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節六十三·深夜之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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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卻說海棠與澄江深夜在外閑談,海棠提到自己見澄江熟悉,似乎哪裏見過,偏又想不起來。澄江突然生出來感慨,若是真的曾經相識就好了。兩人就此聊了幾句,因是深夜,不便多說,澄江便與海棠姑娘道別,他道:
“我送姑娘回去吧,雖有星光,畢竟暗淡,生怕姑娘磕到碰到。”
海棠莞爾一下:“夜裏我視力也不錯,你放心。”
澄江早聽人說過那日她獨自一人去捉哈嚕的手段,自然知道她說的都是真話,他對靈修了解不多,大約隻在知道自己確實沒法練氣後尋找出路翻看其他類修行方式時候看到過一本書裏提到了幾句,那書叫《西方修士雜錄》,確實一個”雜”字貫穿始末,也沒說清楚靈修究竟如何吸納天地靈氣。
海棠跟唐幸兒是他第一次看的活的靈修,他並沒有見過海棠出手,然卻知道這姑娘看似嬌弱,其實是個靈修中的高手,他一個靈氣感知都不行的人確實不好意思這樣說。遂應了,隻是看她拐到自己屋子門口才回轉了房間。
然而,海棠站在自己房門前等了一會兒,卻沒進屋。隻等到澄江進了屋她也走了,她去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唐幸兒的房門。海棠立在那裏剛要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唐幸兒冒出頭來左右看了看,見沒人,立即自己出了屋,隨手將門關上了。
海棠道:“他們都沒醒?睡的好死。”海棠指的是房中跟唐幸兒同宿的另外兩名北天派弟子。
唐幸兒搖頭,拉著她走到房子背麵隱秘的地方才悄聲道:“我下了點兒藥,保證他們睡的香甜,眼下都夢中神遊呢。你怎麼跟他說這麼久,我等的都要睡著了。”
海棠淡定道:“說了點兒私事。”
唐幸兒耳朵豎起來很是好奇:“什麼私事,怎麼沒聽過你還有私事啊?”
海棠還是很淡定:“我最近跟雙雙學的,她說人族的女孩都有自己的私事。我覺得很有道理,有私事說明了與眾不同,故而我也有了私事。但是,我不想告訴你,因為是私事。”
唐幸兒鼓嘴:“那你為什麼告訴他?”
“因為私事裏有他。”
“所以他是你的私事裏他便能知道,我不在我便不能知道嗎?”
海棠想了想,是這個道理,於是道:“對。”
唐幸兒瞬間被她說服,不糾結了,隻道:“好吧,那我們說正事吧,你出去探查可有結果了?有查到蝕洞嗎?”
海棠搖搖頭,又點點頭。唐幸兒皺眉道:“那是什麼表情,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
“不知道有沒有蝕洞。他們寨子很深,我繞著外圍走了一圈,然後又進去在有人活動的地方看了,跟之前想的差不多,頭上包著布的黑大漢確實是速羅,但也不全是,有些是速羅和人族的後代。那寨子裏麵要比外麵看著大很多,深入後頭靠著的山裏,但山腹沒有草木,故而我查不到。”
“怎沒進去?”
“寨子裏的人都在往山腹搬東西,因沒點燈,外麵看不出來,實則實在不少人。我怕打草驚蛇,故而沒去。”
唐幸兒聽罷點了點頭,有理。接著他摸下巴沉思片刻,又道:“從沒聽過速羅還可與人族通婚,這可不是小事,不可能村長忘了。再有,速羅多與納迦並居,你沒見到納迦嗎?”
“納迦穴居,若是有,可能深入山腹裏麵住著。才剛說了,我探查不到那山腹。”
唐幸兒點頭:“村長說過,若是有許多提佤群居,必有蝕洞,說不定蝕洞就在你探查不到的山腹裏。你身上帶著的貪生花種呢,若是附近有蝕洞,貪生花自然發燙,那花種可有異常?”
“離得太遠。”
唐幸兒垂頭喪氣,摸了摸腰間荷包,正是在許界城白虞曾經說過的值花人身上的標誌,裏麵就有貪生花種。他與海棠兩人腰間各自掛了一個,形狀跟一般荷包無二,隻是人家都在懷中放荷包,他們卻將之懸在腰間。
唐幸兒很是納悶,道:“貪生花隻要近了便有反應的,那你探查不到的山腹竟然離得那麼遠?算了算了,這麼猜來猜去好沒意思,不如我們去山腹一遭探查出個究竟還爽快些。”
海棠聽了顰眉不語,也不知道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唐幸兒遂又問:“怎麼了,你覺得不妥當嗎??”
話音方落,海棠突然向唐幸兒身後揚手彈出了一個黑色的丸子,人一閃身,不見了。唐幸兒嚇了一跳,急問如何突然出手,怎麼了?撒腿朝著他身後方向跑過去。
他們站的位置已經近了圍牆,圍牆外頭是一個茅屋和一大片田地。田裏之前種的蔬菜想必已經收了,現下鬆了土,還沒種上新的。海棠如鬼魅一般淩空落在茅屋左近,手上的兵刃一閃,星光下森然滲著冷氣,似棒非棒,小指粗細,看不出來是什麼。她隻使了一次把小棒便被她收了,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麵前一個被樹藤捆成一團的人。更難得的是,貼心的海棠怕他叫出來驚擾院中正睡覺的眾人,還把嘴巴也給纏上了。
唐幸兒巴巴的跑來,一看,他認得:“道長,你半夜不睡覺跑來做什麼?”
那被捆成一團的正是皇甫青林等人十分想不通的小春道長,彼時他正唔唔唔的不知說什麼,聽了唐幸兒的話更加唔唔了兩聲,更加讓人聽不懂。
唐幸兒道:“你這樣唔唔唔誰知道你說什麼,這樣,你保證等下不大喊大叫,海棠就放了你如何?”
道人瘋狂點頭示意他同意了。
海棠打了個響指,那紮在他嘴上的樹藤應聲退了。小春道長大口呼吸幾下,呸呸呸,嘴上吐出來好些個樹皮樹葉。唐幸兒忙做噓聲,噓了好幾下,小春道長才停了,差點兒氣得他跳腳。
“道長深夜不睡覺來我們院子後頭作甚,嚇死個人了!”
小春道長正憋屈呢,聽他先喊冤當即不樂意了:“怎麼說話呢你,明明是我出來上茅廁,突然被這姑娘給捆起來了,嚇死我了。”說著他掙紮著動了兩下,發覺一點兒都動不了,氣道:“你怎麼還不放了我,我上個茅廁也要被抓的嗎?”
唐幸兒瞟了一眼他們不遠處的茅草屋,原來如此,那是茅廁啊。
“那也不對,你為何不上你們院子的茅廁,這裏離你們院子那麼遠,你跑過來憋得住嗎?”
“你管我!”小春道長狠狠翻了個白眼,又道:“還不是我們院子的人多,茅廁就一個,不夠用嘛!也不知道是誰,占了兩刻鍾都不出來,貧道內急,哪裏等得了。”
唐幸兒撓了撓頭,對海棠眨眼,他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呀。海棠姑娘始終那麼個淡定的臉色,看不出來信不信。就聽小春道長肚子咕嚕一聲,他登急臉色變了,忙道:“快放開我快放開我,我要憋不住啦!”
海棠姑娘這才又打了個響指,藤蔓收了,小春道長連跌再撞的摸進了茅房,邊跑還邊說:你們可害死貧道了,貧道腹疼如斯,唉喲唉喲。
唐幸兒撲哧一聲,沒忍住笑出了聲。兩人立了一會兒沒見小春出來,便走了。這次他們幹脆出了村,尋了一顆大樹下立著說話。
唐幸兒道:“你覺得方才他偷聽我們說話?”
海棠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有人突然到了附近很奇怪,便探一探,沒想到是他。方才藤蔓在他身上纏了許久,我竟然仍然判斷不出他是不是修士,真是奇怪,他與提佤很像,但是又不是提佤。”
“村長說,彌盧生得最類人,會不會是彌盧後代?”
海棠道:“你又記岔了,彌盧沒法同其他族混血,提佤其他族不可,就更不可能和人族。再說,彌盧最為特別,我記得清楚。”
“那是什麼嗎?”
海棠歎氣:“不知。現下他修為幾何都探不出,興許有什麼不世出族類被我們遇到了。他若是修士,我們方才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他若不是,大約隻是內急。不過,便他是又如何,除非他要護著蝕洞,否則自然與我們不相幹。”
唐幸兒點頭,是極是極,蝕洞之事隻在西方還有人知,況且東方修士若是知了也隻會協助,不會阻撓,沒什麼可擔心的。遂他二人又商議一番何時再去探上一探,商量妥當了才回轉院子各自睡去。
海棠重新回到屋中,鹿雙雙已經睡過了五道嶺,一個人橫著占了兩人的位置。海棠輕輕把她挪到了一邊,鹿雙雙果然毫無察覺,隻是翻了個身,繼續睡下。海棠莞爾,自己也躺下,心裏想著她方才跟唐幸兒說的話。其實提佤八眾有記載的隻有四眾,誰也不知道另外四眾如何,說不定那小春道長是另外四眾之人呢?
相傳提佤八眾雖然並稱鬼部,卻並非友鄰之輩,其中有一部眾針對其他部眾也不奇怪。故而她雖然跟唐幸兒說的稀鬆平常,也隻因他知道說了蹊蹺唐幸兒隻能幹著急也幫不上忙,還不如不叫他知道。
“再探村寨之時,當要格外小心才可以呀。”這麼想著,海棠闔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