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想過自己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每天也很努力的在生活中，但他始終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他喜歡林經年，想要和他過往後餘生，想補償他七年無條件的付出，想認認真真的愛他，但是，林經年卻不這麼想了。
    封景行後知後覺的發現，盡管過去的生活林經年總是圍著他轉，但他卻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即使他的離開可能會讓他心生絕望，但他有自己生活的方向，很快就會從絕望裏走出來，然後走的越來越遠，所以等他回頭想找林經年的時候，才發現他早就不在了。
    林經年從後視鏡裏看著距離自己始終有一段安全距離的黑色轎車，一股無力感從腳底一直蔓延到頭頂，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封景行明白他們是真的回不去了，他始終是狠不下心對他說太重的話。
    兩輛車一前一後的進了林經年家的小區，他把車停好，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在樓下等封景行過來。
    封景行看著被夜色籠罩的纖瘦身影，心莫名的跳動了一下，就好像回到很多年前，林經年抱著膝蓋蜷縮在他家樓下長椅上的情景，他還記得林經年仰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說好冷，還記得他額頭抵著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懷裏取暖。
    林經年抬頭看他，向前走了兩步，倆人隔著一點距離停了下來。
    “景行。”林經年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我希望你假裝，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好嗎？”
    封景行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這個男人，聽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
    “你可以用你的方式重新追我，但我也會用我的方式拒絕你，也許我也會感動，可是你要明白，我不會跟你在一起。”
    影影綽綽的光倒映在他眼睛裏，封景行可以從他眼睛裏看到心疼，看到堅定，看到平靜，看到他能看到的一切，卻唯獨沒有對他的那份愛。
    封景行如鯁在喉，半天他才沙啞著聲音低聲說，“不管你怎麼說，我不會放棄的。”
    林經年輕輕地歎了口氣，“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封景行沒有動，他能感受到林經年從他身邊經過時微微帶動的風，能聞到他身上好問的味道--他習慣在家放一個檸檬味的固體清新劑。以前，他的身上也有這種味道，隻是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有了。
    林經年回到家，家裏黑漆漆的，溫陽顯然是不在，他又走出家門，走到隔壁，抬手敲門。
    屋裏的人很快走了過來，隔著門板，林經年能聽到裏麵的人踩在地板上發出的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這種聲音纏繞著他的心跳，讓他莫名的心安。
    門打開了，帶著無框眼鏡的鄭鹿肖出現在他麵前。
    林經年知道他在備課，鄭鹿肖有輕微的近視，隻有備課的時候，他才會戴上眼鏡。
    “陽陽是不是在你這裏？”林經年問他。
    “嗯，我去叫他。”鄭鹿肖說著就想返回屋子。
    林經年拉住他，把腦袋重重的砸在他的胸膛上，”咚”的一聲，鄭鹿肖怔了一下。
    林經年抵著他的胸膛，帶著埋怨的聲音清晰地鑽進鄭鹿肖的耳朵裏，“你今天太過分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裏，害的陽陽生我的氣。”
    鄭鹿肖一動不動的任由他靠著，卻沒有伸手去觸碰他，“對不起。”
    林經年的頭在他胸膛上滾了兩下，似乎是在搖頭。
    “今天你做飯吧，我不想做飯了。”林經年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以後都是你做飯吧，我都做了十幾年了，剩下的幾十年，都交給你了。”
    他的聲音很小，帶了點撒嬌的意味，鄭鹿肖一度以為是他聽錯了。
    他伸手握住林經年的肩膀，讓兩個人可以對視，“你再說一遍。”
    “以後都是你做飯吧，我都做了十幾年了，剩下的幾十年，都交給你了。”林經年重複一遍。
    鄭鹿肖探究的目光徘徊在他的臉上，試圖找出一點違心的痕跡，但林經年很坦然的和他對視，不躲不閃。
    鄭鹿肖艱難的開口，“你想好了？”
    “沒有。”林經年眨眼，“但如果是你，我覺得不需要想。”
    他沒有說謊，他說的是實話。
    如果不是封景行突然回來，他也許還要很久才會說這些話，但是封景行的突然出現，讓他確定了自己究竟是想要一個自己愛的，還是一個愛自己的。
    封景行愛他，他不否認。
    但他絕不會再次把自己交給一個不會長久的人。
    更何況在他看來，封景行不是愛他，隻是想占有他，可怕的占有欲讓他迫切的想把他身邊的人都驅離。
    鄭鹿肖不一樣，他就想十幾年前的自己，單純為了愛而愛，不計較不索求，隻會默默地待在你身邊，做自己想為你做的。
    他沒有理由拒絕鄭鹿肖而轉投封景行的懷抱。
    林經年輕扯這鄭鹿肖的衣領，縮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我知道這樣對你可能不太公平，你可以拒絕我。然後我們退回到發生關係的那個晚上，保持平衡的關係。”
    鄭鹿肖看著他，“沒什麼不公平的。”
    林經年輕笑著吻了他一下。
    很輕，如蜻蜓點水一般。
    “好了，去做飯吧，我餓了。”林經年鬆開他。
    鄭鹿肖眼睛裏仿佛有一團火在燒，他看向林經年的目光仿佛恨不得把他吃幹抹淨。
    他一把拉過林經年，狠狠地吻上柔軟的唇，兩人交換著呼吸，訴說著對彼此的渴望。
    許久，鄭鹿肖才依依不舍的放開林經年，低頭看著麵頰緋紅的愛人，他難得的有了點微笑。
    林經年不經意的抬頭，抓住那抹轉身即逝的笑，伸手把他的嘴角往上推了推，“你應該多笑笑的，就像剛才那樣。”
    “我盡量。”鄭鹿肖被他推著嘴角，表情怪異。
    林經年撇撇嘴，“你說陽陽應該繼續叫你鹿肖哥哥呢，還是鹿肖爸爸？或者也叫我哥哥？”
    鄭鹿肖眉頭跳了跳，“按以前的叫就好，沒必要改。”
    “嗯，也對。”林經年拍拍他的肩膀，“實質大於形式。”
    鄭鹿肖點點頭，表示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