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鳴大陸 「60」大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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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哇,明庭你變壞了,居然戲弄我!”龍允匆匆抹了一把臉,把帕子丟回水中,跨步就追了上去。
幾人打鬧間到了飯廳,拿了托盤,坐在了桌子邊。
武永亮不自覺地看向八方書院的方向,捅了捅身邊的尚元正:“今天那個宋立沒有來呢。”
“快吃,別看熱鬧了!”尚元正拿了一個饅頭堵上了武永亮的嘴。昨晚他睡的晚,現在頭有點疼,“以後再也不和你一起聊天了。”
“昨晚我們聊天,可有誰叫你?分明是你控製不住自己,加入我們的。”武永亮拿著饅頭,表示不接那個鍋。
眾人吃過飯,回房間收拾了東西,前往院子。
清暉閣很大,參加大比的學子滿打滿算也不過一百出頭,此時全都站在院子裏麵,每人桌前都擺放了一張書桌,筆墨自帶。
賽詩分為兩輪,一輪是評委選題,格式自擬,選出最優秀的十篇,參加第二輪。
“居然是雪?這詠雪明誌的詩篇我都寫過幾十篇了。”武永亮一看評委的題目居然這麼常見,誌得意滿揮毫寫下了自己詠雪詩中最得意的一首:
寒梅逐飛雪,紅勝胭脂唇。
碎玉落無暇,反灼淚人眼。
茫茫聞馬蹄,探首卻無息。
誰解燈下愁,凍夜風蝕骨。
寫好後,武永亮吹了吹墨跡,看了看自己的字跡,十分滿意,第一個交了上去。
有比武永亮先寫好的學子見有人第一個交了,也交了上去。之後就有人陸陸續續上前。
“我寫得那樣好,前十我至少有一人之地。”在飯廳,武永亮十分得意地背著手,覺得在座的都是垃圾。
“大言不慚,到時候要是前十沒有你,那你就請我喝酒!”宮慶激他。
武永亮看著宮慶的樣子,有些怕自己會丟臉,把自己的詩念了一遍,希望明庭能給他幾分底氣:“明庭我知道前十裏麵肯定有你,你幫我看看我這首可以不?”
說完,也不管明庭同不同意,就把自己家的詩背了出來,然後一臉期待地看著明庭。
明庭覺得武永亮的詩希望不大,委婉道:“武兄從小在蜜罐子裏麵長大,以後的作詩不必言愁,展現少年意氣也是不錯的選擇。”
“你、你的意思是……”武永亮笑得有些勉強。
“明庭的意思是前十沒有你的份兒啦!”席濤打破了武永亮的期望,哈哈大笑道。
“不!我不信!那是我所有詠雪詩中最好的一篇!我爹都誇獎過的!”武永亮受到了打擊。這一刻他忘記了他爹是個不懂詩的土財主,他的詩就算狗屁不通,他爹都會大加讚賞。
“你還年輕,大比明年也有的。你看看人家宋立,今年都二十五了,還來參加大比呢。左右有人給你墊背,別怕啊。”席濤不懷好意地安慰他。
“說我就說我,說宋立幹什麼?我現在這模樣,也比宋立好了無數倍。”武永亮雖說課業不好,但覺得那自己和宋立比,也是侮辱了他。
席濤也笑著道歉。
他們的笑鬧全被隔壁的學子停在了眼裏,眾人都低頭失笑。
隻有八方書院十分氣憤。
“這宋立簡直就是丟我們書院的臉!”宋立召妓至人虛脫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金羽書院,等到眾學子回到自己的地方,遲早會傳到整個江徐府。
文人的圈子說小也小,可能就那麼三五兩人;說大也大,路上遇到投機的,天南海北都能聊聊。有時候一不小心,一件糗事聚能傳到很遠。
“別說了。讓其他人看了笑話。回到書院下次大比不讓宋立參加就是了。”秦開說道。
下午休息後,他們都站在自己的桌邊等著公布答案。
評委將所有詩篇看過評出前十才能去吃飯,之後有專人看管詩篇。直到眾位學子到來,由東道主金羽書院的院長宣布成績。
評委九家書院都有人參與,最大程度上做到公平。
“雲文博、秦開、許明庭、……唐子昂”沒有念到名字的會有人把桌子抬下去,最後中央那塊地方隻剩下十張書桌。
除金羽書院是兩人入選外,其他九家書院各有一人入選。
在眾學子吃飯休息的時候,早就有人將那十篇入選的詩抄送了上百份,分發給在場所有學子,供學子們鑒賞。
宮慶首先把許明庭的那一份翻了出來:
初見絨雪作飛花,籟籟紛揚覆青瓦。
小徑未積雪泥薄,猶有白頭數枝壓。
傾城茫茫天水色,蝶舞盈盈素影斜。
遙想此時應更好,莫如雪中一曲蕭。
看完明庭的詩,不由得說了聲自歎不如。這十篇都是從這上百篇裏麵選出來的,排名不分先後。
之後,他又看了雲文博的:
遠鬆凝碧嫋生煙,清風消瘦卷雲舒。
暖曦微籠卻覺寒,空拈疏枝念秋遠。
“果然平日裏是我自視甚高了。”宮慶一一念過那十篇詩文,下定決心一定要更加努力,今年拿不到國子監名額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後年。左右學子他離弱冠還要五年,心中並不慌亂。
“我覺得這十篇畢銳當是頭名!”有一個聲音高聲說。
席濤拿著宣紙,當然第一個就去看明庭的,其他的都要慢後一步,聽到了這個聲音,當即就看向紫光書院畢銳的詩:
蓋劍寒幽縈,由來怵蒼鷹。
容與毅似雪,泠然飛迤雲。
席濤第一眼就看出這是首悼念詩,是記念一名叫做蓋聶的劍客,據說那蓋聶劍術高超,百步穿楊不再話下。
可惜他們距離蓋聶的時代已經很遠,不然他也想見識見識那個名滿天下的劍客。
不過,要是單純從詩篇來說的話,他覺得還是明庭寫得好。明庭將雪的形態、雪的變化統統寫出來了,畢銳隻是詩中帶有雪一字,除開詩篇,並不合題。
“這麼這次詩篇全是大眾化的選題啊。”武永亮不由得暗暗嘀咕一聲。
原來第二輪的話題是“愁”。
詩多言愁,他們的詩十篇裏麵有八篇就是寫愁的。沒有愁編都要編一點出來,以顯示自己憂國憂民,滿腹愁緒。
明庭盯著愁字看了一會兒,他作的愁詩很少,因為他目前來說,沒有需要發愁的事情。他將自己重新得來的人生早已安排妥當。
讀書、做官、護一方百姓。不求名垂青史,但願一世安穩。
於是,他有些難以下筆,腦中快速把過往翻閱一遍,試圖從中找出有關愁的感覺。
“明庭為什麼不動筆?”龍允見有人已經把寫好的詩篇交上去了,明庭還遲遲不動筆,在一邊有些著急。可他也不敢大聲喧嘩,生怕打斷了明庭的思考。
明庭突然想到那次自己娘和二嬸打架後,妹妹明桂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的鬱鬱寡歡,由此聯想到那次二嬸和二叔因為那事吵架,甚至動手,將最小的女兒明雪嚇哭一事,提筆寫到:
何人顫顫始入屋,有婦色慍怨氣出。
忽聞霹靂床頭解,自緣醉者足蹬木。
怒婦掌疾揮斥去,其人眉橫怒睜目。
氣焰直逼千雲霄,四臂糾纏難開交。
中有小女悉勸解,涕泗縱橫濕冬襦。
其婦轉而摔門去,唯餘小女長歎息。
同林且存鳥爭啼,家家自有怨恨積。
若論誰能無過錯,隻因三分薄麵怒。
本為和睦一對人,但求雙雙莫相離。
見明庭終於卡在最後關頭交了詩篇,修文書院眾人鬆了一口氣。
評委在台上將詩篇評出一二三來,由於詩篇不多,就十篇,評委都是有舉人的才華,最多一個時辰就能評出。
“明庭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晚一點,就相當於棄權了。”武永亮撥開人群,十分擔憂地對明庭說。
目前他們書院隻有明庭一人進了前十,他身上寄予了他們所有人的期望。
“我也沒有想到話題竟是愁。不瞞各位,明庭家中雖不是大富大貴,但父母恩愛,長輩疼愛,弟妹友愛,當真一時想不到愁。那明庭總也不能為賦新詩強說愁吧。”
“強說愁有怎麼了?我們在座的那個沒有強說過?”在座都是束發之年,美好讓人生才開始呢,愁緒哪有多少啊。
“你覺得強說的愁,評委會看不出來嗎?”評委一般而立之年,人生閱曆是有的,詩篇有沒有真實情感,一眼就可以看出。
“這麼說來,這第二輪難就難在要有真正的愁啊!”尚元正皺了皺眉,正想讓明庭把他寫的詩篇念一念,就聽見不遠處的日揚書院的唐子昂正在念著他的事,眾人都靜了一靜,仔細聽著:
木樨一樹浸閣樓,千絲萬縷繞指柔。
蘭汀小舟淺斟茶,一曲鳳棲不知愁。
“好好好!唐兄另辟蹊徑,不言愁,詩篇中卻含愁一字!實在是精妙!”日揚書院的眾人把唐子昂擁在中間。
各書院的精英都不是傻子,強說愁最為下等,這種低級錯誤沒人會犯。反正詩篇話題圍繞愁就行,我詩篇中含有“愁”這個字不行嗎?這也不算偏題,反正題就一字愁,又不限格式。
聽完,尚元正也不得不承認唐子昂的做法很好,頗有幾分急智。
作者閑話:
詩來啦,坤月把朋友那首寫蓋聶的也拿進去湊了數。因為坤月是自己不會,才會覺得會的人寫得好,要是有大大不想看的話,就跳過去好啦!最後,文文正在參賽,求橄欖枝哦!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