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風起雲湧（六）
    那晚之後，兩人陷入了冷戰。嶽展霆白天忙著處理國事，晚上則歇在自己的營帳，而桑茗每日隻顧做著自己的事，對嶽展霆也是不聞不問。
    幾日後的深夜，嶽展霆聽完嶽柔的彙報，終於按耐不住滿腔的怒火，急衝衝地趕去桑茗的營帳，撩開布簾，隻見桑茗正靠在窗邊發呆，嶽展霆清了清嗓子，屏退了隨從，一個人走了進去。
    桑茗聽到響聲，扭過身子，看到嶽展霆正大步走過來，不鹹不淡地說道：“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在你新夫人的營帳嗎？怎麼有空過來？”
    嶽展霆聞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說道：“怎麼，你吃醋了？”
    “才沒有——”
    嶽展霆行至桑茗身側，對著她說道：“茗兒，我和渺嫣隻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
    言畢，桑茗的目光驟然收攏，咬著嘴唇，問道：“真的？”
    “比珍珠還真。”說著，將桑茗拉到懷裏。
    “貧嘴——”桑茗本想掙紮開去，但拗不過嶽展霆，最後隻能乖乖地靠在他懷裏。
    “不生氣了？”見桑茗不再掙紮，嶽展霆心中的陰霾慢慢散去，溫柔的嗓音裏滿滿都是寵溺。
    “誰說我不生氣了？我——”
    嶽展霆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眼前人，接道：“你什麼？”
    桑茗不高興地撇撇小嘴，嘟囔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茗兒，我——”嶽展霆心中又甜又澀，忙不迭回道：“就算將來做了國主，我的心裏也隻有你一個，容不下別人的。”
    “要我相信你也可以，你得答應我兩件事。”
    “你說。”
    桑茗從他懷裏掙紮出來，站定，回眸凝視著他，說道：“常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我桑茗嫁了你，無論你是商人，還是平民，我都會待在你身邊，盡到一個做妻子的責任。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你就要成為一國之主，你的身邊慢慢地會出現很多女人——”
    “茗兒——”
    “你讓我說完，就算這些女人最初不是你喜歡的，但在很多原因的促使下，她們還是為你生兒育女，就像當年墨王和林皇後一樣，就算墨王再怎麼愛林皇後，為了江山社稷，他還是迎娶了很多妃嬪。墨王膝下一共三子八女，除了霽遠、霽月，剩下的皆是其他妃嬪所生。我知道，總有一天我必須接受這一切，就像我娘親一樣。但是，後宮自古就是是非之地，你不可能保我一輩子，所以，就當你為我考慮，賞我兩件東西吧！”
    嶽展霆眼中閃過一絲慌張，一絲無奈，問：“你想要什麼東西？”
    “一塊免死金牌，一份沒有任何內容的詔書。將來萬一，萬一連你也保不了我，那我最起碼不用冤死。”
    “我不會讓那天出現的——”
    “世事難料，再說現在的你肯定還不能獨立掌權，除了公孫家，其他的三家必定會給你各式各樣的壓力……我不像倩禾姐，有個大將軍的父親做依靠，我隻想要個保險，讓我以後可以有條退路。你放心，那份詔書我不會亂用，也不會陷你於不義……”
    “茗兒，我不是懷疑你。如果你覺得這兩樣東西可以令你安心，那我就給你。隻是，現今之際，不宜節外生枝，東西給你之後，你要妥善保管，不要聲張。”
    桑茗點點頭，她感激嶽展霆的體諒，真心地說道：“謝謝你，霆。”
    嶽展霆笑著吻了吻她的發絲，岔開話題，說道：“茗兒，等過了新年，你就要及笄了，我已經讓師傅選好了一個黃道吉日，到時，為夫一定會為你好好慶賀一番。”
    桑茗羞澀地低著頭，她知道嶽展霆在暗示著什麼，在西雅國，女子隻有在及笄之後，才可以為丈夫生兒育女。她暗暗思忖著：還有六個月的時間！在這六個月裏，我可以看清自己的心，也看懂你的心。如果，如果……真有那時，我一定會離開你！
    桑茗和嶽展霆和好不久，桑茗她們就被送回葉城裏的別院。回到別院以後，日子回歸到了以前。其中，最開心的莫過於徐倩禾，她終於不用再一個人對弈，一個人刺繡，一個人吃飯了。
    “倩禾姐，你做的薄荷糕，還是這麼好吃。”桑茗吃得滿嘴都是粉末，含糊不清地稱讚著，“這個椰子糕，味道更好呢！”
    “你喜歡吃就好。你不在的時候，我都沒有心思研究這些。現在天氣這般炎熱，糕點太膩，茗兒，你還是少吃一些，不要吃撐了。”
    桑茗一臉天真地看著徐倩禾，笑道：“倩禾姐，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我知道分寸的，不會吃撐的。”
    徐倩禾抿嘴含笑，對一旁的葵扇吩咐道：“去把蓮子羹端來。”
    “好。”
    不一會兒，葵扇端著蓮子羹進來，笑著對桑茗說道：“二夫人，這是剛剛從冰裏撈起出來的，還涼著呢！少夫人今早特意命人冰鎮的。”
    “是嗎？趕緊端過來，我嚐嚐。”接過葵扇手中的瓷碗，桑茗勺了一口，冰涼清爽，“吃著好舒服啊！倩禾姐，你真細心！”
    徐倩禾吃了幾口，問道：“茗兒，嶽家那些生意，展霆怎麼說？讓你繼續管著，還是……”
    “展霆已經全權交給嶽文、嶽武了。他說就要搬進皇宮了，那些生意，我想管也管不著了。”
    “也是，過不了多久就要進宮了。”
    “倩禾姐，三公主、五公主、六公主的住所安排好了嗎？”
    “差不多了，反正也就住個幾日。父親說，這月中旬，我們就要入宮了。如今，局勢已定，公孫家大勢已去，公孫丞和公孫若珊已經自刎，公孫均也已經交出大權……”
    桑茗不禁有些發懵，按照原有的軌跡，應該是公孫均“衝冠一怒為紅顏”，弑兄奪嫂，登上大典，可是，現在變成了嶽展霆登基……
    “茗兒，你在想什麼？”
    桑茗回過神，說道：“我隻是覺得惋惜，三位公主年華正好，卻背負著身不由已的命運——”
    徐倩禾打斷桑茗的話，說道：“茗兒，這話以後不要說了。”
    “是茗兒魯莽了。”
    “其實，你也沒有說錯，隻是這話讓別有用心的人聽了，會釀成大禍的。”
    “茗兒明白。倩禾姐，聽聞前國主身邊的李氏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你見過嗎？”
    “那李氏的確長得甚好。幾年前的宮宴上，我曾經有幸見過一次。隻是，聽父親說，所有的妃嬪都已經殉葬了，想必那李氏也已經香消玉殞了……”
    “自古紅顏多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