小少爺的，就是那個長公子的兒子。他們說要是可以，立他為世子也算可以。誰知道那新皇帝連他都不放過，說那是他的皇子，怎麼能隻是去當個侯府世子就算完。”
    趙五沒能從薄心明身上看到想看的異常，終於放棄了，隻專注講最後的事。
    “那個小少爺的事兒，我也聽到一點，不過聽起來不像真的，我也講講好了。”
    他說到這兒口幹了，伸手去倒了杯水過來。
    薄心明的眼神就跟著他的手走，一直看著那杯子也好，看著那手也好。等趙五注意到時，手差點沒嚇得抖起來。
    薄心明卻已經將視線移開了，他又想找地方藏起自己的表情來了。
    “……那個小少爺，被皇帝認為皇子，自然是要跟著他爹住進皇宮的。可那小孩子到現在愣是還住在那個侯府裏。”
    “我是聽幾個在酒樓吃飯的大商人說的。他們都說，在那侯府所在的大街上，不時就會看到圍著那個侯府轉的禦林軍。他們打聽了一下，說是因為那個小皇子幾次都不肯跟去接他進宮的太監們走，對他們拳打腳踢地不讓他們進門不說，還會哭著鬧著，要出城去找他小叔叔。要是小叔叔不回來他哪兒都不去。”
    趙五好像想到了那個畫麵，臉上帶起了止不住的笑意。
    “誒，我聽就他都十五歲了，應該和趙貴子那家夥一樣大了，我實在不能想象那麼個家夥哭哭啼啼地鬧會是什麼樣子！”
    這個話薄心明沒接，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沒接收到他的笑點之外，對趙五的突然發愣，呆滯也沒再發話。
    趙五有點莫名恐慌，他明明剛喝了水，卻覺得更口幹了，所以他抿抿嘴，小心觀察著薄心明，盡量自然的接上自己的話。
    “現在整個中京戒嚴，好像就是為了防止那小皇子又混出城去。他們說那個小皇子別看性格看上去不太成熟，但其實武力很高，和那個二公子感情一直很好。大概是因為他的突然離開，讓這小孩子嚇到了吧？”
    趙五終於把關於那個中京的事兒說完，心裏頭壓著的那塊無形的石頭好像就這麼沒有了，一時呼吸都是輕鬆的。
    薄心明也終於在他又忍不住去碰水壺時回過神來。
    他不動聲色得深呼口氣，等他放下了那杯水，才揚了點笑意出來。
    “中京的事說完了？那還有關於府城或是縣裏的嗎？”
    趙五聽他這樣說，知道他都想聽，連忙點頭，這回說話都有點輕飄。
    “有有有，都有，我一一說給你聽。”
    他放鬆了下來，也不撐著了，身體軟下來，把雙手撐上了桌麵，支著腦袋看向他。
    “府城裏最近回來了一個什麼禮部的老大人，聽說回來時就是重病。眼看著就要不行了，各種找大夫，找聖手，一到府城就驚動了各方勢力。有的人巴不得他死，自然不管。想讓他活的，那就是個個上門，噓寒問暖，巴結套交，反正能去的都去，不能直接去的都找了醫匠去。”
    “最後這老大人命大，救回來了。可聽說救回來當天他就在床上鬧了起來，說什麼新皇不德，老朽拚了命也不能讓皇後換人什麼的。”
    “這事兒鬧得大，連郡守府的大人都來了。這老頭和郡守叫板，又被氣昏過去，緩了好久才醒過來。”
    “那些說這話的是些讀書人，看起來幸災樂禍的，一點兒都不像個讀聖賢書的……”
    趙五說到著兒，聲音又緩了下來，好像不太喜歡那些人一樣。
    薄心明看著他那一臉鬱鬱，心中冒出來點兒想法，到是沒有急著說出來，隻是輕笑笑。
    “好了，我還是個書生呢，你看我是那種你印象裏的讀書人嗎？”
    薄心明一直都是那個聽的，這回突然說話問他，使趙五有點反應不過來。
    “啊？啊，那不一樣，明書生雖然是書生，但……並不隻是個書生，自然不一樣。”
    他說到一半才覺得不對，喏喏地自己就把後半句改了。
    薄心明也不在意，隻笑笑，同意他的說法。
    “也是，你看我這幾天有多少時候是用來看書的，大多都是在睡覺。”
    “……”
    這還真是真話，趙五沒法反駁，隻能沉默以對。
    “好了，還有呢，這個故事這就完了？”
    看他不說話了，薄心明也不再逗他，讓他再來一段。
    “……”
    趙五又是無語，原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是個故事，還能有個開頭，高，潮，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