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竹林仙子
    “小妹妹，這個鎮子上有很多人姓夏麼？”嚴雪梅笑嗬嗬的說。
    “那到不是，隻有兩家。苗疆蠱師姓夏，另外一家就是我了。雖然你們都穿著苗服，但是一看就知道你們是從外麵來的，不是本地人。不過這個小兄弟看起來有些眼熟，應該在內城待過吧。”夏無豔大大的眼睛眨了眨，看了看晴兒。
    “噢，是這樣，小妹妹眼力不錯呢，我們來這裏辦點事情。”嚴雪梅看了看夏無豔，又看了看一言不發的晴兒。晴兒聳了聳肩，抱著小白繼續玩。
    “晴兒，你認得這小姑娘麼？她叫夏無豔，是不是夏無雙的妹妹？”我走到晴兒身邊，在他耳邊小聲的說。
    “不認識，我到苗疆這麼久，從來沒聽師父提過家裏的事。平時隻是在練功，也沒空閑跑出去打聽師父家的事啊！以師父的性格，若是知道我到處打聽有關他的事，一定會很生氣的。”晴兒小聲回答我。
    “請問姑娘可有兄長？”臉色發白的劉智彬很有禮貌的衝著夏無豔略一抱拳說。
    “沒有。”夏無豔臉色微紅，搖了搖頭輕聲回答。
    “啊？！”沒有兄長，那就不是夏無雙的妹子了。晴兒又說不認識她，難道一切隻是個巧合？
    “怎麼了姐姐？你們不是要去鎮子上嗎，怎麼還不走。”夏無豔拉著我的手搖了搖，撒嬌似的，惹得嚴雪鬆又是一陣受不了的白眼衝我猛瞪過來。
    “噢，這就走了，大家都上車吧。”我對著大夥說。所有人又都上了車，還好我們租的車夠大，不然這麼多人坐一輛車裏會特別擠。車廂外車夫將鞭子甩得格外響，兩匹馬飛快的跑著。
    “你們該不會以為我是蠱師的妹妹吧？”夏無豔笑嗬嗬的將背上的竹簍摘下來說。
    “蠱師？”嚴雪梅有些不解的看著滿臉笑意的夏無豔說。
    “是啊，我們苗疆蠱師名叫夏無雙，而我叫夏無豔。很多不知道的人都以為我是他妹妹，其實我們隻是名字湊巧很像罷了，並不是兄妹。”果然她口中的蠱師就是夏無雙了，傳說苗人多數都懂蠱術，不過能運用純熟，並且有一定地位的才能稱做‘蠱師’，這夏無雙即然被稱做‘蠱師’，就絕對不是尋常苗人可以比的了。
    “小妹妹真是冰雪聰明，我們此次前來正是為了拜訪夏無雙，因為有一些問題要向他請教，所以不遠萬裏南下而來。”嚴雪梅繼續說。
    “夏姑娘，能不能請你放開風兒，現在已經很安全了。”嚴雪鬆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吭聲。
    “不要，我喜歡攙著姐姐說話，姐姐又沒說不可以，你有什麼好緊張的。”夏無豔衝著嚴雪鬆做了個鬼臉，氣得嚴雪鬆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幹瞪眼。
    “小妹妹，這樣抓著你風兒‘姐姐’他會熱的，還是坐到我這邊來吧。”嚴雪梅衝著夏無豔眨了眨眼，示意她放開我。這小丫頭也真是的，開始在森林裏隻是拉著我的手，沒想到上了車卻變本加利，整個人幾乎都貼到我身上了。特別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味，聞起來又讓人特別安神，我被她‘貼’得有些麻木了，忘記男女有別這一說。
    “這樣啊，那好吧，我不貼著她總可以了吧。風兒姐姐，我這裏有水果，你要不要吃？”夏無豔從竹簍裏摸出一個桔子遞給我，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桔子，有些不好意思接。這麼多人，她拿出一個桔子給我，多讓人尷尬啊，總不能讓大家看著我一個人吃吧。
    “謝謝夏姑娘，我不想吃，你自己吃吧。”我覺得非常不好意思，臉竟然有些發燙。
    “風兒姐姐不要叫我夏姑娘嘛！叫我小豔就行了。”她不依不饒的將桔子剝開，取出桔瓣塞進我嘴裏。我想我的臉現在一定能烤肉了，紅的像猴屁股一樣了吧……
    “小豔妹妹，你也太偏心了吧，風兒都說不吃了你還一個勁的往他嘴裏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嚴雪梅嬌笑了下，一邊給夏無豔遞眼色，示意她看坐在我們對麵的嚴雪鬆。嚴雪鬆的臉色比劉智彬的還差，慘白得像是冬天的雪地，氣到麵無血色。我心裏偷笑，誰叫他非得讓我裝女人，搞得人家小姑娘拿我當姐姐，當著嚴雪鬆的麵和我‘調情’，把他的肺氣炸了也隻能打掉牙往肚裏吞，一個字——該！
    “噢，大哥哥，我這裏還有很多桔子，你們也吃吧，當做你們讓我搭車結伴的招待好了，不用客氣。”夏無豔從竹簍裏摸出一大堆桔子分給大家吃，自己也不閑著，仍然剝桔子往我嘴裏送。
    大家都拿起桔子開始剝皮，隻有劉智彬和嚴雪鬆慘白著一張臉，坐在一邊發愣。劉智彬是受不了馬車的顛簸，嚴雪鬆則是氣到無力再看我。
    “夏姑娘，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了。”實在是太丟臉了，當著大家的麵被這個小丫頭弄得十分不好意思，我終於忍不住要製止她的行為了。
    “叫我小豔……”她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像是我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沒有辦法，我隻能順著她說。
    “小豔妹妹，你自己吃吧，不用照顧我了。”我滿臉通紅的搖了搖頭，真受不了，女人果然十分麻煩。認真起來的女人更是難纏！
    “那好吧，不吃桔子還有別的。”夏無豔又伸手從竹簍裏取出一個青蘋果，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遞給我。本來我已經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了，怎麼能再接下它。
    “小豔妹妹，謝謝你的好意，我真的不想吃。”其實我很喜歡吃蘋果，特別是這種沒有完全成熟的綠色蘋果，吃起來酸甜可口，又十分清脆。
    “你討厭我麼？唉……”夏無豔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一般，沒辦法，我隻好接過蘋果。
    “沒有，你不要想多了，我沒有討厭你，我吃還不行麼。”拿起蘋果咬了兩口，這蘋果還和想像中一樣清脆可口。
    “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夏無豔說著竟含淚撲進我懷裏，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她這是怎麼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好像我們相識很久的樣子。
    “哇，風兒做什麼了，把小妹妹弄哭了！”嚴雪梅有些驚訝的看著我和懷中的夏無豔說。
    “我什麼也沒做啊！”我真的什麼也沒做，隻是咬了口她遞過來的蘋果，她就哭了！
    “不關風兒姐姐的事，是我想起以前的一個好朋友，他和風兒姐姐長得實在太像了，若不是早知道風兒姐姐是女孩子，我還真以為是他。他很喜歡吃水果，特別是這種蘋果，剛才看到風兒姐姐還以為他又回來了，所以一時沒控製住就……讓大家見笑了……”夏無豔離開我，坐在一邊擦著淚水說。
    “‘他’？是你喜歡的人麼？”嚴雪梅輕聲說。
    “是的，他叫狐獵，不過有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夏無豔幽幽的歎了口氣，十分傷感的說。
    “狐獵……”嚴雪鬆再次望向我，已經說不上他現在是什麼神情了，眼神十分複雜，不用他說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小丫頭是我以前認識的人，不過現在不記得她了。她竟然說喜歡我！我就是狐獵啊！
    “嗯，雖然他是個飛賊，很多人都說蠱師的敵人就是我們的仇人，可我還是喜歡他！我知道他不是壞人，不像大家說的那樣！所以我一直在等他回來，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的！”夏無豔的眼中充滿了希望的看著我，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她此刻正在透過身為‘女人’的我來看以前的那個‘狐獵’，那個飛賊。
    “小豔妹妹，你剛才說狐獵是蠱師的敵人？那是怎麼回事？”嚴雪鬆問出我同樣想問的話，我什麼時候和夏無雙結的仇？雖然不是朋友，但也不至於是敵人吧？
    “這件事是蠱師大人親口說的，俱體是怎麼回事沒人敢去問他，但是大家都把蠱師大人的話當神喻，隻要是蠱師說過的話，大家絕對言聽計從無人反抗。”夏無豔低下頭，看樣子十分難過，不想再說下去了。
    “那蠱師的地位不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了？”嚴雪梅皺著眉頭輕聲說。
    “哎？！你這種說法倒是十分貼切，的確，大家把他當神看待，可是神也會有犯錯的時候吧。”夏無豔搖了搖頭，十分無奈與不安。
    “犯錯？他犯過什麼錯麼？”晴兒像是非常有興趣的樣子，很想知道夏無雙有什麼秘密吧。
    “以前有沒有犯過錯我不清楚，可他現在完全像是變了個人，有時大家甚至都在想，是不是他身邊的那個人給他施了什麼蠱，能讓一個冷若冰霜雷厲風行麵無表情的男人變得有說有笑，可能算是件好事吧。”夏無豔鬆了口氣說。
    “這還真奇怪，他平時不是戴著麵具麼，你怎麼會看到他臉上有沒有表情？”晴兒眯起眼看著夏無豔，十分懷疑的看著她。
    “小兄弟，你離開苗疆有二三個月了吧，他本來是戴著麵具的，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幾個月前突然以真麵目示人，大家也覺得十分驚訝。後來才發現他身邊多了一個跟班，大家都說蠱師是因為他才摘下麵具的。”夏無豔微笑著說：“沒想到蠱師大人長得這麼……嗬嗬，大家都說太不可思議了。”
    “長得怎麼樣？很英俊？是不是很英俊？！”晴兒急著想知道夏無雙的樣子，一個勁兒的追問，旁邊的嚴雪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嗬嗬，他經常在鎮子上走動，不是很難見到的，你們到了之後不妨自己看看，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夏無豔故意不說，氣得晴兒噘著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過身去和小白玩。原來夏無雙整天戴著麵具不以真麵目見人，連晴兒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不過是誰有這麼大本事讓他摘下麵具呢？我心中大概有數，這個人我認識，而且非常熟悉。
    “小妹妹，真會賣關子。”嚴雪梅笑著搖了搖頭說。
    “各位客官，前麵就是小路了，我這車太大進不去，你們走一柱香的時間就能見到村落了。”車夫將馬車停下，在車廂外麵說。
    “好，總算快到了，大家下車吧！”劉智彬一臉受不了的樣子急匆匆的跳下車，看他的樣子，八成是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吐吧。眾人皆無語，逐個下了車，看著馬車離開。
    “前麵沒多遠就到我們村子了，不過離蠱師住的內城還有一段距離，大家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去我家休息，明天一早再進內城。”夏無豔微笑著邀請我們先在她家休息，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何況大家都沒有吃午飯……
    “好啊，坐了一天的馬車也真是夠嗆，好好的骨頭都快被折騰散架了。”嚴雪梅見眾人不出聲，便應了下來。一群人跟隨夏無豔來到她家，真漂亮啊！這房子怎麼蓋的這麼好看。一片翠竹林環抱著一座用竹子搭成的吊樓，樓下看起來是懸空的，這樣子是防止地麵的潮氣侵入主屋吧，踩著竹子搭成的階梯走上樓，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嗬嗬，我的手藝還可以吧，不夠吃我再去弄。”夏無豔端了一盤炒青筍放到地桌上，笑嗬嗬的說。
    “小豔妹妹的手藝真不錯，別忙了，快坐下來一起吃吧，已經太豐盛了，不要再做了。”我坐在地上拉了拉她的裙角，讓她也坐下來吃飯。太不好意思了，跑到人家裏大吃大喝，她又不讓我們幫忙，自己還不上桌，讓人覺得真是過意不去。
    “沒關係的，我去把那幾個竹筒飯拿過來，等一下和你一起吃。”夏無豔摸了摸我的頭，我放開手讓她離開。
    “風兒，你不要這樣勾引人家小姑娘行不行？難道你沒看出來她喜歡你麼？！”嚴雪鬆見夏無豔離開，沉下臉對我說。
    “鬆哥，你別胡說了，我可是‘女人’，哪有勾引人家？你以為人家和你一樣啊，死斷袖！”我衝嚴雪鬆翻了個白眼，有點口不擇言，說完之後才發現晴兒和嚴雪波都對我露出很輕蔑的目光。行，我錯了，我也是個死斷袖，沒有一幹子打死一船人的意思，用不著這樣看著我吧？！
    “竹筒飯好了，這回上齊了，大家快嚐嚐吧。這可不是普通的米煮的飯，是我這們裏特有的‘米竹’才能產出的米直接煮熟的。”夏無豔抱著一個竹子編好的簸箕走到桌前，把簸箕放到桌邊的地上，將裏麵的竹筒一個個的分給大家。
    “米竹？能產米的竹子？！”嚴雪梅瞪大了眼看著手中的竹節，驚訝的說。
    “對啊，這種竹子裏麵不是空心的，而是長著和稻米差不多的‘米粒’，所以稱之為米竹，用這種竹直接烤或是煮，都可以食用裏麵的‘米’，和普通的稻米是絕對不一樣的，別的地方可吃不到呢，快嚐嚐吧。”夏無豔說著，掰開一個竹筒遞給我，真香啊，這夏無豔是不是竹林仙子啊！
    眾人在驚歎中吃過晚飯，世間竟有這麼多鮮為人知的東西存在，苗疆可真是不簡單，隻是一個竹就有這麼多的吃法。
    “風兒，你在想什麼？”嚴雪鬆走到我身邊，正好擋住我看星星的視線，這人長得高也是一種錯誤。
    “我在想這些星星真是幸福，一閃一閃的在天上，無憂無慮，遠離世間的凡塵俗事，與世無爭的平和。”歎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土，準備回屋睡覺。
    “聽你的口氣，怎麼像是個出家人才會說的話，難道你已經討厭我了麼？”嚴雪鬆平靜的說。
    “你別想多了，我沒那個意思。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是愛著你的，隻是希望你不要總讓我為難。”特別是穿女裝，除了這種事，和被壓在下麵，其他什麼事都好說。
    “對不起風兒，是我太任性了，不該強迫你穿成這樣，是我不好。”嚴雪鬆牽起我的手溫柔的說。
    “你知道錯就好。”嗬嗬，這才對嘛，強迫別人做自己不願做的事很討厭的。
    “所以，能不能請你不要和夏無豔傾傾我我的……”嚴雪鬆這句才說在重點上！原來他沒有在好好反省，而是因為這個才覺得自己錯了！
    “好啊，你個呆子就在這裏好好的想，想通自己哪裏做錯了再來和我說話！”狠狠的甩開他的手，大步流星的走回竹樓，睡覺！
    “風兒姐姐你回來啦！我給你鋪好被子了，快洗漱一下休息吧。”夏無豔見我回來馬上將我拉進裏屋，我十分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竹樓雖然好看，但也隻有兩間臥房和一間客廳，沒法每個人都分屋睡，所以隻能男人住一間，女人住一間。我現在是‘女人’，為了不穿幫，也隻能厚著臉皮和嚴雪梅還有夏無豔住一間了。
    “你可回來了，小豔妹妹都念你半天了，總是追問你什麼時候回來。”嚴雪梅蓋著被子懶洋洋的躺在那說。
    “呃……是麼。你們快睡吧，我也馬上躺下了。”胡亂的洗了把臉，擦了擦，準備和衣而眠。
    “唉？風兒姐姐，為什麼你和雪梅姐姐都穿著衣服睡覺？”夏無豔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
    “這個……習慣問題，習慣問題……”我快速的將油燈吹滅，穿著衣服躺到被窩裏，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這時隻聽隔壁屋內嚴雪鬆大喊一聲：“小白，你個渾蛋，給我回來！”
    隨著他的喊聲，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嗖’的一下鑽進我的被窩，不用看也知道，這就是嚴雪鬆口中的那個‘渾蛋’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