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介意的。但既然你都這般說了，我就勉為其難進去坐坐嘍。”崇音音自來熟，三兩步躍上台階推開了屋門。一股清淡花香入鼻，她不禁深吸了口氣。正欲開口，猛然看到茶桌旁坐著的人，頓時驚了一險。
    楚青禾原本匍在桌沿翻閱著書卷，忽察覺動靜，火速將書合上了。她即刻坐直身子，看向門口。見來者不是秉敬晨，旋即又黯淡了神色。轉而冷下臉，將崇音音從頭至腳仔細打量了一遍。觀她的身著打扮與下人完全不同，楚青禾的臉上再度添了幾分慍怒。
    “哪裏來的不知禮數的野丫頭。大公子的寢房也是你能擅闖的。”
    “擅闖？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本小姐可是堂堂正正走進來的。”崇音音大步走向茶桌，在楚青禾的對麵坐了下，翹起腿手托腮盯著她。挑了下眉，問道，“你又是誰？為何獨自坐在敬晨的房裏？”
    “敬晨哥哥的名字你倒是喊得親切。”楚青禾輕蔑哼了聲，正襟危坐，傲聲道，“我哥哥未過門的妻子。”
    “未過門的，”崇音音不屑道，“原來是個未過門的。”
    “你這話何意？”
    崇音音笑著搖了搖頭，暗戳戳道，“我呐，是敬晨的心上人。”
    “敬晨哥哥非是個沾花惹草之人，你休要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問問你的敬晨哥哥不就知曉了。”
    “你！不知廉恥！”楚青禾氣紅了臉，怒目圓瞪。忽餘光見到秉敬晨進來，急忙收斂起怒容，起身輕聲喚了句“敬晨哥哥”。
    秉敬晨的目光掃過茶桌落在了楚青禾覆手的書卷上。他看了眼她，淡然笑了下。“青禾妹妹，坐。”
    “謝謝敬晨哥哥。”
    崇音音好奇打量了巡房內的擺設，話語裏依舊不無挑剔。“你這臥房也簡陋。不過倒還算幹淨。”
    “常有人打理。”秉敬晨立在桌前，拎起茶壺衝崇音音示意，“喝茶？”
    “不渴。”
    他噙住壺嘴仰頭灌下去。喝罷，放下壺，用袖子抹了把嘴。見桌上有盤糕點，撿起一塊咬下一口嚐了嚐。不甚好吃，便又把剩下的放回在了盤子的邊上。他轉過身斜倚在桌沿，有意無意問道，“青禾妹妹近來可好？”
    “謝敬晨哥哥惦記。我身體好。”
    “伯母身體安康否？”
    “我娘的身體也好。她常常惦念起敬晨哥哥。”楚青禾瞥了眼崇音音，提高了聲音。“昨日臨出門還叮囑我要和敬晨哥哥多多談心呢。”
    “讓伯母牽掛了。勞煩青禾妹妹替我向你的母親問安。”
    “這是自然的。”
    “青禾妹妹的功課如何？”
    “敬晨哥哥怎麼又問起了功課。我之前與哥哥說過的，哥哥興許是忘記了。自從父親逝世後，我家中皆為婦孺，不方便再請先生前來教課。現下我正跟著母親學習女紅，也許久未再念書。”
    “如此，可惜了。”
    楚青禾對他此言甚感詫異。少頃，試探問道，“敬晨哥哥是希望我繼續讀書嗎？”
    “識字讀書總歸是好事。”秉敬晨直起身走至床頭櫃前，拉開抽屜從裏麵翻找出一把木梳子來，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了番。“然這和是否是我所希望的並無關聯。”他解開發帶，將長發散落下來披在肩側。
    崇音音注意到他臉頰旁的一縷平齊的短發，即刻明白了他為何平日裏總要把頭發束得極高。
    “敬晨，你的鬢發……也實在有趣。”她忍俊不禁。
    “母親的喜好。”秉敬晨漫不經心梳理著頭發。
    “敬晨哥哥的模樣端正，怎麼樣都好看。”楚青禾的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他，但見他手中的梳子陌生，便問道，“我記得敬晨哥哥以往隻偏用一把雕刻著合歡花的石梳，為何現在換了？”
    秉敬晨從抽屜裏翻找出條幹淨的發帶，重新束緊了發。
    “石梳送人了。”
    “送人了？！”楚青禾感到不可思議，急切追問道，“敬晨哥哥向來十分喜愛那把梳子，好端端的為何送人了？不知哥哥贈給了誰，能否告知我呢？”
    一旁，崇音音亦盯住了秉敬晨，頗期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