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三之情中殤(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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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講述正文“屍海洞5”中所提秦長楓與林曦悅的一段往事,結局注定為BE,慎入。)
    話說江淮以南金安城有一大戶人家姓秦,乃當地有名的閥閱世家,祖上三代都為文學殿學士,到了秦牧雲,已位及文學殿掌管,取一夫人,沈莊嫻,也是出生書香門第,大家閨秀。雖家和事興、夫妻恩愛,可多年來始終無所出。日子久了,沈夫人也倦了,想著不如從親戚家過繼一個過來延續香火。事情還在張羅之中卻來個峰回路轉:沈夫人一日去圓法寺上香路上遇見一個落魄道人,半邊臉上盡是血汙。那日正遇瓢潑大雨,沈夫人見他在路邊昏迷不醒,口中喃喃自語,探之發現身上高熱,便著家仆連忙送到了圓法寺,經主持悉心醫治,才撿回了一條命。那道人感激沈夫人救命之恩,臨別時畫了一張符,叫沈夫人燒了兌水喝下,可保麟子鳳雛降臨。沈夫人半信半疑,心忖反正喝了也無害處,不如試他一試。結果,一個多月後,沈夫人見月例未按時,著人請來大夫,證實珠胎已結,喜不自禁。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年過四十的沈夫人竟然誕下龍鳳雙胎,實屬不易。秦府上下張燈結彩,大宴賓客,鬧了半個月才消停。兩個孩子,姐姐取名為長霜,弟弟取名為長楓,均是唇紅齒白、粉琢可愛,相貌如出一轍。秦老爺和沈夫人對這遲來的兩個孩子自是千般寵愛,萬般嗬護。可不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長楓三歲時得了一場病,高燒了三天三夜,雖救治過來,右腿卻落下了殘。秦家三代單傳,看著乖巧可愛的兒子成了跛子,秦老爺終日長籲短歎,夫人更是夜半垂淚到天明,此後對這長楓更是寵溺,比姐姐長霜更勝一籌,此且按下不提。
    十多年後,一個爽朗明麗的清晨,秦府門外來了一位年輕的客人。此人姓林,名曦悅,乃江湖上第一大修真派清峰派的少主人。林曦悅之父林炎爍與秦牧雲有過一麵之交,兩人均是學富五車之士,加之性情又極相投,以為莫逆之交。林炎爍見兩家孩子年紀相仿,秦家又是名流世卿,便著林曦悅來秦家與公子小姐一齊上學。
    林曦悅自小在山中修行,少在民間行走,初來秦府不免又些拘謹。待遞過名帖後,恭謹的垂首立於門外,半晌,等來一管事的引他進去。秦牧雲見這一少年郎生的豐華俊雅,談吐得體,雖粗衫布衣也掩不住這華月升岫之彩,心中高興,於是親自引路。秦老爺領著林曦悅走過大廳,從一側拱門進去,順著一條走廊走過,兩邊都是太湖石砌成的各式高低的假山,秀石峰堆,古樹虯枝,有窈窕其勝之姿;幽澗魚潛,芳菲紅紫,有世外桃源之態;亭台舞榭,宛囀鶯顫,真一處人間蓬萊。
    秦牧雲問了些林曦悅家中狀況,又問了些上學的事情,林曦悅一一答了。兩人正說著,一陣嬉笑由遠及近,忽然一隻皮球隔空劃了過來,險些砸中林曦悅,好在他反應迅捷,隻手接住了這隻皮球,隻道是內院裏哪個頑童嬉鬧。一旁秦牧雲也著實嚇了一跳,衝著這球飛來的方向大喊一聲:“霜兒,又胡鬧!!”林曦悅順著著嬉笑之聲處望去,隻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著鵝黃窄袖曳撒的妙齡女郎跑了過來。那女子行至跟前,見一陌生少年拿了她的球,頓時不知所錯。隻聽秦牧雲對林曦悅說道:“這是小女長霜,年方十六,嬌慣壞了,一心隻會玩樂,片刻不得嫻靜,適才衝撞了閑侄,真是老夫教女無方。”
    “爹,你又說我,我哪裏隻會玩樂了?功課已經做完,我才剛玩了一會兒!”長霜眉目微顰,嬌嗔滿麵,見爹爹在外人麵前說她不是,忍不住瞄了林曦悅一眼。
    林曦悅也是被長霜這嬌俏的表情逗樂了,急忙笑道:“這女子蹴鞠我也是第一次見,秦姑娘英姿颯爽,明豔開朗,我看比那陰柔造作之態更有大家風範。”
    秦牧雲見林曦悅說話伶俐,比之前更喜他一分,對長霜說:“這是你林世伯之子,林曦悅,是清峰派的少主人,如今暫住我們秦府習學,以後你們就為同窗,要互相督促,切不可惰懶。”
    兩人聽了連忙稱是。秦長霜從林曦悅手中接過球,晃眼見他直直的盯著她看,羞的滿臉通紅,慌忙道了聲謝,轉身跑掉了。
    說起這長女,秦牧雲自豪之情溢於言表,原來長霜自幼聰慧,過目成誦,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秦牧雲見女兒還頗有巾幗之英,又找來師傅教她騎馬劍術,十六歲便成了一個遠近聞名、文武雙全的奇女子。林曦悅聽父親說起過秦家這一對姐弟,心想,這姐姐都如此優秀了,那這秦公子更是人中龍鳳了,他以為秦牧雲讚完女兒還會繼續誇他兒子,可秦牧雲隻淡淡說了一句:“長楓呢是個性情頑劣之人,賢侄若是見了他,不要理會便是,他若有他姐姐一半的才學誌氣,我和他娘也不至於如此焦頭爛額了。”話語間盡是黯然傷神之意。林曦悅不好接話,隻得支吾著應了。
    秦府自設有學塾,林曦悅來了數日,與學堂幾位同學熟絡起來。原來,上這秦府入學的不止他一人,其他的都是當地有名的官宦子弟,不過這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來的都是溫文俊雅之士,無驕奢淫逸之徒。林曦悅在此如魚得水,讀起書來也更加發奮。一晃眼半個月過去了,跟同學也熟絡起來,但林曦悅發現這位秦公子一直沒露過麵,連與他交好的秦長霜也很少提及她這個弟弟,不禁對這秦公子更添了幾分好奇之心。
    一日晚,林曦悅還在為明日的考測挑燈夜讀,忽聽門外傳來嚷鬧之音,聲又不大,仿佛是在刻意壓製一般。林曦悅打開門往外一看,隻見秦長霜披著一件外衣匆匆奔向門口。林曦悅以為秦家出了什麼急事,連忙也裹了一件外衣走了出去。剛到門口,隻聽見秦家老爺、太太、小姐還有幾個家仆鬧做一團,林曦悅趕緊躲在牆後。隻聽秦老爺惱羞成怒,不住的叫道:“孽子啊,孽子,你瞧瞧你這樣子,成何體統!簡直丟盡了我們秦家的臉!”說著便有上前摑掌之意,沈夫人大叫一聲“老爺,不要啊!”撲過去用全身護住了一人,此時長霜也插了進來,攔在老爺和夫人之間,說道:“爹爹,長楓他現在不醒人事,你打他罵他有何作用?不如等他清醒了再罰吧!”那一堆小廝丫鬟紛紛跪下,不住的求秦老爺息怒。秦牧雲見如何也繞不過這堆人去,隻得作罷,指著沈夫人說:“就是你,這麼慣他!”說完,長歎一聲甩手離去。
    林曦悅見狀才知道此事因長楓而起,但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惹得伯父伯母如此氣惱傷心。隻見長霜與沈夫人說了幾句,沈夫人便嗚嗚咽咽抹著眼淚起身離開了,幾個家仆也隨之而去。現在門口隻剩下長霜和她的貼身丫鬟寶翠,還有一個坐倒在地上白色的身影,被一個小廝攙著。長霜吩咐寶翠了幾句,寶翠便也離開了,長霜和那小廝一齊架著那人,朝內院走去。見長霜往他這邊走來,林曦悅連忙側了一下身,不料長霜也有習武之人的警醒,覺察到有人動作,便往這邊一望,恰好與林曦悅四目相對,長霜像是羞愧難當,連忙低下頭加快了腳步。
    林曦悅隻得慢慢踱回房間。路上,他偶爾間聽得兩個家仆小聲議論,原來是這秦公子先在戲館聽戲,後又去了酒樓裏麵吃酒,喝得不省人事被人送了回來,據說當時車上還有兩三個梨園的相公,想是與公子吃酒作陪的,被老爺看見了,所以才如此惱怒。林曦悅想起秦牧雲那番話:“長楓要是有她姐姐半分才學誌氣……”這秦家三代單傳,自然對這唯一的兒子抱有不小的期望,可這番醉生夢死之態讓世代清譽的秦家情何以堪,看來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林曦悅想著不禁搖了搖頭。
    第二日在書堂的時候,林曦悅撇見長霜眼瞼下掛著兩個黑黑的眼袋,也不怎麼搭理人,見了他更是故意把目光移開。她定是徹夜照顧長楓去了,林曦悅心裏如是想,而長楓也依然沒有出現。
    下學後,林曦悅乘著無人的時候追上長霜,問:“霜妹,你無事吧?長楓他…可還好…?”長霜抬起頭來,林曦悅才發現她眼裏布滿了血絲。長霜第一次與林曦悅見麵,對他頗有好感,又見他知書達理,溫潤如玉,已生傾慕之心。林曦悅這麼一問,長霜知他在意自己,心下甚為感動,雙眼一紅,一骨碌把苦水都傾訴了出來:長楓從小生了一場病,腿上落下了殘,年齡小時還看不出什麼來,可漸漸大了,不同之處也就顯現出來了。長楓走路一瘸一跛的,不可走長路,去不了太遠的地方,更不能跑。與同齡孩子一塊兒玩耍,他追不上別人,常被笑話,後來也不大跟人一塊兒玩兒了。長大些後,秦老爺又請了騎馬、弓射、劍術的先生,長楓看著有趣,可也是因為腿腳的原因學不了,隻能看著姐姐學,連姐姐在院子裏麵蹴鞠,他也隻能躲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慢慢的,長楓性情就變了,變得不愛說話,不愛理會人,在家念了幾天學便也不來了,終日排遣於青樓戲館之間,吃醉了才回來。秦老爺本對這個兒子抱有很大的指望,想他來日科舉及第延續家族光耀,可長楓偏偏對八股駢儷厭薄之極,亦無誌科考,隻喜歡讀些散文詩歌,吃酒看戲。他昨夜又吃醉了回來,還不醒人事,老爺恨鐵不成鋼,但隻會打罵。夫人又是個沒主意的,一味心疼兒子。長楓叛逆,聽不進任何人規勸,長霜隻得常常周璿於三人之間,已是心身俱疲。
    說著說著,長霜開始輕輕抽泣起來,林曦悅心疼的按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安慰著說:“霜妹,我看這一切事由都跟長楓身上有殘相關,不如找個日子,我去看看,我們清峰派善醫術,說不定能有辦法治好長楓的腿呢!”
    長霜一聽,頓時止住了哭泣,眼裏變得明亮起來:“林哥哥,你可說的是真的?可之前爹爹也請過林伯伯,他試過也沒有起色呢?!”
    “我也保不定,隻有看過才知道。既然已無其他辦法,不妨讓我試試吧!”
    “真是太好了……林哥哥,你……”長霜轉悲為喜,剛想道謝,忽聞一陣打砸的聲音從內院傳來。
    隻見一個白衣少年,披著長發從裏麵衝出來,遠遠的撞見秦長霜和林曦悅,怔了一下,又扭頭走掉了,見他走路費力的模樣,定是那秦長楓。
    接著傳來秦老爺的怒罵聲,長霜臉色又暗淡了下來,匆匆與林曦悅告了別,向長楓院子的方向奔了過去。
    用過晚飯,林曦悅在門前的院子裏麵散步,此刻正值春分,百花齊放的時節,林曦悅見秦府後院種有大片的海棠,紅豔嬌媚,一直沒有時間觀賞,今日考測完後先生沒留作業,現下正無事,於是便準備乘興逛逛這海棠園。
    這後園有五六裏大,小徑蜿蜒曲折,林曦悅走走停停,逛到薄月朦朧也才看了一半。春分時節風大,忽聽“嘩嘩”之聲從前麵傳來。林曦悅聚睛一看,才發現前方涼亭裏的石桌上有幾張紙,被風吹來作響。林曦悅走上前去,隻見一盤石墨,一隻筆,底下壓著幾張宣紙,上麵用雋秀的小楷寫了一首七言:“春光流影楊柳搖,亭台樓榭碧波繞,滿園紅嬌珠綴重,東風吹盡欲還留”林曦悅心裏默念了一遍,隻覺得前麵春光明豔甚是可愛,可最後一句卻是哀怨悲涼讓人心事觸動,不禁自言自語道:“既知無法挽留,又何苦去留它,不若乘它明豔芬芳時好好珍惜,也不枉它在世上走一遭了……”
    “誰,誰在那兒!”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把林曦悅唬得手一抖,慌忙抬起頭來。
    隻見一個少年從海棠樹中站了出來,白色的衣衫在這萬般嬌紅中霎是惹人矚目,清雋的臉上柳眉橫黛,目若秋波,眼角間自成一股風流,轉盼多情。青絲被夜風撩散開來,與那鍾靈秀骨之媚又添了幾分清狂不羈。
    林曦悅一時出神,半晌才問到:“你是,秦公子?”
    少年見林曦悅手中還捏著那首詩,便走過來搶,林曦悅見他走路時右腿有些不自然,心道這肯定就是那秦長楓了。
    “秦公子,在下林……”
    “我知道你是誰,聽家姐說起過你!”說完搶下林曦悅手中的紙張,重新壓回墨盤底下。
    林曦悅聽他言語中有些不快,大約是惱自己擾了他的清靜。見他手上拎著一壺酒,便笑著說:“秦公子一人在此獨飲,好不寥寞,不如我陪公子飲幾杯,也不枉這霽月清風的良辰美景。”
    隻見秦長楓怔了一下,將酒壺擱在桌上,冷笑一聲說道:“你道本公子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麼?再說,林公子是來賞花的,又不是來吹風的,這”月”圓”花”好才是美景,何苦要”月”與”風”成景,林公子怕是枉錯了對象。”
    林曦悅聽他一股腦諷刺了許多,叫他莫要自作主張,又笑他把兩人的名字隱喻在了良辰美景之中,頓覺尷尬。
    長楓又斜眼瞄了一眼林曦悅說:“我還有一問,林公子不是修行之人麼?還能飲酒?”
    “人逢知己千杯少,隻怕是秦公子的一壺酒還不夠呢!”
    “誰是你知己?”
    “秦公子舍不得這滿園嬌紅,自是和我一樣的心思。”
    “哼,林公子自是灑脫,有花便賞,有酒便吃,花落酒盡之後何處去?”
    “花落酒盡待來年,小別再逢更甚歡。”
    “那若繁花落盡,物是人非呢?”
    “若是有心便不可忘,若是無心即使相見也不相識。”
    “哈哈……好!”秦長楓撫掌大笑,“好一個”有心不相忘,無心難相識!”林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可惜我隻有酒壺沒有酒杯,想要敬你一杯也不行了。”
    “有酒就要乘興,哪能因為沒有酒杯就敗興而歸的道理?”說完,拿起酒壺就往嘴裏倒了一口。
    可是林曦悅確實沒怎麼飲過酒,這猛地灌了一口進去,嗆得咳出了聲。
    秦長楓眯起細眼笑道:“看來曦悅兄是個不出門的秀才,喝酒都不在行的。”
    林曦悅想起秦家人說他整日流連在戲館酒桌之上,不醉不歸,自己卻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是讀書就是修煉,天壤之別。林曦悅笑著擺擺手,說道:“林某確實少有應酬,讓秦公子見笑了。”
    秦長楓聽出了話外音,接過他手中的酒壺,說道:“我自是觥籌交錯慣了,讓曦悅兄與我喝酒也是為難。”
    “不不不,林某既要想交你這個朋友,有什麼難為的。”
    “既然這樣,那在家裏不能暢懷,不若下次我做東,請你去怡園聽戲、萬春樓喝酒怎樣,到時候有佳人坐懷,豈不比你我兩人”月清風靜”熱鬧多了。”說完,嘴角勾起,斜眼覷著林曦悅。滿以為這一本正經的林公子會嚴詞拒絕,不料他卻說:“好,吃酒快活的事聽你的,但若你也認我這個朋友,有件事你也得依我。”
    “什麼事?”秦長楓抬了抬眉。
    “明日我再來找你,此事得從長計議。”說完,朝秦長楓寫滿疑問的俊臉抿嘴一笑。
    林曦悅不勝酒力,那壺酒還沒見底就醉得稀裏糊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估摸著是長楓攙他回來的,躺上床後,隱約間覺得有人給他嘴裏塞了一顆什麼東西,芬芳清甜,咽下後覺得輕鬆不少,不一會兒就睡熟了。
    第二日,林曦悅醒來發現頭腦清醒,渾身舒暢,驚奇不已。他趕到學堂時,發現那一直空著的位子上坐著一個白色的身影。
    “長楓?”林曦悅喜道。
    “林公子,昨夜可好睡?”秦長楓一手撐著頭,轉身來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這……是什麼靈丹妙藥?”
    “嗬嗬,不是什麼靈丹妙藥,是醒酒丸而已。怡園那些相公們的常備,他們分給我的。”
    “誒,那你是經常服了?”
    “我?我不用,我醉了大不了蒙頭睡一天,不似林公子早上還得趕著上學哩。”
    “咳,你怎的今天來了?”
    “誒……昨天那壺酒你喝了一半,我沒得喝了,隻得早早安歇。想到林公子說今日有事要找我說,所以就來了。”
    “好,不過得等下學後回你房間再說。”
    “…你讓我聽這酸腐老兒嘮叨半天,你才說?…”
    “噗!”林曦悅聽他叫先生“酸腐老兒”,不禁笑出了聲,連忙捂嘴。
    “既來之則安之,長楓,你若今日好好上學,回去後我再陪你喝兩杯。”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林曦悅出現在秦長楓房間裏時,身上多了個藥箱。
    “你這是做什麼?我又沒生病。”秦長楓詫異道。
    “你先坐下。”林曦悅說著,從藥箱裏取出脈枕放在桌子上,讓長楓一隻手搭在上麵。
    林曦悅把了把脈,觀了一下長楓的舌苔麵堂,用右手食指關節處叩了幾下長楓的右腿。
    “你這是幹什麼!?”長楓推開他的手。
    “我查閱了當年我父親給你寫的醫案,說是你的痿躄之症因風濕熱之邪內竄經絡所致,那時給你開了疏風通絡,調和氣血的藥,還加以針灸按摩,這診療方法也如我所料,可為何沒有起色呢?”林曦悅盯著長楓問。
    “我,我哪裏知道為什麼你爹的藥不關事,也許我這腿就治不好呢。”秦長楓毫不在意的說。
    “我又問了當年服侍你吃藥的嬤嬤們,說你起先吃藥還很抗拒,要千般勸萬般求才肯喝藥,後來得知你不喝藥她們就要挨打,你才肯喝,但喝的時候你都是背著她們喝的,是嗎?”
    “你,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翻這舊賬做什麼!”
    “還有,我父親不能留在這兒長期給你按摩紮針,他把方法說與了別的大夫,讓他們繼續為你治療,照理說這紮針按摩之法並無特別之處,尋常大夫已是夠用,可每次一施針你就哭爹喊娘,把你爹娘心疼得半死,還以為是大夫醫術不精,把你給治壞了,這金安城大半大夫都來過,最後無一例外被你爹給哄了出去,剩下小半為保名聲絕計不肯登門了,這事兒也就沒有繼續了,是嗎?”
    “你,我……林曦悅,你到底想說什麼!?”秦長楓臉漲得通紅。
    “我想說……”林曦悅摸摸下巴微笑著說:“並不是我爹藥不對症,而是,長楓你自己的貓膩。”
    “我,我怎麼了?!”秦長楓還想爭辯。
    “誒……說吧,你是不是偷偷把藥倒掉了,然後紮針時故意裝疼?”
    “我……那藥這麼難喝,一天還喝四次,還有,紮針真的很疼……”
    “嗬,果然如我所料!那麼,從今日起我會重新開始給你醫治,昨日你承諾了我一件事,這件事就是你必須老老實實配合,不許再耍花招。”林曦悅揚起頭頗為得意的看著秦長楓。
    秦長楓問:“那你難道每天親自喂我吃藥,親自為我按摩紮針?”
    “是!”
    “為,為什麼?”秦楓不可置信的看著林曦月。
    林曦悅一邊鋪開紙筆準備書寫方子,一邊笑道:“什麼為什麼,治病救人不是應當的麼!”
    “哦……”秦長楓應了一聲。
    “還有,你服藥時不能飲酒,今天最後一次喝酒了,我便陪你。明日開始要戒酒了!”
    “林曦悅!你什麼時候滾回你的清峰派啊!?”
    “咳,我父親讓我在這裏至少待一年呐……”
    秦長楓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林曦悅如約而至,熬好了藥帶到秦長楓處,秦長楓一聞那藥味就皺起了眉頭。
    “這藥得喝多久?”
    “你這病拖的久了,重新醫治,至少得大半年吧!”
    “這麼久!我不想治我這腿了,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我外出又不用走路,自有馬車接送!”
    林曦悅頓了頓,似在思考什麼,忽然說道:“長楓,你是不是不想科考?”
    秦長楓點了點頭,說:“官場上那些,淨是酸腐木訥之士,每日跟那些人打交道有甚樂趣?!”
    林曦悅笑了笑:“那你隨我回清峰派,做個閑散隱士如何?”
    秦長楓瞪大了雙眼:“你,你讓我跟你回清峰派?”
    “對啊,正好你也無心科考,你在家若是閑著秦伯伯必會催逼的緊,不若你就上山跟我一齊修行好了。”
    “這……”秦長楓低了頭,若有所思。
    “不過,這清峰山馬車可上不去哦……所以,你這腿得好好醫治。”
    “那,那上了清峰山,我還能照常看戲吃酒麼?”
    “哈哈,戲你可以自己唱,喝酒你可以趁下山時解解饞,這個……找相公肯定是不行了!”
    “若是天天看你,那也夠了!”秦長楓美目眯成一條線,用手迅速的勾了一下林曦悅的下巴。
    “胡鬧!喝藥!!”林曦悅正色道,隨即把藥推到他麵前。
    秦長楓抓起碗仰頭把藥倒了進去,臉皺成一團。
    “張嘴我瞧瞧!”
    “怎麼,我當著你麵喝的,你也信不過?”
    “誰知道你會不會在舌頭底下藏什麼。”
    “你疑心病還真重,我當初隻不過用帕子包著棉布在下巴底下接了藥,還不曾想過壓在舌頭底下呢!”
    “對你這種刁頑的病人必須得小心謹慎呐!”
    秦長楓無奈的搖了搖頭,勉強張了嘴給他看,說道:“林大夫,藥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慢著,我還得給你紮針。”說著,從藥箱裏取出一包銀針。
    秦長楓忽的按住林曦悅的手,邪邪的一笑,說:“不紮針行嗎?你不是說可以按摩嗎?”
    林曦悅愣了一下,說:“你以為按摩會輕鬆一點?我按的可比紮針還痛哦!”
    “……我還是想試一下……你按……”
    “那好吧,你脫了衣服去床上候著。”
    “林大夫……你恁的這麼直接……”說罷,媚眼一飄,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秦長楓!!我是說,隻脫外衣就可以了!”
    “啊,我以為,我們要肌膚相親呢!”秦長楓忍俊不禁道。
    “你別以為你說這些會把我唬退!躺好!”
    秦長楓拚命止住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我看你能支持到哪一步!秦長楓心下打好了算盤,故意提醒一句:“林大夫,你不用憐香惜玉。”
    不給你點厲害瞧瞧,讓你耍嘴皮子!林曦悅故意運了口氣,按向他的足三裏。
    “哎喲!!!你輕點好嗎!”秦長楓大叫一聲。
    林曦悅斜眼看著他,淡淡的說:“我說過,我按得比紮針還痛,你越叫的大聲,我越按的重,你想試試嗎?”
    秦長楓咬了咬嘴唇,眼中突然蒙起一層薄霧,委屈的說道:“我,我不敢了……我忍著。”
    “這就對了……”看著秦長楓這副樣子,林曦悅心中有一念閃過,難道真是自己下手太狠了?
    林曦悅變回了正常力度,接著按他的解溪穴。
    “嗯……嗯……”秦長楓小聲呻吟著,時不時的咬下嘴唇,雙眼勾勾的看著林曦悅。
    這聲音聽著不大對勁啊……想算計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林曦悅連忙避開他的目光,心跳卻難耐得砰砰作響。
    隨後,林曦悅的手上移到側臀位置的環跳穴的時,感覺到對方一陣微顫。
    “嗯……啊……哈……林大夫,這個地方,你可以再用力一些!”秦長楓故意做出嬌滴滴的聲音,還伸出一隻手來似重非輕的捏了一下林曦悅的臂膀。
    林曦悅像被蛇咬了一樣,迅速跳了起來,
    “秦!長!楓!你放規矩點好嗎!?”
    “我怎麼不規矩了,我沒大喊大叫也沒反抗啊,我不一直很配合你嘛!”秦長楓理直氣壯的說。
    “你……!”林曦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嗎!”林曦悅說完從藥箱中取出一些細布,剪下兩塊搓成小條塞住耳朵,又扯下一條蒙住眼睛。
    “好了,我們繼續。”
    呃……算你厲害……秦長楓心裏暗自哼了一句。
    既然想不出別的法子來捉弄他,秦長楓隻得安安靜靜躺著讓林曦悅給他揉按穴位。雖然蒙著眼睛,林曦悅那正經嚴肅的神情依然仿佛可見。秦長楓的目光劃過林曦悅那無可挑剔的側顏,落在那兩片薄唇上。這緊緊抿在一起的櫻花色唇瓣給人一種想要啟開它的衝動,秦長楓不禁想入非非起來。
    按完了後麵的風市,陽陵泉兩處穴位,林曦悅解下了布條。“好了,秦公子。今天按完了,覺得怎麼樣?疼嗎?”林曦悅笑著說。
    “疼倒是可以忍受,就是按那麼久,有些無聊……”
    “你若耍花招,我每次隻有拍你睡穴,讓你規矩點了。”
    “別啊,別讓我睡著,我不喊不叫,也不亂哼了行嗎?”
    “嗯,這就對了。”林曦悅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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