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腦袋暈暈的，腦海裏一直在回蕩那句【我也是喜歡你的】。
    我也是喜歡你的……
    他猛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邊燭台散發著氤氳的暖光。小黑眨了眨眼，定下神打量著房間。應該是客棧一類的地方，陳設簡單幹淨，自己的外衣堆在床尾。桌子上有茶壺，可茶杯都是倒扣的，沒有動過的痕跡。他捶了捶腦袋，捂著額頭細想自己為什麼會在這……
    腦袋裏清晰記得在斷崖上發生的事，蘇渙的表情，蘇渙的聲音，蘇渙說的話，還有蘇渙的嘴唇……可是後來他……小黑一驚，他轉過頭又直直的盯著這間屋子。
    一個真實又可怕的念頭在腦海裏出現。
    “難道……都是夢？”
    蘇渙根本沒有來，他也不在海邊。就像他夢見蘇渙親吻自己擁抱自己一樣，來找自己說喜歡自己什麼的，不過都是莊周夢蝶。
    一旦這個想法在身體裏蔓延開，就像有隻手緊緊的揪住了自己的心口，扼住自己的喉嚨，堵得他眼睛發酸。到底是他們倆的靈力互換太多，身體裏產生負麵影響了？為什麼，為什麼都如此真實……自己活了這麼久，哪裏產生過這樣複雜又揪心的情感。他跟蘇渙，到底是怎麼樣的糾葛……
    門哢噠一聲被從外推開。小黑一震，不可思議的抬起頭，正看到蘇渙提著食盒走了進來。
    看到小黑坐了起來，他嘴角微微上翹，道：“醒了？”他走到桌子前，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我去買了些吃食，還好食肆沒打烊。”
    小黑隻覺得兩眼有些模糊，掀開被單，赤腳踩在地上，朝蘇渙飛奔了過去。
    “唔。”蘇渙被緊緊的抱住。“怎麼了？”他抬手，輕輕拍打著小黑的後背，發現他身子在微微顫抖著有些涼，可靠在頸窩處的臉卻是溫熱的。
    是那股熟悉的香味，真實存在的。小黑聲音嗚咽，捂在頸窩處悶悶的道：“我以為是個夢。”
    “夢？”
    “如果現在也是夢，我情願就在夢裏永遠不醒過來。”
    蘇渙歎了口氣，輕撫著他的後背道：“要不要給你戳上一劍，試試痛不痛？”
    小黑一頓。不可思議的抬起頭，皺著眉眼眶發紅，金色的眼眸像沉在泉水裏的寶石。他撇著嘴別開目光嘟囔道：“我說吧，你怎麼可能說喜歡我。還不是我一廂情願幻想出來的……”
    蘇渙抬手捧起他的臉，大拇指蹭過他的眼眶，竟真的是濕潤的。小黑也有些愣，眨著眼睛望著他。蘇渙莫名臉有些熱，歪過頭，蜻蜓點水般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然後急忙撒開手別過頭，道：“飯菜要涼了，趕緊吃飯。”
    上……上上上……上仙竟然主動親自己了！！！
    “別暈，別跑，吃飯。”
    耳鳴目眩的小黑坐在了椅子上，還是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當初那個站在坡頂果樹下讀書的上仙，那個他一直仰望的上仙……跟自己心意相通了。
    看著小黑的臉一直紅紅的，蘇渙也覺得自己的臉熱熱的。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體驗，第一次有了緊張激動心髒砰砰跳的感覺。仿佛在世一百多年，隻有今天覺得自己像個凡人。而眼前這個人，從他賜字那時起，便與他有了解不開的緣。
    “我將父母的魂魄送到招虎山的蘇家祠堂了。”蘇渙夾了一口菜蓋在白飯上。
    小黑一直在發呆，聽到他出聲震了一下，急忙扒拉了幾口飯到嘴裏，道：“嗯。那個……齊王府呢？那些遊魂上仙怎麼處理的？”
    蘇渙道：“安魂後，請當地的城隍帶鬼差領走了。後來從我父親跟城隍那裏聽到一些關於你的事，所以我才來寧海確認。恰巧神策衛的人追到這裏，我就從領隊的少監那裏打聽到真龍的事。”
    小黑咽下嘴裏的飯，抬頭看著他，道：“我的？”
    蘇渙點頭道：“嗯，你本是東海龍王禦下主司布雨的禦使真君，真身被捕，隻剩龍珠跟精魄流落在外。”
    “哦。”
    瞧他的樣子似乎是早就知道了。蘇渙問道：“你……”
    小黑看出他的疑惑，點點頭道：“還記得那條大蛇麼，它傷了我，我便有了它些許記憶。那蛇偷喝了龍血，本想著煉化金丹，結果被我追殺，隻能永遠躲在水脈中。”小黑抬眼看著蘇渙，發現他微睜著雙眼是個吃驚的表情，急忙補充道：“那個……當時你被怨折磨的難受，就忘記說了。其實我也就隻能確定我本名叫什麼，其他的就……”
    “那叫小黑還合適嗎，你都……”
    “怎，怎麼不合適。”小黑立馬打斷了他的話。“現在也沒拿回真身，我……我還是你的小黑蛇啊。”
    你的……蘇渙捂住了臉。之前他總說我家上仙怎麼怎麼樣，承口頭之快也沒想糾正。現在聽著怎麼莫名讓人心跳加快呢……蘇渙清了清嗓子，又重新端起碗筷，道：“咳咳。你的記憶可能等精魄歸位的時候會自行恢複，耽誤之際我們明日便出發去往燕宕山吧。”
    “明日嗎……”
    看出小黑的遲疑，蘇渙道：“天色已晚……你要是想吃完飯就走，我們立馬出發……”
    “不！”小黑急忙製止住他。“你連續奔波數日，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耽誤。還有……你說神策衛的人，他們不會跟來嗎？”
    蘇渙道：“我們現在在離寧海四十裏的掖縣。他們因為一時籌措不到戰馬才耽擱了行程，一時半會找不到這裏來。”
    “啊？四十裏……上仙怎麼把我帶到這來的？”
    “抱著。”
    小黑的臉騰地又紅了。
    蘇渙收拾好了碟碗，準備拿著出門。剛邁一步感覺袖子被揪住了，他回過頭，看到小黑揪著他的袖子一臉躊躇。他輕聲的道：“我下去把食盒送到掌櫃那裏。還囑咐小二燒了水，一會兒你洗個澡，早點休息。”
    小黑猛地抬頭，道：“洗、洗澡？”
    “有何不妥？”
    “唔……”小黑握緊了手，最終是鬆開了蘇渙的袖子。“沒事，你……你也早點休息。”他轉過身，暗暗的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既然已經都互通心意了，往後相伴的日子不長的很，何必急求這一時。
    蘇渙眯了下眼睛，道了聲好，便推開門出去了。
    小黑站在窗前看著外邊的天空，直到客棧的小二抬著浴桶進來才回過神。
    “公子，浴桶給您放這了，洗好了叫我們收走就成。”
    小黑笑了一下道：“謝了。對了，跟我一起的那位白衣公子現在何處？”
    小二答道：“就在隔壁的天字二號。”
    “……”小黑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臉熱的別過頭，心道李衍你在想什麼呢！小二放好東西便準備開門退出去，小黑急忙喚住他道：“小哥，再送壺你們店的好酒來。”
    “好嘞，您稍等。”
    蘇渙盤坐在床上打坐。今天從見到小黑那一刻起，這心就沒靜過，這不是平常的他。而且之前他從來沒有想親近某個人的念頭，可自己卻主動親了他幾次。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心變了……
    蘇渙吞吐著氣息，穩定心神。可不知為何，腦海裏是夕陽下小黑紅著臉看自己的表情。那眉眼，那被餘暉染紅的白皙皮膚，還有不點自紅的嘴唇。胸口猛地怦然一跳，蘇渙咳嗽了一聲睜開了眼，抬手捂在胸口上。
    喜歡。如果喜歡是相伴的話，他確實是喜歡的。
    砰砰，門響了幾聲。蘇渙轉頭看去，門外立了個人影，看輪廓是小黑。他下地走向門口，隔著門道：“不早了，早點休息。”
    門外的人頓了一下，這才開口道：“上仙……我好熱……”聲音顫悠悠的，還有些啞。
    蘇渙聽出聲音的異常，以為又是他身體不舒服，猛地打開了門，結果自己愣住了。小黑赤裸著站在門口，頭發濕漉漉的往下淌著水，麵色潮紅還有一股酒氣。“你！”
    “上仙……”小黑雙眼渙散的張開手臂撲上去抱住了蘇渙。“好辣，喉嚨好難受……”
    “你、你怎麼喝酒了！”他這麼光著跑出來，幸好走廊上沒有人看到，還是如往常一樣不知廉恥。蘇渙一揮手，門猛地關上。他被小黑抱著往後踉蹌的退了幾步，扯開自己的大袖衫兜住了他赤裸的後背。“為何要……”話沒說完，脖子就被小黑嘬住了。
    “……”
    小黑溫熱的舌頭滑過蘇渙脖頸上的皮膚，他自己舒服的嘟囔道：“好甜，好好吃。”
    “小黑！”蘇渙脖子癢的不行，閃避著小黑追上來的舌頭。現在打不得也罵不得了，隻能任由他舔的自己濕漉漉的。“你喝了多少……”蘇渙退到床邊，翻身把小黑壓在了床上。“醒醒！”
    小黑跌在床上，一雙泛紅的金色眼眸看著上邊的蘇渙，伸手攬住了蘇渙的脖子，仰頭把自己的臉湊了上去。唇齒近在咫尺，嗬著熱乎的酒氣輕聲道：“上仙你好甜，好好聞……”
    衣袖上泛起了大片的粉色花朵，像是綻開的牡丹花朵層層疊疊鋪滿開來。蘇渙覺得耳朵熱的不行，抬手捂住了小黑的眼睛。而身下人兩條修長的腿順勢勾在了他腰上，軟的仿佛恢複了蛇身一樣。
    “……”
    “上仙……”小黑握著蘇渙蓋在他眼睛上的手，移到嘴邊親吻著他的手心。那雙沾染著水汽的金瞳看著蘇渙，裂開嘴笑著露出兩顆小尖牙，他道：“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蘇渙的心口猛地跳動，腦袋一片空白。他壓下身，傾瀉而下的長發像流瀑一樣遮擋了光源，可小黑那雙眸子卻像跳躍著的火焰吸引著飛蛾。蘇渙感覺自己的理智快被這眼眸吸食殆盡，越來越近，近到他嗬出的氣息搔著自己的麵頰。
    柔軟的嘴唇互相觸碰，又猛地分開。小黑似乎著急找一個宣泄口，仰起頭去追尋那微涼的嘴唇。那雙手又敷在自己的眼睛上，一向清亮的嗓音此刻蒙上了壓抑的沙啞，道：“你醉了……好好休息。”
    溫熱的氣息從額頭灌入，消退著四肢百骸的燥熱。小黑慢慢的合上雙目，困頓之意襲來，最後他道了聲：“蘇……渙……”
    感覺到他纏著自己的腿沒了力道，蘇渙直起身將小黑安置在床上。右手掐訣，默念一句法咒，手指從他的頭劃到腳，一團蒸汽消散，人也幹爽的躺在了床上。他手一揮，被單便蓋在了小黑身上。置辦完他，蘇渙有些狼狽的跌坐在地上。他攥著自己下腹的衣襟，衣裳下的身體正起著微妙的變化。他紅著臉喃喃道：“我怎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