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進山？”
    秋葉閣，曉光斜照進客廳，千夜暝看著來回忙碌收拾的千夜心，一臉迷茫。
    “嗯。”
    千夜心簡短地發出一個音符算是回答，手上動作不停，亂七八糟的各種法器符咒一股腦兒往桌上那隻巴掌大的口袋裏塞，讓千夜暝很懷疑它的容積到底有多大。
    “我也要去嗎？”
    “嗯，還有……”千夜心動作滯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小莫也要去。”
    “可是去幹嗎？”
    “去玩……”抬頭觸到少年明淨的紫眸，心裏不知怎麼一晃，改口道，“利用霧隱山的空間特性……送小莫回去。”
    ——已經瞞了他太多事情，也許，是該對他敞開心扉的時候了吧……
    千夜暝愣了一下，“什麼？”
    “霧隱山是一座處於空間交界處的山，名曰‘霧隱’，也正是由於它不穩定的空間特性得來。據說霧隱山一旦起霧，山裏便會出現許多不同空間位麵的交疊錯位——從某方麵說，它相當於一個無定向空間通道，很便捷，也很危險。”
    出言解說的不是千夜心，而是不知何時無聲無息溜進來的南宮尋。
    “……你進來之前不會先敲門嗎？”千夜暝額角青筋隱現，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跟這個文雅男子不合拍，看到這張臉就不爽。
    “不好意思，我有鑰匙。”某人炫耀似的晃晃手中的鑰匙，但立刻被千夜心搶走。
    “沒收！”
    “喂喂……”
    “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拿著房門的鑰匙，你有什麼企圖？”千夜心瞪著眼，一臉“你很齷齪你很邪惡”的表情。
    “有什麼不對，我以前就住這裏的啊。再說了，我還是你的……”在某女殺人的眼光下，南宮尋訕訕一笑，硬是把“未婚夫”三個字咽了回去。
    千夜心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將桌上的口袋塞給千夜暝，“別呆著了，快點幫忙收拾，我去叫小莫。”
    “可是你都收拾完了，我還幫什麼啊……”少年茫然地站在原地，苦苦思考著自己剛才本來要問卻因為南宮尋的突然出現而忘記了的事情，結果回憶了半天，還是宣告失敗……
    折騰到中午，千夜心帶著莫文雅恩和千夜暝，再加一個南宮尋，一行四人從秋葉閣出發了。
    “為什麼還有這個家夥啊？！”
    千夜暝顯然對這個團隊中多出來的某人很有意見——本來是沒有這家夥的，可是這個閑得沒事找事幹的家夥非要跟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而且千夜心還同意了，他也沒辦法。
    “送上門來的免費勞動力，不要白不要。”
    ——這是千夜心的說法。
    臨行時千夜輝捎來一個消息，說千夜霞他們幾個人打著“試練”的旗號也準備進山了，要他們注意些。
    真是讓人更不爽的消息……
    微風輕拂，山中的空氣帶著淡淡清香，遠處有溪流淙淙的聲音隨風央企，猶如仙樂。雖然是冬日，但在霧隱山奇異的空間特性下，還是有大片茂密的叢林在地麵投下綠蔭，仿佛給灰色調的山上覆蓋了一塊塊棉絨的花飾。
    綠樹掩映間，結伴前行的人影倒也悠閑。隻是，相較於不斷相互抬杠鬥嘴的千夜暝和南宮尋，千夜心卻是出奇地安靜。
    腦海裏轉動的，是除夕那天家宴過後，父親特意留下她，告訴她的那些話。
    “送走那隻魔獸吧。我占卜過你的命線，留他在身邊，遲早會生禍患的。”
    “可是……”
    “如果你不送他走，我就會——”千夜遠的眼神驀然淩厲如刀，世家家主的氣勢頓時迸出，“除掉他！”
    “父親！”
    千夜遠忽然歎息一聲，氣勢盡收，隻留下幾分抹不去的無奈：“還記得，當年我告訴你的故事嗎？盤古的故事。”
    “……記得。”雖然仍是波瀾不驚的語氣，但是微微發顫的指尖泄露了心底的情緒。
    怎麼會忘，她離開的理由，她的命運，她的未來，都由那個故事而起。
    記得那時候，講完盤古的故事之後，父親的表情就如同現在一樣，凝重，無奈，又疲憊。
    ——“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嗎？因為，那個故事還沒有完。盤古所吸收的能量，都灌注於他的武器之中，當他的肉體因為承受不了強大的能量崩潰之後，那把被稱為‘盤古之斧’的神器，就被他以魂魄為媒，封印在了霧隱山下，由千夜一家世代守護。
    “可是，五十年前，封印無故失落，霧隱山的空間位麵出現偏移，盤古之斧的能量也快要壓製不住了。千夜家身為神器守護者，不能任其這樣發展成為不可收拾的後果，所以，我們必須做出一些犧牲，你明白嗎？”
    下意識地抬起手，放在胸口上。那時候幼小的女孩已經有所預感，自己將要麵臨的，會是什麼了。
    隻有那個是自己存在的意義，隻有那個，是自己無論犧牲什麼也要完成的。
    “像夢魘天獅這樣的頂級魔獸，他的氣場會影響到你體內的那個東西。你不能留他在身邊，不如趁著這個進山的機會，把他送回他的世界去吧。畢竟，那不是應該屬於我們這裏的生物，這樣做對他也比較好。”
    “……我明白。”
    盤古之斧是神器，神器是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封印的，唯有——以活的肉體和靈魂，作為封印的容器。
    整個千夜家，隻有她一個人，隻有她能夠容納下盤古之斧。所以，她必須要守護好，這是家族的希望，也是她的使命。為此，她是可以，不惜一切的……
    冥夜樓頂層，千夜遠站在敞開的窗口，目光久久地凝視著遠處隱隱戳戳的山影。
    身後雕花的木門被推開，千夜輝站在門口，神色有些踟躇。
    “有事？”
    沉默了許久，反而是千夜遠先出聲。
    “父親，我……已經知道了，心兒她……”
    千夜遠淡淡應了一聲，伸手關上窗戶，轉過身來。
    “這對她不是太沉重了嗎？怪不得，她當初要離開……”
    “你錯了，她離開隻是因為，不想讓我們傷心而已。那個傻孩子……當我們都把她淡忘了的時候，就不會因為她的命運而傷心了。那個孩子，就是這麼想的吧。”
    其實，她從來就沒有怨過，她也從來不會去怨天尤人。她從來都是那麼堅強獨立，笑著去麵對一切。
    “霧隱山……也快要走到盡頭了。到了那個時候……”
    最舍不得的人，應該是自己才對。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有些事情如果我們可以選擇，又何須祈求上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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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擠出這麼多字，實在不行了，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