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年少,不懂愛情-艾莉諾 55-結束電梯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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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電梯門關上時,她問我,“你到底在想什麼?跟這個人跑出去吃飯?當時是他傷的你吧?是他拋棄的你吧?你為什麼這麼糊塗?他已經結婚了!要不是我出現的早——”
我伸出手製止了她,一股惡心的感覺直湧心頭。“別說了,我想吐。”狹窄的走廊間回蕩著我顫抖的聲音。
說真的,我到底在想什麼呢?
嚴墨對我說,“既然見了麵,就一起吃個飯。”
更像是個命令,而不是邀請。我卻半聲不吭,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拖鞋,拳頭握得發痛,一個簡單的“不”脫不出口。
曾經對自己發過的誓,曾經說過不會讓眼淚白流,所有的意識,所有的良心,都在看到他的那一秒後變成個笑話,都在聽到簡簡單單的那一句“我想你了”後煙消雲散。
那句誰都會說的話,卻能刺穿我的心,極度的痛楚可以回轉到一年前的那個夏天,到為他流下的第一滴淚滾落,直至蒸發。發誓再也不會為他流的淚,卻一滴滴如下雨般滴落在地毯上,直截了當的出賣了我。
我沒有辦法回絕他。額前的頭發隨著我的身體一直顫動,我不知道我是在點頭還是搖頭。
坐在飯館裏等著上菜,嚴墨望著我的眼睛,“諾諾,你好漂亮”,他的一隻手漫不經心的摩擦著玻璃杯的杯沿,“我整晚上都在想你。”
我的頭裏像盛滿了一大鍋水,而嚴墨的聲音一陣一陣襲來,打破了水麵的平靜,產生了沒完沒了的漣漪。
“是麼?”我舉起我的杯子,將杯中剩下的一半紅酒灌進嘴裏。我的胃再次不滿意的收縮了下。喉嚨裏滿是火辣辣的痛。
餘光中,嚴墨的手無聲無息的搭在我的手背上。
我一眼瞟見他無名指上的戒指。為什麼,那樣微弱的銀光,都可以這麼刺眼?我直截了當收回了手,把一根叉子丟到他身上,“你的叉子在這裏。”
嚴墨拾起那根叉子,表情很迷惑。“諾諾,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快淹死了。明明知道海裏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得不到,還硬要往裏跳。誰能來救我?沒有人。
“我要走了。”我站起身,桌子猛得震了下,不知是哪個杯子裏的紅酒撒了出來,在純白的餐桌布上漸漸擴散。
端著盤子的侍者慌忙的閃到一邊,我飛也一般跑了出去。而我也知道,我的身後,有人不緊不慢的跟著我。
跑到幻珊公寓的樓下,我走進了電梯。一隻手從背後伸過來,替我按下了上樓的電鈕。“我送你上樓。”他說。
我推開他,直視他的眼睛:“你是真的想送我上樓麼,嚴墨?還是有其他意圖?”
“諾諾,我不知道——”
“閉嘴!你不要再這樣叫我。惡心。”
嚴墨的臉色很難看,“我——”
手機的鈴聲響起,聲音在狹小的走道裏放大。我心煩意亂的捂住耳朵,看見嚴墨走到不遠處翻開手機蓋子。
“噢,是你啊。不是說過了我在開會了嗎?我很快回來!恩,恩。掛了啊!”
電梯門在我麵前打開,我走了進去,朝著“關門”鈕一陣暴擊。一隻手伸了進來,隔在兩扇即將關閉的門之間。然後嚴墨走了進來,把剛剛掛上的手機放進口袋,“諾諾,你聽我說好嗎?”
我一隻腳已經跨出了門,“我走樓梯。”
嚴墨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回電梯裏。他的雙手並在一起,“諾諾,我求你…”
從他祈求的目光中我看見我自己。從頭到尾,從故事開始到結束,從相聚到相離,從來一個孤獨的自己,從來都沒滿足過的自己。夢裏思念多時的情景,在現實中變成醜陋的碎片。唯一的意識告訴我,我不能,也永遠不會。而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心軟?也許誰都可以給我一個答案。
我也知道答案,但我寧願我不知道。
電梯的門輕輕的關上了。指針朝上。閃著綠光的數字緩慢的向著目標“14”前進。
“諾諾,我很後悔——真的。我很後悔。我說我想你,是說真的。”
我望了一眼綠色的數字“2”。說真的,我倦了,我是真的倦了。
“你想我?你可以想我想到打電話要我參加你的婚禮,想我想到戴著婚戒還握我的手?嚴墨,我沒有拒絕你的邀請不是因為我想當你跟你妻子之間的第三者,我沒有拒絕你是因為我拿得起放不下。這不代表我想跟你從歸於好。就算我再孤獨,我也不能沒有人格。而且”,我指著心髒的地方,“這裏沒有多餘的位置。沒有你的位置。”
嚴墨垂下了雙手,沒有任何表情。“我的婚姻是被逼的,我不愛她,一點都不。但我隻有跟她結婚我才能——”
“晚了。”我打斷他的話。
誰都不知道我等這句話多久了。等來了,卻不如期望中那樣,最多隻能換來我少許的同情。
“你是在無視我的感情?你一點都不在乎?”
“那你呢,你在乎我?你無視我對你的好,無視我的等待,無視我的尊嚴。你在乎過?而且,忘了告訴你,今天是我生日,你在乎麼?我看你根本就不記得吧。”
嚴墨看起來很茫然。他把我的生日連同那條項鏈一起丟掉了,就算他曾經說過他會記得。
“我也後悔”,我歎息,“我後悔我認識了你。”
嚴墨的眉毛蜷縮到一起,看起來比原來更像個失敗者。垂下的手卻再次重重搭上我的肩膀,他低沉著聲音說,“那我能不能親你一下?”
“什麼?”
話音未落,他就靠了過來。握住我的肩膀的手加重了力度,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壓在我的皮膚表麵。
我抓住他的胳膊,卻使不上力。流淌在我身體裏酒精也許正在起效。那枚戒指硌疼了我的肩膀。
我聽到一個從天而降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我感覺那枚戒指離開了我的肩,嚴墨跳到一邊,帶著滿臉的恐懼看向電梯門外的林幻珊。
幻珊衝了過來,一把推開了嚴墨,把我拉到電梯門外。我跌倒在牆邊的地上,隻能看見幻珊的背影,聽見她衝著嚴墨嚷著一些話。
我什麼都聽不見,我隻知道我扶著牆,把一肚子苦水全都倒出來。
後來我問她,“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嘴角得意的上揚,“我怎麼會錯過你的生日。”
我側頭望見緊閉的電梯門。嚴墨走了。他的離開我錯過了。而這才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