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行死死的盯著他，他覺得自己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燒沒了，他在部隊這幾年學會的沉著冷靜，在麵對林經年的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去他媽的沉著冷靜。
    他現在隻想把人抓走關起來！
    林經年的後背抵在堅硬的牆壁上硌的他生疼。
    “你放開！”林經年去掰鎖著他脖子的大手，“封景行！”
    “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林經年覺得莫名其妙，他找個男人什麼時候需要經過封景行的同意了？他愛跟誰上床是他的自由，他憑什麼來質問他？
    “你走的時候一聲不吭，你又憑什麼這麼對我？”
    “我……我隻是不知道怎麼麵對你。”
    “不知道怎麼麵對我？”林經年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不是不知道，你隻是太自私了，你覺得我被強奸了讓你覺得難以接受，想跟我分開，但是你又舍不得我對你的好，你從來都不會考慮我的感受！柯伊被強奸你都會可憐他，陪他在醫院，那我呢？我跟你在一起七年！你說走就走，你的眼裏從來都隻有你自己！”
    “我不是……”封景行想開口給自己辯解，但他突然發現那些辯白的語言在事實麵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林經年說的沒錯，他確實是自私的隻會考慮自己。
    “封景行，你但凡對我還有一點感情，我求你行嗎？別再纏著我了！”
    “不行！”封景行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你隻能是我的！”
    林經年被這個人霸道專治氣的說不出話，他用力掰著他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兩個人像是在暗中較勁一樣，林經年覺得他的骨頭都快碎了！
    “你夠了沒有！”他忍不住低吼。
    “沒有！”封景行見他放了手，他也鬆了手上的勁兒，隻是手指曲奇抵在他的下顎，“林經年，別逼我把你關起來。”
    “滾吧你。”林經年閉上眼，不去看他。
    封景行的視線帶著侵略性的在他臉上流連著，最後放開他。
    大門一開一合，封景行離開了。
    林經年脫力的靠著牆壁滑下來，他想要擺脫封景行，怎麼就這麼難？
    從林經年家出來之後，封景行坐在小區裏的長椅上。
    他昨天怎麼也睡不著，想到林經年對他的態度，還有他打電話時跟家人說話的語氣，他心裏就難受的緊。這些明明本來就是屬於他的！
    他在床上輾轉到天明，起床後又來到林經年小區樓下，遲遲不敢上樓。他觀察著林經年家的窗戶，想一個偷窺者一樣，希望可以看到他，哪怕隻是開窗或者到陽台收衣服。
    封景行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給封景循打了電話。
    “我要轉業。”
    “嗯？為什麼？”
    封景行捏緊手機，就像捏著封景循的脖子，“你聽誰說的林經年結婚了！？”
    “啊？沒結嗎？那挺好的啊。”封景循一點也沒體會到封景行想掐死他的欲望。
    封景行蹙著眉頭，“你趕緊想辦法讓我轉業。”
    封景循拿著電話靠在窗戶邊看著土色的大地，“為什麼專業？”
    “追媳婦兒！”
    封景循嘿嘿笑了兩聲，“你確定林經年還願意跟你好？”
    “不確定。”
    “那你還折騰。”
    “願不願意是他的事，追不追是我的事，又不衝突。”
    “你想好了？走了可就回不來了。”
    “嗯，你幫我問問你那個特警大隊的戰友，看他們哪兒缺不缺人。”
    “嘁，你安排的還挺好，爸放不放人還不一定呢。”
    封景行眯著眼睛抬頭看太陽，“他不答應我就去跟媽說。”
    “你厲害！”封景循正色道，“你真的想好了？”
    “有什麼可想的。”封景行抬起一條胳膊搭在眼睛上，遮住刺眼的陽光，“你就是因為顧慮太多所以現在還是單身狗！”
    封景循忍不住翻個白眼，翻完才想起來他看不見，“你要是沒想好就別去打擾人家林經年。好不容易過上了安逸點的生活，也有孩子了。你怎麼就不能考慮考慮找個女朋友結婚呢？”
    “除了林經年我誰都不要。”封景行忍不住又去看林經年家的窗戶，卻看不到他想看的人，隻能模糊的看見被風吹起的窗簾一角。
    封景循掛了電話，歎了口氣，有點發愁怎麼跟他爸說封景行要轉業的事兒。
    掛了電話，封景行心裏還是有點憋悶，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林經年就跟鄭鹿肖上床了呢？
    他對鄭鹿肖的厭惡感越來越重，心裏也重新對鄭鹿肖進行了定位：專門挖人牆角的傻逼玩意兒！
    封景行發現回來以後，自己變得越來越喜歡思考了，而且一想事情的時候就開始胡走亂走。就比如現在，他不知道怎麼就晃到了漓陽一中門口。他記得這個學校，也算是他的母校之一吧，隻不過他總是跟同學打架，初二沒上完就被開除了。
    現在正趕上放學，門口熙熙攘攘的，穿著清一色的藍白相間校服的學生一窩蜂的從學校裏湧出來。女生手挽著手一路說說笑笑的從他身邊走過去，男生勾肩搭背的打打罵罵。
    年輕真好啊。
    封景行站在門口往裏看，學校的樓房翻新了，但依稀還可以找到一點他當年上學時的影子。正對著學校門口的是一棵鬆樹，尖尖的樹頂直衝天空，翠綠的鬆針布滿了深棕色的樹枝。他從前就不明白學校為什麼要放這麼大一棵鬆樹在門口，現在依舊不明白。別人的學校要不然是曆史名人，要不然是刻著校訓的石碑，再不濟也是弄個小型噴泉，隻有他們學校，獨樹一幟！
    等學生都走的差不多了，他跟門口的警衛說想進去看看母校，警衛沒放行，說除非有認識的老師過來領他。
    他都畢業多少年了，哪兒來的老師過來領他，就算有，估計也都不想看見他吧。
    沒辦法，封景行憑著記憶繞道學校後麵，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堵牆後麵就是學校的小樹林。
    以前的班主任在班裏說過，這片樹林就是為了方便早起的學生晨讀用的。隻不過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聽不見讀書聲了。
    他上學那會兒，也經常來這裏，當然不是為了讀書。帶著他喜歡的那個男孩兒，那時候年紀小，隻有模糊的感覺，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隻覺得跟對方相處很舒服，兩個人都很靦腆，背對背靠在一棵樹上說著自己的小秘密。他還大著膽子偷偷親過那個男生。他現在已經不記得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了，甚至連那個男孩兒的麵孔都有些想不起來了。
    他很輕鬆的就翻到了牆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說話，帶著變聲期男生特有的質感。
    還有點耳熟。
    應該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吧。
    他動作輕巧的跳了下來，躲在一棵大樹後麵偷聽。
    男孩兒說，“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嗎？我還要回家。”
    “那個……你覺得我怎麼樣？”女生小聲問到。
    “不知道，我沒注意過你。”男孩兒說。
    封景行聽了覺得這男生跟他小時候有點像啊，說話從來不給別人留情麵。
    女孩兒著急道，“可是我今天擦黑板的時候你一直在看我！”
    “那是因為我筆記沒抄完，你擦的太快了，還總是擋住我的視線。”
    “······”
    “你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回去了。”
    “我······我喜歡你！”
    封景行聽的心裏五味雜陳。他現在終於能明白為什麼初中嚴禁早戀了，這真的是看著現在的孩子猶如看見當年的自己，太幼稚了！
    “哦。”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女孩兒著急的問道。
    “說什麼？”
    “我都說我喜歡你了！”
    “我說了”哦”了啊。”
    “那算是什麼回答！？”
    “就是我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有點勉強。”
    “······”如果不是情況不對，他真的很想去看看這麼有個性的孩子的尊容。
    “你喜歡我是你的事，給不給你回應是我的事，而你不能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封景行聽到女孩似乎被氣哭了，留下一句“你太過分了！”就跑了。
    封景行覺得這個女孩兒在某些方麵跟自己還是有相同的遭遇的，比如被拒絕。
    “你別躲了，我看到你了。”
    封景行愣了一下，不確定男孩兒是不是在跟他說話。
    他一晃神的工夫，男孩兒就出現在了他麵前。
    白皙光潔的皮膚，飽滿的額頭，短而硬的頭發像他的主人一樣有個性的豎立著，狹長的眼瞼看起來有點不近人情，高挺的鼻梁，薄薄的淺色唇畔，忻長單薄的身體隱藏進寬大的校服下。
    “你是誰？”溫陽以為是他的同學，沒想到是一個大人，是哪個老師嗎？
    “啊，我路過。”封景行看著跟他比還有點矮的少年，“你不回家，在這裏談戀愛？”
    “是她讓我來的。”溫陽說，“你是老師嗎？”
    “我？不是。”
    “那你快點離開吧，等下校門就要關了，你要想出去，就隻能翻牆了。”
    封景行想他本來就是要翻牆出去的，但還是答應道，“好。”
    溫陽轉身離開了。
    封景行覺得他一定是聽過這個聲音的，隻是在哪兒呢？他有點想不起來。
    溫陽還沒走出小樹林，就接到了林經年的電話。
    “爸爸。”溫陽說，“我馬上就回去了，有點事情耽擱了。”
    封景行眼前猛地一亮，那聲”爸爸”讓他想起昨天遇見林經年的時候，電話裏也有這樣的一個少年喊他。
    他快步跟上去，攔住溫陽。
    溫陽以為他還有什麼事，停下腳步抬頭看他。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溫陽。”
    原來姓溫啊。
    封景行有點失落，還以為是林經年的孩子呢。
    “沒事了，快回去吧。”封景行拍拍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