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歸隱6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9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肖天宇同林清墨的禦劍飛行來到肖瀟藏身之處。林清墨瞧見山腳下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土牆草頂,甚是簡陋。林清墨心裏想,難道這江湖人稱“鬼見愁”的肖瀟就住這種地方?肖天宇推開院門,喊了聲“老爹!”,便領著林清墨進來。
這前院還算寬敞,地上也掃得幹淨,清墨正打量著,忽聽後院傳來一聲大喝:“臭小子,你終於肯回來啦,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這聲若洪鍾,一聽便知此人內力深厚。
隻見一大漢從屋後轉出來,手上拎著柄劈柴的砍刀,人高馬大,光頭絡腮胡,鼻直口方,兩道濃黑的劍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雖身襲黑色舊布衫卻也遮不住其悍然淩厲的氣勢。
肖瀟把砍刀扔一邊,大步流星走過來,一巴掌拍在肖天宇後背上,把肖天宇拍得一個趔趄,嘴裏卻不住的說:“臭小子,你這臭小子,這些年你跑哪裏去了,連吳術這小子也說不知道!”肖天宇嘿嘿笑道:“老爹,想我就直說唄!”本以為肖瀟這凶莽大漢會斥責他三年不歸的不孝行徑,不料,肖瀟一把抱住肖天宇,把自己頭埋在他胸前,哇哇大哭,“你不知道,你爹我有多想你!”這情景就像一隻熊抱著肖天宇,哇哇大哭的神態又如一三歲小兒,把林清墨看得愣直了。
肖天宇一邊拍著肖瀟的背,一邊扭過頭來看著林清墨,用口型對他說:“生病了!”。林清墨做了個“哦”的口型,立馬點點頭,心裏想,這肖瀟當年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快意恩仇,殺人如麻,如今卻這等瘋癲,幸得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若知其走火入魔,病入膏肓,不知江湖上有多少人想來取他項上人頭。
林清墨上前一步,輕咳一聲,作揖禮:“肖老前輩,在下林清墨,有禮了”。
忽聞一陌生嗓音,肖瀟立馬從肖天宇身上蹭起來,抹幹一把鼻涕眼淚,正正衣衫、挺直腰板,指著林清墨對肖天宇正聲說:
“小子,這就是我兒媳婦?!”
肖天宇:“哈?!”
“兒……兒媳婦!?”這,這也是“走火入魔”的表現之一?林清墨哭笑不得。
兩人正被肖瀟一語驚得不知如何回應,隻聽肖瀟又自言自語道,“哼,長得倒是標致,不過要做咱們肖家的媳婦,光長得好看還不行……”說完,突然五指捏抓,直呼林清墨喉部,林清墨心裏一驚,定睛一看時,手爪已到眼前,不過到底是高手過招,隻見他身形一閃,輕逸的避過了這一爪。肖瀟見一抓未能成功,連忙變爪為掌,連連呼出數掌,直奔林清墨胸腹要害,林清墨隻是閃卻,並不回擊,肖瀟每次出擊,手掌離他不過幾公分,可就是打不著他,林清墨就似一條遊龍般飄忽於他的掌風之間,還調侃道:“肖老前輩,清墨見您火氣太旺,給您把把脈如何?”說完,身形一轉,閃到了肖瀟一側,三指一駢,從他肘下穿過,反手掐住了肖瀟的脈搏。
肖瀟見一手被製,立馬運氣打出另一掌,這肖瀟的武功本是走的剛猛路數,這一掌若是尋常人,早已肝膽俱裂,骨斷經摧。可林清墨生生對掌過去,“啪”的一聲,兩掌粘黏在一起,這肖瀟掌中的力道竟如江河彙入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肖瀟吃驚不小,見眼前這人身型纖細,俊逸秀美,卻沒料到有如此深不見底的功力,於是隻得收了攻勢,站立起來,拱手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肖某老矣……”剛嗟歎完,忽然話鋒一轉,伸手過去又把肖天宇拍了個趔趄:“你小子,哪裏找的那麼厲害的老婆,今後可有你苦頭吃了!”
肖天宇又好氣又好笑:“老爹,你別老婆,兒媳婦兒的叫人家,臊不臊!”
“怎麼,難道他不是你老婆?難道你是他的……?這小子!是不是因為你打不過人家?俗話說得好,士可殺不可……”
“得得得,得了吧老爹,你這是什麼跟什麼啊,你能消停一會兒嗎?”肖天宇一邊抹著額上的汗一邊扯他。轉頭悄悄撇了一眼林清墨。
林清墨卻抿笑不語。
肖瀟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問:“喂,你是哪門哪派的?”
林清墨剛想說自己是清峰派,忽然想起自己已脫離門派,一時語塞,肖天宇見狀趕緊接話:“清墨是林曦悅前輩的次子”。
肖瀟說:“原來你是林曦悅那小白臉的兒子,你是清峰派的?嗯……還好還好……”
林清墨聽肖瀟語氣戲虐,不禁納悶:“肖前輩可是對我父親和清峰派可有什麼看法?”
肖瀟哈哈一笑,說:“現在修真界東南西北四大首要門派,東方清峰派掌門林曦悅,不過空有一身好皮囊,仗著有清碧靈石,卻是個沒擔當的主兒,西方六訣派掌門倪萬豐,愛勢貪財,南方虛空老兒冉七賢,趨炎附勢,北方翼月山莊莊主柳星雲,不過是個牆頭草。這些個名門正派之士,背地裏斥責我肖瀟濫殺無辜,滿口仁義道德,可他們幹的都是好事?有幾回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不都是趨利避害,畏死樂生之徒,我說我就專門整治你們這些個偽君子,有本事過來跟我肖瀟單挑啊!這些人又當了縮頭烏龜了,隻會在背後嚼舌根!哼!”
林清墨尷尬一笑,想起風雲頂上百家臉色,身有體會。怪不得這肖瀟在江湖上那麼招人怨,原來是嘴上手上都不饒人呐。
夜裏,待肖瀟睡下後,林清墨跟肖天宇說:“剛才與肖老前輩過招,見他其實是有猛而力不足,心肝火旺,腎水不濟,就如一把火越燒越旺,柴火卻不濟,待燒幹了柴火,便也隻能偃旗息鼓了。”
肖天宇納悶道:“如何會這般?”
“肖老前輩可是練了什麼別的功法?”
“不曾。不過他一直修煉那截虹道人傳給他的淨守心法,我們詭影派的人都練過這個,能固氣靜心,隻是大多數人隻能領會三四層,卻也夠用了。可我老爹似對這個心法有執念,一直不停的深究,怕是因為這個而走火入魔了。”
“嗯……其實肖老幫主這病也不難治,隻需將其內火指引開,再加以藥物調理補益,少則數月,多則一年,便可恢複正常,隻是髒腑多為內火所傷……怕這時日也……”
“沒事清墨,我知道,我隻想他平平靜靜的的度過這些年,若能見見天漠,清雨,大家在一起,那便是心滿意足了。”
林清墨噗嗤笑出聲來:“怎麼感覺你是想說承歡膝下,兒孫滿堂?可惜我沒那本事,要不要給你納個妾啊?”
肖天宇臉一紅,掰過林清墨的臉,說:“你這當正妻的倒是賢惠,都想到物色小妾了,那若娶個美嬌娘回來,你甘心獨守空房?”
“我自覺清淨!”林清墨笑道。
“這麼冷漠!那看來我還得加把勁,才能讓你欲罷不能!”肖天宇說完,打橫抱起林清墨,往床邊走去。
次日清晨,林清墨醒來時發現自己枕著肖天宇的大臂上,抬頭看著身邊的人,感受到他均勻而溫暖的氣息傳到他的臉上。和煦的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戶,烘在肖天宇麥色的肌膚上,呈現出一種甜蜜的暖色,林清墨抬起一隻手,輕輕的撩著他額前的發,那柔滑如絲的黑發滑過指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癮。
肖天宇慢慢睜開眼睛,也伸出一隻手慢慢的摩挲著林清墨的臉。
“醒了?”林清墨俯視著兩眼惺忪的肖天宇。
“嗯”肖天宇應了一聲,捧起林清墨的臉,覆上了他的雙唇。
林清墨輕輕的咬了咬又用舌尖勾勒著他的唇形,細慢的品嚐著肖天宇的唇瓣,兩人正溫存著,忽然窗外傳來一陣震天動地之聲,又聽見肖瀟大喊:“截虹,你這叛徒,有本事出來再跟我大戰三百回合啊!”
肖天宇大叫一聲,“不好!”迅速穿上衣服衝來出去,林清墨也趕忙整裝跟了出來。
隻見院內翻天覆地,卻不見肖瀟人影,原來肖瀟也是輕功絕佳之人,剛才那聲喊過,人已掠出數仗之外,早不知去向。好在不時傳來擊打的聲音,才讓兩人尋聲追去。
肖瀟一人在樹林裏,如無頭蒼蠅般亂撞亂打,嘴裏不斷的呼喊著:“截虹,出來!”周圍幾顆腰圍粗的樹已被他批成兩截。
肖天宇無可奈何的歎道:“看吧,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把他藏在這裏的原因……”
林清墨說:“他這樣任憑心火在體內衝撞,可能會突然心脈盡斷,七竅流血而亡,我們趕快去接他的招,你從他左手出力,將他的心火逼出來,我在他右側接掌,以清碧之力化解他的內火。”
兩人商量完,立馬飛身前往,把肖瀟圍住,三人你來我往,頓時混戰作一團。
肖瀟雖然掌力剛猛,但由於心魔侵噬,路數已亂,在肖天宇和林清墨的催逼之下,漸漸已有所不支。見兩人左右夾擊,陡然大喝一聲,雙臂展開,向左右兩邊同時出掌,林清墨也大喝一聲,“接!”隻見肖天宇對上了肖瀟左手,林清墨接住了他右掌,一瞬間肖瀟覺得自己體內力道如泄洪般流向林清墨掌中,怒氣消了一半,腦子也慢慢清醒過來,想要撤掌卻發現自己手掌被林清墨如吸鐵石般吸住,無奈幹笑了聲:“真是好兒子好兒媳啊,你老爹數十年的功力就要給你們吸沒了!”
剛說完,忽然隻覺得林清墨手掌一鬆,那吸力也消失了,肖瀟因體力不支,滑向地麵,被肖天宇一把攙住。
林清墨拱手道:“肖老前輩,您練的心法本是增強內力,無奈癡迷過度以至於走火入魔,內力過盛轉變為內火,內火攻其心脈致心神錯亂,我以清碧力將前輩內火化去,但前輩入魔已久,經脈腑髒具已受損,以後一動武便有可能心脈盡斷而亡,所以我幹脆化去了前輩的功力,此乃防患於未然,多有得罪!”
那肖瀟雖身體大損,但神誌卻恢複了,聽罷,黯然道:“是了是了,我肖瀟一輩子是個‘武癡‘,廢寢忘食的鑽研,練得一身絕學,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定了定,忽然又指著林清墨問:“你體內有清碧,為何卻說自己不是清峰派的主人?”
林清墨苦笑一下,說:“此事說來話長,人人都有苦衷,事事都有無奈,正如前輩與那截虹道人一般……”
肖瀟一愣,轉即哈哈一笑,對肖天宇說,“你這媳婦,心思倒敏捷!”笑罷,眉宇之間卻湧起一陣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