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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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覺睡多了,林蕪看著沈長逢睡著了也毫無困意。
他腦中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全都在此刻浮現了出來。
“你給我滾。”林衡指著躺在地上的女人怒罵道。
“那阿沉我也抱走!”那女人叫嚷道。
“你在威脅我?你給我說,那是誰的種!你要抱走就抱走,少跟老子說!心煩不心煩?”林衡也叫道。
“我這輩子,就跟你林衡一個人好過,你說阿沉是誰的孩子!”
“我哪裏知道你從哪裏弄出來的野種!”
那女人坐在地上哭。
“回去吧,地上涼,你剛生完孩子,別涼壞了身子。”
“明天,我和小盈成婚,我希望你在家安分點,帶好阿沉。”
時過境遷,如今的阿沉早已經忘了十五年前父母究竟是為了什麼爭吵,但是父親的話,他仍然記憶猶新。
“老爺,她死了。”
“誰?秋微?”
“對。”
剛滿十一歲的阿沉剛出房間,就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秋微,他的母親,林家唯一一個疼愛他的人,不聲不響的走了。
他回了屋子,把自己縮起來哭,一聲不響。
那天,阿沉母親最愛的梨花也謝了。
阿沉就沉默地站在窗邊,看著梨花被微風吹下樹枝,又隨微風飄落在地上。
阿沉從那以後再也不看梨花。
林衡還算念舊情,給秋微辦了場不大不小的葬禮。
秋微是那時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模樣生得也好。
這樣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也不會差,所以人們聽說秋微死了之後,不少人想把阿沉做自己的禁臠。
林衡替他擋住了那些人,可林衡擋不住自己犯下的錯。
阿沉發喪完秋微就離開了林家。
沒人會注意一個不受寵的小妾的孩子去了哪裏,特別是林家這種子孫滿堂的大家庭。
也沒人知道阿沉去了哪裏。
隻有林衡,逢年過節時才忽然會想起自己還有那麼個孩子。
林衡也私下派人去找過阿沉,但是從來沒有找到。
此時的阿沉,仿佛透過了空氣看到了秋微,眼眶有些酸。
“娘這輩子就愛過你父親…林衡一個人,所以,阿沉,無論他做了什麼事情,你都要冠上林家的姓,好嗎?”
秋微像是預料到了阿沉會改名字。
當時的阿沉雖然沒太聽懂,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後來為了躲避柳盈雇來的殺手,阿沉真的改了名字,他也沒忘了母親的話,姓林。
阿沉十五歲的時候回了一趟林家,林衡正好進京,柳盈吩咐下人不許告訴林衡阿沉回來了。
門是柳盈女兒開的:“林意沉?”
阿沉麵前的女童不過十歲,但臉上濃妝豔抹,他差點沒認出來:“林涵?”
“涵涵,門口是誰啊?”柳盈往門口走。
“娘,林意沉。”
柳盈一看見他就叫道:“原來你還沒和你那黃泉下的老娘相見。”
阿沉看到她就好像吃了蒼蠅般惡心:“滾開。”
柳盈掐著要:“沒教養,你娘教你去別人家做客還要罵主人的?”
“我在外遊曆了幾年,從沒見過大戶人家的主人像犬一樣亂吠。”
阿沉一句話把柳盈氣得臉紅脖子粗:“你…你。”
“柳盈,我就是忘了我姓什麼我也忘不了你當初是怎麼逼死我娘的。”
“你等著,這輩子我都不會你好過。”
阿沉說完這句話就給了柳盈一個巴掌。
柳盈捂著臉:“你這個瘋婆娘生出來的瘋孩子!”
阿沉忽然冷笑道:“你想不想知道我這幾年都在哪?”
柳盈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我跟著道士學了幾招。”阿沉道,“你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死嗎?”
柳盈也有些慌了,她故作鎮定道:“我…我可不怕,你個小瘋子還能把我怎麼樣?”
“接下來十五天,你會遭報應的。”
任憑柳盈怎麼罵阿沉,他都沒說話,笑了笑然後轉身走了。
第二天,柳盈的母親就因為走路時絆倒了石子,摔了一跤,頭著地,死了。
柳盈知道後立刻就雇了幾個人去殺阿沉。
某天,阿沉在路上遇到了一夥人。
為首的那個人道:“你是林意沉?”
阿沉看著他們,沒吭聲。
“你要是林意沉的話,你就點點頭。你要不是的話,就告訴我們林意沉在哪,我們要殺他。”
後頭竄出來個尖嘴猴腮的人:“我們主人是林家的柳娘子,你敢不說!”
“瞧你這土老帽模樣,你是不是連林家都沒聽說過?”
阿沉心想我不僅聽說過,我還打過你們主人。
一夥人見他一直不說話,就道:“這小孩雖然像林意沉,但是他好像是個啞巴,林意沉可不是。”
說完他們就走了,阿沉跑回了住所。
“師傅。”
阿沉沒有忽悠柳盈,他確實跟著一個道士過。
“回來了?”
“徒兒今天給您講個有意思的事解解悶吧。”
阿沉把自己在街上的經曆說給了老道聽。
“師傅,那不愧是柳盈派來的人,都跟她一樣傻。”
老道也笑了,半天才說:“為師幫你改個名字吧。”
阿沉卻搖搖頭:“不用了,謝謝師傅,我自己有想法了。”
“好。”
“徒兒,她為什麼要殺你?”
“前些日,我去找過她,我說她會遭報應的,然後她母親就過世了,聽說她父親因為常年在風月場遊玩,現在腎出了大問題,人就剩一口氣了。”
“這人就這樣的命,她還要怪你。”
“不是我動的手。”
“我知道,是她不聰明。”
老道站了起來:“過幾日,師傅送你去念書,你在我這學的東西夠你用一輩子了,你也該見見世麵了。”
阿沉雖舍不得走,但還是點了點頭。
老道看他這幅樣子,笑了:“好好讀書,然後做官,到那一天,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了。”
阿沉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笑著點了點頭。
過了幾日,老道把他送下來山。
離別時,阿沉問道:“師傅,我們還會再見嗎?”
“當然會再見,等你想我的時候,你就來看看我。”
“當然會再見。”
沈長逢支著腦袋看林蕪一臉惆悵的瞪著空氣:“夫人。”
林蕪嚇了一跳,差點坐到地上。
“想野男人呢?”
“…不是。”
“那你反應幹嘛這麼大。”
“嚇到了。”林蕪說,“到哪了。”
“快到林家了。”沈長逢說,“夫人,我想了想,我們又不是很急著趕路,那為什麼晚上我們不去住客棧呢?”
“我哪知道你的想法。”
“哦,那怪你太好看了,你的美色耽誤了我的思考能力。”
林蕪感覺非常無語。
林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由於兩人的作息非常不規律,馬車的簾子太厚導致有沒有光也透不進來等原因,兩人連時間都不知道。
林蕪看著沈長逢一臉“我不知道”的表情,歎了口氣。
他掀開了簾子的一角,看了會才道:“快亮天了,你快要見到你心心念念的林大人了。”
“這話說的。”沈長逢道,“你們有什麼恩怨,給我透個底,讓我有點準備?”
“沒事。”
“待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管你?”
“能發生什麼?再說我這麼大人了…”
“絕對有事。”
“沒有,真沒有。”
“那你那會一臉愁容的瞪著空氣。”
“想明白一些事。”
“什麼事?”
“對你這種人不應該用正常的方法。”林蕪道,“應該以攻為守。”
沈長逢笑了:“你攻一個我看看?”
“夫君信我,我跟他家真沒什麼。”
“戰術不錯,後半句不敢苟同。”
林衡,林蕪。
一樣的姓,兩者還有些恩怨。
沈長逢心裏已經有了個不敢確定的答案。
“你在想娶哪家的姑娘更好嗎?”
“沒有,如果你是姑娘的話,當然是娶你最好。”
“我不是。”
“我話說的不太對,不管你是不是姑娘,於我而言,娶你最好。”
“好你不張羅成親。”
沈長逢瞳孔一縮:“你答應了?”
他的語氣帶了些認真。
林蕪察覺到了什麼:“逗你的。”
沈長逢歎了口氣:“好了,你歇會,然後我們去林家。”
他不僅想給林蕪整理心態的時間,也是讓他自己冷靜一下。
“我在你眼裏就那麼能睡嗎?”
“嗯,多數人起床的時間我叫你起你說困。”
“…請問您叫多數人?”
“對。”
“沈大人,外麵有人要見您。”外麵的車夫喊道。
“好。”沈長逢出去了。
“您起得真早。”
“我家仆人都是這個時間起。”那人道,“但是我家老爺聽說沈大人要來,可是高興得沒睡著覺。清早就吩咐小的來請沈大人,沒想到沈大人也起得那麼早。”
“是啊,一想到要與林大人見麵,我也沒睡安穩,久別重逢,實在是高興。”
鬼扯,你那明明是不困。林蕪心想。
“既然這樣,沈大人,我們走?”
“抱歉,我好像忘了說,馬車裏還有一位。”
“那有什麼,一起來吧。”
沈長逢撩開簾子道:“出來吧。”
林蕪下了馬車,對仆人點了點頭:“真是不好意思,麻煩您了。”
那仆人古怪的看著他:“不麻煩,大人貴姓?”
“姓林。”
“二位跟我走吧。”
他們沒走多遠就到了,林蕪看著院子裏的花草,心頭有些複雜的情緒。
林衡喜愛的院子風格過了十幾年還是沒有變,仆人也輕鬆,幾乎是不加思索的把江南院落的布局搬到了隴原來。
他抬頭看了看東南方的天空,眼眶有些酸澀。
“還會再見的。”
“我名蕪,匿身影於繁草之間,蓄力一招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