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兄，明庭幫不上忙了。”明庭對著武永亮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這些年明庭接的活計，越清大都心裏有數。
    “天哪，三千張大字，殺了我吧。”武永亮欲哭無淚，完全可以想到他回到書院後遇見自己的老師，三千張大字根本不夠，說不定還要被打手板。
    幾人看見武永亮痛苦的樣子，說了句：“該！”
    一出客棧，明庭他們就遇見了雲文博，一回家就被雲睿來來回回盤問過很多次的雲文博都快瘋了，偏偏他父親還說不能讓明庭知道。
    雲文博聽說了明庭要去賭坊取錢，先是驚訝於明庭一個讀書人，居然對錢財如此看重，之後有很有興趣地表示要一起去。
    明庭到賭坊能順利拿到銀子還多虧了雲文博縣令公子的身份。不然賭坊怕是要耍無賴了。畢竟兩百多兩不是什麼小數目。能賴過去也是好的。
    雲文博一見管事的有賴賬的傾向，當場就把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賭坊的東家正好在賭坊廂房裏麵盤點書院大比之後的盈虧，聽到縣令公子來臨，麻溜地就下去了。
    要說一個賭坊沒有點後台是不可能的，但賭坊終究不是什麼大雅之堂，要說多高的後台也是沒有的。
    那些身份高貴的人家經營什麼不好，何必弄得自己名聲不好呢。
    這家開在州陽縣的四季賭坊的後台也不過是一名捕頭罷了。這捕頭還沒有縣丞的權力大呢，更何況縣丞的頂頭上司縣令呢？
    為了感謝雲文博，明庭就提議到鎮上的白月酒樓吃飯。眾人想到明庭賺這點銀子也是舍了臉皮，多少為他留點。
    他們怕到了白月酒樓後，一時忍不住點了什麼好酒，把明庭的錢給花光了。於是雲文博幹脆提議去他們可以去戲場包一個包間，可以一邊看戲，一邊吃飯。
    鎮上的戲場自然是沒有縣城的曲目豐富的，幾人很有興趣，紛紛同意。
    “這場戲終於完了。我們快點快點。”他們達到戲場的時候，戲場正在進行的是一女子曆經磨難最後終於和情郎在一起的愛情劇。
    幾人都沒有興趣，見愛情劇終於看完了，吵著要看術士捉妖的曲目，看多了現代的特效劇，明庭表示都可以。
    叫來小二，花了五兩銀子，點了一場術士大戰鬆樹精的戲。
    明庭沒有想到，這次時代的戲劇居然包含了很多武術動作，台上人來人往的，刀槍棍鐧十八般武藝上了全，把看多了仙俠劇的明庭都給吸引了。
    點的曲目完了，眾人意猶未盡地出了戲場。
    邊說還邊討論剛剛的曲目，都說演得太好看了。
    說著說著，幾人見前麵圍了一群人，武永亮愛看熱鬧，咚咚咚地跑了上去。
    撥開人群一看，原來是一位姑娘在賣身葬父。那姑娘長得不是很好看，五大三粗的，自說相貌醜陋，但有一把子力氣，農活不再話下。
    明庭撥開人群，也擠了進去。要是沒有在這個時代生活數十年，聽到賣身葬父這類古裝劇的經典場景也是看熱鬧居多，可他在這個社會的最底層生活了這麼久，還是了解了一些市井小民的心態了。
    看見窮苦人家，他也能幫助還是會伸出援手的。
    現在他手上有從賭坊拿的兩百多兩，施舍給這位姑娘三五兩也是可以的。
    “姑娘，小生並不需要你賣身，你隻要好生安葬你父親即可。”明庭一行人正坐在路邊的一個茶寮。
    當時明庭給了姑娘銀子，姑娘對著明庭磕了一個頭，說等她安葬了父親，就去找他。明庭當場便說不必。
    可姑娘消失了大約兩個時辰後，居然找到了明庭幾人正在吃茶的茶寮，說是要為奴為婢，侍候他。
    “姑娘，小生助你並不是想要得到什麼，而是見你有難，伸出一點援手罷了。那三兩銀子對小生來說算不了什麼，你不必放在心上。”明庭緩了口氣，繼續說道，“若姑娘非要報恩，就好好活著吧，以後遇見有難之人能在力所能及之處幫助對方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見姑娘還想說些什麼，明庭又道：“你現下身無長物，我需要的東西，你又能從哪裏得到呢？小生有手有腳，並不需要別人服侍，以養奢靡之風。”
    明庭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那姑娘隻是向著明庭慎重地拜了三拜，離開了。
    茶寮的幾人默默聽著，心中也很有感觸。
    “許兄不僅才華過人，舉止也是如此寬仁，文博以茶代酒敬許兄一杯。請！“雲文博說完不等明庭在說什麼，徑直喝了下去。
    剩下的幾人心中也有所頓悟，紛紛向著明庭茶。
    明庭十分無奈，見他們動作太快拒絕不了，隻好飲下麵前這杯普通但意義厚重的一杯茶。
    ”明庭並沒有你們說得那麼好，隻是在自己留有餘力時，相助他人一二。這算不得什麼。”明庭真的覺得這算不得什麼。
    在現代他自己也開了一個小公司，每年都會進行慈善捐款，這次從他父親許景哪裏學來的。
    因為許景做過，兒子總是不知覺學著父親的作為的。
    有時候他會到實地查賬，看到自己的賬款落到了實處，他人臉上的高興，他也會高興。他的小公司也遇到過不少危機，但都得到了一些人的幫助，這樣的良性循環，這麼可以不繼續下去呢。
    明庭並不知道他這一下午的所作所為都被一雙眼睛看了進去。
    那是躲在角落裏麵的青娘。
    今天沒有太陽，是個陰天，青娘生前就是明庭剛剛去看戲的那個地方隔壁青樓的清館。所遇非人，不僅失了錢財，還丟了性命。
    她用自己的錢給自己贖了身，一心歡喜地還以為以後可以過正常日子，每天不必強顏歡笑地陪客。誰知道她歡歡喜喜地跟著情郎回家，情郎家裏等著的卻是幾個追求她不成的富家公子。她情郎接過富家公子的錢財不說，還卷走了她在青樓一點點攢下來的私房。
    最後她被幾個富家公子玩弄致死，屍體就爛在她情郎的房中。她情郎早就帶上錢離開了州陽縣。她死得屈辱，並不甘心，一心報仇。
    她的屍體已經腐爛的差不多，那些蟲子都不願意往上爬的時候，她遇到了一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給了她一個像是紋身的東西，她把那東西貼在手上，從此就可以靠精氣壯大自己。
    現在她已經可以在沒有太陽的陰天現身了，隻要再吸幾個人的精氣，她就可以離開州陽縣，找到那個負心漢，報仇雪恨！
    最近州陽縣的書院大比來了很多書生。害死她的情郎就是一個書生，所以她最喜歡的補品也是書生。
    自從她上次在許明庭背後下黑手不成反被文氣灼傷，害得她修養了好幾天後，她也被徹底激起了鬥誌。
    “我總要吃上那麼一兩個，才不枉費我在那麼他們身上花費了那麼多心思。”青娘看了一眼茶寮中一無所知的幾人，舔了舔嘴角，隱去了身形。
    “有挑戰才有意思。”宋立那種她招招手就來的貪戀美色之流，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
    “公子可是覺得青娘乃風塵之人，不配與眾位一同賞畫？”青娘抱著畫，淚眼婆娑，“青娘雖流落風塵，可卻有一顆想學之心，平日裏得恩客輕視，沒想到爾等讀過聖賢書的……也如此……”
    明庭等人剛回到客棧，就在那條長廊第三次遇見了青娘。
    這次青娘手裏抱著一幅畫，就是裏麵所提到的郎世寧大家的《百蝶圖》。
    幾天前，青娘一提到《百蝶圖》當時就有人心動，可惜他們覺得青娘不對勁就回絕了。沒想到現在又遇上了青娘，她還抱著畫。
    青娘楚楚可憐說著自怨自艾的話，明庭心如鐵石，並不同意。他就是覺得青娘身上的氣味聞得她不舒服，一靠近她，明庭覺得自己腸子都在癢的那種不自在。
    “你答應她做什麼？”明庭小聲對著雲文博說。這雲文博莫不是被青娘的美色迷昏了頭腦？
    “你看她話都說到那份兒上了，我們要是再不答應，傳出去了外麵的人會怎麼說我們？”雲文和明庭走在最後，說著悄悄話，“而且你看她的相貌，想來在青樓中定不是什麼無名之人。她在我們這裏受了委屈，到時她往那些恩客身上一說，說不得就有一些腦子不清楚的為博美人一笑，弄出什麼事情來。”
    明庭歎了一口氣：“這姑娘著實纏人。”打又不好打，罵得話明庭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那我先進去擺桌子！”雲文博見明庭鬆了口，極為興奮地衝入院中，和眾位學子興衝衝擺好桌子。
    “我看你分明是十分想看《百蝶圖》……”明庭站在門口，嘟囔了一句。表示已經看透了雲文博。
    “嗬嗬，許公子和他們的關係真好。據說許公子是此次大比榜首，青娘在此前行道賀了。”一轉眼院外隻剩明庭和青娘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