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風起雲湧（五）
    徐倩禾的視線繞過桑茗，直逼樊渺嫣，語氣生硬，說道：“渺嫣，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同桑茗講。”
    “好，那渺嫣先告退。”
    等樊渺嫣走遠，桑茗再也按捺不住，一臉受傷地望向徐倩禾，“倩禾姐，她，她——”
    “沒錯，她是展霆新娶的夫人。剛才展霆讓我尋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你，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提，她就不請自來了。茗兒，我們先進去，我再好好解釋給你聽。”
    桑茗突然自嘲地笑了，她不傻，知道那個樊渺嫣是來向她示威的，丈夫娶妾，放眼這個時代，壓根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隻是為什麼嶽展霆不親自告訴她——
    “小姐，你不要理會那個嫣夫人。”翠然不忿道，“她成天就知道魅惑姑爺。”
    “翠然，你先下去倒兩杯茶過來。”
    “是。”翠然幽幽地看了眼桑茗，無奈地下去沏茶。
    “倩禾姐，還有什麼事，我需要知道的，你一起告訴我吧！我不想再碰上這樣的場景，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任人愚弄。”
    “茗兒，你不要這樣想。展霆之所以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太傷心，但展霆這也是無奈之舉。多虧了她，展霆才能拿到那枚傳國玉璽……”
    “玉璽？難道說她是樊月姬的後人？”
    “茗兒，你怎麼知道？”
    “我聽人提過有關西雅國兩個傳國玉璽的事。”
    “那你就更應該諒解展霆了。”
    桑茗勉強一笑，輕聲歎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真的有那麼難嗎？”
    “小姐，喝茶！”翠然斟了一杯茶給桑茗壓驚，看到桑茗自言自語，不由心疼起來。
    桑茗抬起頭，接過茶盞，繼而問道：“倩禾姐，是不是還有四夫人、五夫人……”
    “妹妹說對了，的確還有幾位夫人。”
    聞言，桑茗手上的茶盞猝然碎裂，她一臉錯愕地看著徐倩禾，“這是什麼意思？”
    徐倩禾看著桑茗，平靜地回答道：“作為議和的條件，公孫國主將三公主公孫燁靜、五公主公孫雅瑩、六公主公孫皓雪一並嫁與展霆為妾。”
    “是嗎？”桑茗的心空落落的，猶如被猛獸啃食殆盡，“三姐妹共侍一夫？她們什麼時候進門？”
    “擇在下月初。”
    “倩禾姐，我的營帳在哪裏？你送我回去好嗎？我想一個人靜靜。”
    徐倩禾點點頭，說道：“好，你帶你去，翠然，趕緊扶著你家小姐。”
    桑茗在翠然的攙扶下走進自己的營帳，她多麼希望這是一場夢，隻是她知道這不是夢，夢境不會這麼真實，不會這麼殘忍，那種感覺就像被人狠狠地抽了幾個巴掌，鮮血直流，痛徹心扉。如果知道會落到這麼一個境地，她寧願選擇留在墨國。
    桑茗靠在床榻上，哭著哭著睡著了，悠悠轉醒，看到嶽展霆就坐在身側，轉過頭佯裝沒有睡醒。
    “茗兒，我知道你醒了。”
    桑茗沒有理會嶽展霆，接著裝睡。
    嶽展霆見桑茗沒有反應，繼續說道：“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娶渺嫣進門，不該答應公孫家的要求，不該瞞著你，不該惹你生氣……”
    桑茗微微翻了個身，仍是沒有理會嶽展霆。
    “茗兒，你要明白，等我成為西雅國的國主，到時候身邊一樣會有很多女人，但是我心裏隻有你一個。如果連你都不能理解我，我……茗兒，你倒是說句話啊，哪怕是罵我、打我，我都不會有怨言。”
    桑茗轉過臉，苦於心中的那口怨氣得不到宣泄，看著嶽展霆那憔悴的臉，心不知不覺地軟了，將掠到腮邊的一縷發絲拂開，然後慢慢坐起來，說道：“作為一個國主，後宮佳麗三千，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身邊有這麼女人——”
    “茗兒，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不生氣呢？”
    “你曾經答應過我隻愛我一個，不會娶別的女人進門，答應會等我長大，會一心一意對我，可是，我現在才發現，你就是一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我沒有騙你——”
    “那樊渺嫣是怎麼回事？”
    “渺嫣是師傅帶回來的，她不遠千裏將玉璽送交給我，我知道自己欠她一份恩情，但是我當時並沒有絲毫想娶她的意思。之後師傅念她孤苦無依，將她收為義女，再後來師傅知道渺嫣喜歡我，便執意讓我娶她進門，師傅待我恩重如山，他的囑托，我不忍拒絕……”
    桑茗怔怔地望著嶽展霆，不哭也不鬧，許久之後，拍手說道：“好感人的故事啊！”
    “茗兒——”
    “如果現在我要你放棄江山，和我遠走高飛，你願意嗎？”桑茗滿懷期望地望向嶽展霆，可是一直沒有等到她想要的那個答案。“好了，我不勉強你。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茗兒——”
    桑茗將頭蒙在錦毯中，等嶽展霆的腳步聲消失，她才慢慢從床榻上起身，望著夜空，惋惜地說道：“月光再亮，終究冰涼。”
    翠然端著點心進來，見桑茗靠在桌上看書，不免有些安慰，說道：“小姐，這是剛剛做好的點心，你吃點吧！”
    桑茗示意翠然放下，吩咐道：“翠然，你去休息吧！我會吃的。”
    “好，那我下去了。”
    “恩。”
    轉世之時，桑茗告訴自己：這一世，如果所愛之人對自己不是一心一意，那麼絕不會托付終身與他，為了解毒，她已經妥協了一次，這次難道還要妥協嗎？桑茗讀不懂自己的心，想了整整一夜，還是得不出一個答案，她在徘徊、猶豫，是離開，還是繼續待在嶽展霆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