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冬寧也暗藏的心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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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西緩緩張開眼睛,第一個感覺是痛,渾身的痛。來自於手腕,後背,頸,身體沒有一處安適的地方。每一根筋都跟她作對般的扭痛著,肌肉不安份的牽痛著,神經都糾結成一團,在她的身體裏對她抗拒著。好像輕輕的動一動手指,也會讓全身都疼痛難當起來。
    但是,就是這樣的痛,卻讓她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正是因為這樣的痛,那就表示,她現在所用的,還是那個狐妖的身體。冬寧也聽了她的話,沒有把她的靈魂安放在新的軀體裏。
    她在無意中發現,自己的血可以解除撕裂冬寧也的詛咒。那應該是詛咒吧,不然的話,為什麼不流血,身體卻撕裂成那樣的程度。但是好在,她的血可以幫助他。她當時就是這樣想的,沒有過多的猶豫,她劃開了自己的手腕,地上到處是尖銳的石塊,她甚至沒有感覺到過多的疼痛。就看到自己的鮮血湧了出來。
    她將血滴在他的創口,他卻掙紮著不肯配合。甚至用手去按住她的手腕,不惜被她的血燒灼著他那沒有受傷的手指,她都嗅到那焦炭的氣息。真是奇怪,他若是沒有受傷,這血會傷害他。但是,若他受了這樣的傷,這血卻可以救他。
    他畢竟已經力竭,而她,卻是剛剛發現到自己身體裏勃發的力量。但盡管是如此,她依舊無法輕易的控製他。她一時甩不開他的手,無奈之下,她隻得整個人都貼倒在他的身上,將自己一頭一臉的血蹭向他,她咬著牙,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向下看著他的臉:“你現在這樣浪費我的血,等它流幹,咱們就一起死在這裏好了!”
    她跨坐在他的身上,兩人的白衣都滿是血汙和殘破的碎片,她披頭散發的瞪著他,她的雙腕被他兩隻手按著,焦灼的氣息與他身上發散出來的黑氣幾乎將兩人包裹住,整個千枯塔在抖動,好像隨時都會完全的塌下來,將兩人長埋在地下。
    “反正傷口在流血,是流在你的傷口上,還是燒爛你的手。你自己看著辦!”她低吼著:“流幹了就死,早晚不也是死嗎?”
    他微微張開眼,看著這張離他如此之近的麵孔。她咬牙切齒的樣子有些五官移位,他感覺到她的手在抖,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間彌漫。要是他死在這裏,她就死定了,她是無法在受到這樣創傷的情況下還能逃離這裏的。他必須活下去!
    他的手慢慢鬆開,看著她的血重新滴進自己的身軀。如此灼熱的血在滴入他撕裂的身體的時候卻變得溫潤清涼,那清澈的感覺讓他平靜,讓他體內騷動不安的靈魂也平靜下來,讓他的力量得到撫慰和複蘇,從指尖開始,他又重生般的獲得了原本已經消失殆盡的力量。
    她在跌倒的一刹那,隻是掙紮著說了一句:“不要換!”他知道她的意思,她怕他將她的靈魂換到一個新的妖怪身體裏。她不想再因她而喪掉另一條生命。
    “這身體不能用了。”他輕輕的回答,看著她的臉,同他一般慘白的臉。
    “可以的。”她應著,呼了一口氣:“不要換!”她重複著,眼慢慢的閉上了。她還有微弱的脈息,但根本已經是瀕死的邊緣。死神在她的身邊遊走,但是他看的到,她的靈魂還是固執的盤距在這個身體之內,有強大的力量在支撐著這身體最後的生命能量。
    血是靈魂的精元,就算流失掉大量的血,她的靈魂,依舊是如此的頑強。一如,在她的那個世界,他必須要用第三隻攝魂眼才可能將她拉出來。就算這靈魂是支配著一個脆弱不堪的身體也是一樣。
    “你笑什麼?”熟悉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是冬寧也,那淡淡的語氣。光聽到他的聲音,便可以猜想的到他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孔。生了一副絕好的模樣,卻偏偏是張撲克臉!
    “謝謝。”她輕輕的說,聲音很輕很輕,雖然她感覺用了氣力在說,但發出嗓子的聲音依舊輕得像蚊子叫。是她太虛弱了吧,現在的她,隻覺得困殆得不行,眼皮隨時都會重重的合上。她看到頭頂上的紗賬,是她的床,她的房間。她回來了,回到了白琥宮,怎麼回來的已經不記得了。但是現在,她又重新躺在這溫暖的床榻之上。
    窗外是細細的流水聲,有竹葉在輕輕作響。她甚至能聽到淺櫻在屋外輕輕的腳步聲。她的感覺真是變敏銳了呢!
    冬寧也坐在她床上方的臥榻之上,自打回來起,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來,他幾次都忍不住想給她換一具軀體,但是,每每自己動了這個念頭的時候。他都會想到她掙紮著對他說:“不要換!”她說過她可以,果真,她真的可以。在三天之後,她終於醒了過來。她醒了來,卻對他說謝謝!是她救了他,她卻在對他說謝謝!
    她又重新睡過去了,眼睛緊閉著,臉色還是慘白,一絲血色也沒有。她細瘦的身軀裹在厚厚的裘被之中,隻露出她纖細的頸和小小的頭顱。黑色的發散在枕上,襯得她得臉更是白。就連嘴唇,此時也是慘白慘白的。
    他倚在那裏,第一次這樣專注的看她。這張臉同以前的她已經完全不同。但是,就是因為同樣的靈魂,讓他從這張臉上,依舊看到她曾經的樣子。
    他沒有血,沒有心,雖然也像人一樣的呼吸,但吸收的,卻隻是精魂而並非是空氣。雖然也像人一樣的吃飯喝水,卻並未從中得到任何的養份。他隻是具有生命的形態而已。他擁有最敏銳的感官,可以看穿世上所有生物的靈魂。從他們精魂之中,他得到力量,得到延長留在這個世上的時間。
    他喜歡冰雪,這樣的寒冷才與他最為的接近。所有溫熱的身軀都是他的食物。每一次溫暖的靠近都會讓他生出撕碎對方的心。他會好奇,好奇當他扯破對方的喉嚨,放幹他的血,那他的靈魂該是怎麼樣的恐懼不安。他的心會怎樣的停止跳動?是驟然的停止,還是漸漸微弱?
    有時他會直接讓對方死去,根本來不及恐懼或者生出任何的情緒。而有時,會慢慢的折磨,看著他連最後的希望都消失,看著他慢慢被自己的恐懼占據內心,看著他從活生生的血肉便成飄渺的魂靈。他就是這樣的妖怪,從地獄來的,卻不肯再回到地獄去的妖怪。
    直到,為了追逐女楨的靈魂而到了另外一個空間。直到,他站在銀行的辦公室,見到那個一臉愕然表情的女人。直到,他將她帶回他的世界,帶到他的身邊。
    他是為了追求力量而去,是為了永遠留在這世間而去的。他一直是這樣的認為,在他的體內,是無數死去的魂靈,要想支配它們,不僅要有力量,還要有強大的意誌。他是這樣做的,而且做的很好。也正是因為他做的好,才會成為冬寧的主人。所以,他才會為了冬寧的未來而去尋找那個遺失的女楨。
    為了追求力量的他,卻感覺到身體卻在和意誌對抗。她是他生命裏的意外,她可以接近他,甚至貼近他而不使他生出殺戮之心。雖然他心裏想著要吞掉她,而且不止一次的這樣說,但是,在需要吞掉她的時候卻反而去救她。若是感應到她的存在,他就不能不出現在她的身邊。若是她有危險,他就不能平靜。
    他想要她的靈魂力量。但是,當得知她具有複活他的力量的時候,他卻拚命的抗拒。隻是因為,那樣她得流血。
    他甚至不肯將這秘密告訴自己的兄弟,她的血可以治愈冬寧的傷。他已經暫時擊敗了哀月,加上又擁有可以療傷的女楨的血,這是絕好的可以稱霸天下的機會。他可以喚醒冬寧山上封印著的子民,北國冬寧,再不會畏懼任何妖怪。他明明知道,卻沒有這樣做。
    他隻將哀月破碎的琴身讓哥哥帶回冬寧山,以冬寧山的冰雪寒氣封住她的妖力,讓她難以複蘇。除了這些,他沒有再說隻字片語。
    是他的身體在背叛他的意誌嗎?還是他的意誌深處,原本就想這樣做?
    他們是因為看到這世間的美麗,而不肯再回到地獄深處。就如他,怎麼能,再讓這溫暖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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