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我來了！”一個打扮時尚的矮個子女生揮舞著雙手，橫衝直撞地跑過來。
    雙手壓著腰間書包的帶子，女孩子彎著腰喘著粗氣。
    “莫，我沒有遲到哦！”女孩子笑嘻嘻的，臉上看不到因為劇烈奔跑的疲累。
    “是不是又忙著賺錢了？”八成又是從打工的地方跑過來的。
    “雲，這是我在班裏的同學。你叫她小泉就好了，她不會介意的。”流吟指著小泉向雲介紹。
    “不用說，這就是你的——那位了，是不是？”小泉的目光灼灼發亮，像餓極的狗見了骨頭。
    雖然神色冰冷，但是長得不錯，很有看頭。
    “你真是掉錢眼裏了！”流吟笑罵，忽而神色一轉，鄭重地告誡。
    “他叫雲，除非經過他的同意，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那眼神中的警告和凜冽竟讓百經風雨的小泉呆了一下。
    她笑嘻嘻地舉起雙手。“是，是，我不回打他的主意的！”那我打你的總可以了吧！
    “說吧，今天來這到底什麼事？”她一向是很敬業的。
    習慣了她的嘻哈胡鬧，小泉的這一麵竟讓流吟很驚詫。挺直了腰板，手中甚至拿出了一本筆記，一支黑色的簽字筆在上麵一點一點。
    “我想讓你幫我們拍一組情侶照！”
    “……就這樣？”小泉尖叫，拿筆的手僵住了。
    “隨便找個路人幫忙就可以了，幹嘛非要找我？”免費而且不會受人打擾。
    “我不相信他們！我相信你可以拍出我要的感覺。”
    “……”小泉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要不是她不耐嚴寒整天纏著莫，她恐怕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現在竟然對她說“相信”。還有，她好歹是半個攝影師了，現在要她去做個跟前跟後打雜的角色，對她來說會不會有點大材小用？
    “而且，……”
    “而且什麼？”小泉著急地追問。她到現在可還沒有找到莫的缺點呢！
    “而且，我對著不認識的人會不自在！”流吟話一出，不僅小泉連雲都詫異地看著她。
    “怎麼？你們還真當我是神仙了？”流吟笑，眼神有些飄渺。遠在那個世界的家人，可是非常了解她的缺點的，膽小、怕生、路癡……
    “吟，沒事吧？”雲擔心地握住她的手。這樣子的吟好陌生，似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有著難以忘懷的東西，對那個東西的眷戀可能會使他失去吟。
    “沒事，別擔心！”流吟回神，撫慰一笑。
    小泉奇怪地看著兩人之間流轉的氣氛。
    溫馨、默契，比家人的羈絆更深，卻沒有情人之間的繾綣，更多的是相互扶持的信任和依賴。不像朋友、不像家人、不像情侶，卻像被看不見的線絲絲縷縷地纏繞，無法分開——奇怪的關係。
    *
    為了體驗一個普通的約會，流吟這次選擇了東京素有盛名的上野公園。
    一進去，就先看到一尊有了年代的銅像，身上披著古代長袍，威風凜凜。
    “這是明治時代大將軍西鄉隆盛的銅像，這一銅像自1898年起便矗立於此，百年來接受無數到此的日本國民的敬仰。上野公園的古跡遠不止於此。由於此地當年曾是德川幕府的家廟，因而1650年修建的供奉德川家康的東照宮以其建製宏偉，成為上野公園最重要的古跡之一。這由列於東照宮參道兩旁諸大名所敬的95座石燈籠和195座青銅燈籠就可見一斑，其中名為“鬼燈籠”的6米高燈籠堪稱一絕，而東照宮的唐門、本殿和擇殿等，無一不是日本古典建築的精品……”小泉滔滔不絕地介紹，突然注意到流吟帶著戲謔的目光。
    “幹什麼？我隻是……以前在這裏做過一段時間的導遊……”小泉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不過是打工而已，對上莫的實現，不知怎麼就覺得惱怒！
    “繼續吧，小泉導遊，今天的工資翻倍！”正愁沒個領路人呢，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沒問題！”小泉拍拍胸脯，豪氣頓生。一聽見錢，她剛剛的羞惱立刻被拋到腦後。
    也許是去的時間不湊巧，樹上的櫻花大多已經凋謝了，隻剩下三三兩兩的花骨朵孤零零地殘留在淡灰色的枝上。小泉說大祭晚上才開始，路邊擺滿了一排的小攤兒，賣些章魚燒、關東煮之類的日本風味小吃。還有，就是那稀稀疏疏的遊客進入廟中燒香。
    流吟和雲就隨意地站在路邊、樹下、廟前或是石像前，讓小泉拍照。也沒有特意擺什麼姿勢，就是那樣鬆鬆地站著坐著或者吃著東西，兩個人靠在一起，生出一種自然和諧的氛圍。
    偶爾，小泉會充分發揮她多年培養出來的身為攝影師的敏銳性，抓拍一些鏡頭，隻是大多都泛泛。
    小小的廟外有一個亭子，下方安置著一個石製的長方形器皿用於剩從旁邊假山上流下的水，在器皿上方橫著一竹杆，幾把竹製的勺子就扣在上麵。進香的人都在這裏用水洗完手後再去廟門前的大香爐中燒香。
    流吟也因好奇去試試那水溫，發現水是冰冰的，清澈極了感覺很舒服。
    雲蹲在旁邊，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流吟抬手去擦，修長的指落在雲舒展的眉宇，一滴清亮的水珠從指尖滑下，停留在雲挺直的鼻尖，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出五彩斑斕的光。
    “哢——”小泉握著的相機中終於有了一張滿意的照片。
    照片上，一個淺淡笑意的女子，一個冷厲無表情的男子，兩人鼻尖隻隔了一厘米的距離，被淡淡的親昵氛圍包圍。照片中的兩人，眼神中相同的關懷和默契表露無疑。
    *
    雖然有小泉這個導遊，流吟和雲還是決定隨性遊玩，走哪算哪。
    附近都是很繁華的地段，上野公園處在這個位置本該是很突兀的，但實際上卻又一種莫名的協調感。走在林蔭道上，仿佛與塵世隔絕一般，沒有喧囂，隻有一片寂靜，心情也變得很舒暢。
    下一站到了不忍池。
    不忍池的水鳥很多，小泉一種一種介紹，如數家珍。有一部分水鳥（應該是野鴨）一點都不怕人，好像廣場鴿，就在你附近轉來轉去。水池邊多是一些老人在寫生，還有幾個人拿著專業的相機靜靜的守候，是為了拍攝心目中美麗的刹那吧。
    池中的小島上也停留了幾隻水鳥，好奇地看著人群。周圍還停了一些專門為遊客準備的遊船。
    流吟和雲雙手交握，不太插話。一邊欣賞一路走來的風景，一邊任小泉在一旁唾沫橫飛地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