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公子為何不說話？可是青娘有何冒犯之處？”見明庭不僅不說話，甚至不抬頭看她，她幹脆湊近了些。
    明庭連忙退後幾步，從懷裏拿出一方手帕：“姑娘還是以布覆麵……”明庭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青娘搶了先。
    “許公子可是嫌棄青娘相貌醜陋？”
    “姑娘誤會了。小生隻是覺得裏麵全是男子，到時怕衝撞了姑娘。望姑娘見諒，是小生心思不純，憑姑娘才貌，恐小生到時無心賞畫。”說完，明庭將手帕放到了青娘手裏，轉身進了院子，期間並沒有碰到青娘，“這手帕是新的，小生還未用過。”
    明庭並沒有看見身後的青娘眼眶突然流出兩道鮮血。
    “要是我當年遇到的是這位許公子就好了……”青娘幽幽歎了一口氣，但一想到等會兒自己吸了這許書生的精氣，他以後的妻子說不定下場比自己還慘，青娘就興奮得差點維持不住自己的人相。
    “大不了等會兒我動作快些，讓你少受點苦。”算是謝謝你給了我到死都沒有從別人身上受到的尊重。
    《百蝶圖》全場一米多，色彩鮮豔、亮麗，逼真寫實的手法將百隻蝴蝶描繪的栩栩如生。
    “據說這《百蝶圖》上麵共有一百隻蝴蝶且沒有完全一樣的兩隻，這郎大家果然厲害！”尚元正的人幾乎都趴到了畫作上，看得很是認真。
    “尚元正，你快讓開！讓我數數這裏有沒有一百隻！”武永亮推開尚元正，從畫的角落裏開始數：“一、二、三……”
    “武永亮，你不要太霸道，你數你的，我看我的，互不幹擾。”尚元正不滿地拍了武永亮一下。
    “十一、別吵我，等會數錯了，今晚你就別想睡覺了……十二、十三……”
    修文書院這邊吵吵鬧鬧的動靜吸引了八方書院的人。
    八方書院的荊樂成跑來，發現他們居然在賞畫，頓時眼睛亮晶晶地問明庭可否加入其中。
    他把畫當成修文書院的了，這幾天他知道修文書院的先生經常不在，書院的大小事物都是明庭在安排。他想看畫，自然要先問過明庭的意思。
    “荊兄可認錯了，這《百蝶圖》是這位青娘姑娘所有，青姑娘將畫借予書院眾人觀賞，明庭已是感恩，萬不能代姑娘做主。”
    青娘聽到這話，愣了愣，她從來沒有這種時候。活著的時候看似有恩客推崇，那些恩客看她東西可從來沒有問過她的意見的。
    青娘很快反應過來，儀態萬千地開口：“自然可以。能有人欣賞《百蝶圖》青娘也很是高興。”
    “我去叫人。”荊樂成跑回了院子，不一會兒八方書院的人都到了，包括養病的宋立。
    今天青娘並沒有穿那件暗含挑逗的淡粉衣衫，而是穿了一件藍色的衣物，一副良家婦女打扮，又遮了一層麵紗。宋立並沒有認出她來。
    八方書院的學子剛到，就聽見武永亮的喊聲：“這《百蝶圖》是真跡無疑了，我數了它正好有一百隻。數的時候我並沒發現有重複的蝴蝶！”
    “我也沒有！”尚元正幾乎把眼睛黏在畫上了。
    明庭仗著自己年紀小，長得又不高，擠到了最裏麵，把畫仔仔細細看了個夠。
    畫上每隻蝴蝶都有自己獨特的形態，或圍繞在鮮花上，或與同伴嬉戲。畫中的鮮花十分逼真，就算隔著畫，他似乎也聞到了鮮花散發的陣陣香味以及聽到了蝴蝶輕輕拍動翅膀的聲音。
    當場詩性大發，做了一首詩：“一笑醉春風，蕃榴惹羞紅。鶯啼嬌聲膩，堤上碧絲茸。”
    “明庭你這寫的是春天啊！”宮慶心中默念了一邊，開口笑道：“這些蝴蝶就讓你想到春天了？是不是看青娘姑娘在此，有些思春啦？”
    “宮慶你莫胡說，壞了姑娘清譽！我不過是見畫上花朵太過於寫實，有感而發！”明庭沒有像以前一樣自黑。
    他們和這姑娘並不熟，最重要的是，古代男女大防嚴重，姑娘被外男看了腳都有可能成婚，所以絕對不能亂開玩笑。
    動情見明庭疾言厲色，也想到了他們和青娘不熟。其實在書院中他們院長也有一個女兒，那姑娘才情頗高，膽子也大，有人與她開些玩笑，她並不會放在心上。
    “是宮慶失言了。姑娘莫怪。”宮慶反應過來，小心地向青娘陪不是。
    青娘笑了笑，正要開口表示不介意，身後一個男聲響起：“你們在幹什麼呢？這麼熱鬧？”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越清從外麵回來了。
    “老師。”
    “越先生。”
    青娘從越清踏步院子起，就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一樣，絲毫不能動彈。
    “你們聚眾在幹什麼呢？”越清十分不悅。這群人膽子也是大，和一個女鬼呆在院子裏居然什麼不對都沒有發現，身上全沾上了女鬼身上的陰氣。
    想到自己還要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把陰氣給拔除，不然他們一場大病是免不了的。一想到這裏，越清身上的威壓向著青娘又加重幾分。他的弟子他舍不得使用威壓，但女鬼不一樣。
    青娘苦苦支撐，幾乎不能維持人形。咬咬牙，也顧不得在這群書生麵前暴露什麼讓他們起了防備。大不了以後換張臉出現。
    下一刻，青娘化作一道黑煙向遠方逃去，她用障眼法化作的《百蝶圖》也變成了一張破爛的草席。
    這一切因為眾人背對著她，除了越清外，並沒有人看見。
    “老師，我們在……”明庭轉身正要向青娘介紹越清，一轉身就發現青娘姑娘和畫不見了。桌上隻有那張散發著臭味的破爛草席。
    明庭捂住鼻子，當即道：“武永亮，你幹了什麼？從哪裏拿來的這塊草席？”
    眾人轉身一看：“青娘姑娘也不見了！她什麼時候走的？”
    武永亮大喊：“我沒有，你別胡說！這塊草席是宮慶拿的！我隻搬了桌子！”
    宮慶急急否認：“我也沒有！是、是席濤！”
    席濤：“我沒有！！”
    最後誰也不承認拿了草席，越清看著麵前的數十人在他麵前菜雞互啄，有些頭疼地扶住額頭。以後再也不帶隊了，這些小子一點都沒有書院那些弟子聽話。
    *
    “唉，好痛苦！”武永亮坐在桌邊，寫著他的那三千張大字，明庭和宮慶坐在窗邊對弈。
    昨晚整個修文書院的人都被罰了，本來他們還約好一起登山的，也隻能取消了。
    “青娘姑娘的動作也太快了吧，走的時候居然不和我們說一聲。”尚元正在桌邊看書。
    “我始終覺得那姑娘不太啊對勁，以後還是離她遠點吧。”明庭執黑，下了一顆棋子。
    宮慶也下了一顆，跟著說道：“明庭你沒看見，昨晚她的眼睛一直往你身上飄呢，我看她八成是看上你了。”
    “是嗎？我沒有感覺。第一次見麵她還叫我小弟弟呢，這麼這次就看上我了？你確定沒有看錯？”這變得也太快了吧。
    “她看你那眼神可跟我通房丫鬟一模一樣，我怎麼會看錯？”宮慶在十五歲時他娘就給他安排了通房丫鬟，現在已經兩年了。
    明庭皺眉：“以後我離她遠些就是。”
    “怎麼？給以後的娘子守身那？”武永亮笑道，他和宮慶一樣，不介意和妻子以外的女人春風一度，而且早就有了通房丫鬟。
    “這不是應該的嗎？”而且明庭覺得自己年紀也太小，不適合和女人亂搞。他過了年才十四呢。
    幾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從那天開始，越清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一直沒有回過客棧。
    *
    “終於可以出來了！我腦子都疼。”武永亮揉了揉手腕，雖然大字還沒有寫完，但他表示今天就是要跟著一起登山，他們別想丟下他。
    在那天青娘一事過後，雲文博過了兩天才找到明庭，相邀一起登山。
    “你這是怎麼了？我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樣子。”明庭看著雲文博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他們賞畫那日還好好的，怎麼兩天不見就這樣了？
    “著涼了，這才好。”雲文博擺擺手並不在意。
    ”那我們就在郊外走走就好。雲兄你大病初愈，可別風寒又加重了。”宮慶提議就四處走走就行。
    雲文博雖然風寒好了，但感覺身上還是沒有力氣，想了想要是走遠了，半路出現什麼事，怕是不好辦，就同意了。
    “我記得麵前有一個石榴園，十月正是石榴出來的時節，我們可以去看看。”石榴是張騫出使西域那個時候引進的，現在達到北安已經有數百年，州陽縣氣候適合石榴生長。
    “好。”明庭想到石榴可以放很久，他可以摘一點帶回家裏，給家裏人吃。
    石榴在鎮上並不多見，眾人紛紛同意，都打算摘一點回家。
    到了石榴園一看，明庭發現這古代的石榴並沒有現代那麼大，要小一點，可能約有成年女性拳頭那麼大。
    石榴園的主人見有人來園子裏麵摘石榴很高興，將幾人引入了園子，又聽說幾人要自己摘，喊長仆給每人拿了一個籃子，還有一把剪刀，說是防止弄髒手。
    雲文博見他頗為上道，一出手就打賞了二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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