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秉慕沄似懂非懂點了下頭，默默念叨了好幾遍“不該說的話不要說”。許久，反應過來秉敬晨的言外之意是讓自己閉嘴。他看向身側的秉敬晨，無精打采哈欠連連。
    “哥。”
    “嗯？”
    “無事。”
    秉慕沄搖了下頭。他止不住想笑，又恐被秉敬晨察覺，便抓起他的手腕，硬拉著他朝鬧市更裏麵跑了去。
    市麵的貨物琳琅滿目，引人垂憐。
    秉慕沄初來乍到，一通玩樂下來已是日上三竿。
    這時辰，店肆不再吝惜生意，半推半就冷落下顧客草率地打了烊。沿街兩旁，吆喝了一整晚的小商小販們大多也都疲憊了，懶洋洋地癱坐在牆腳。雙目無神，不知在盯著什麼看。縱使攤前人來人往，也不肯再入眼瞥上一瞥。偶有稀少顧客駐足，不管他識貨不識貨，咬死一口價，正方便省去了討價還價的口舌之爭。
    路上的人影漸漸稀疏下來，一宿的喧囂也在不知不覺中悄靜了。
    白日裏的南市，與入夜截然不同，不過尋常的坊間巷道。又近城郊的緣故，屋舍頗顯陳舊，不怎麼規整。
    秉敬晨自昨日晌午至現下隻吃了一碗餛飩，腹中空空，餓得厲害。他環顧著四周，將手指撩撥了下秉慕沄的耳垂。
    適時秉慕沄正蹲在古玩攤前玩弄著一個木製的小玩意。忽覺耳畔一陣涼意，瞬時打了個激靈，懵懂揚臉望向秉敬晨。
    “該回家了。”
    “噢。”秉慕沄慢吞吞放下木匣子，從攤子前站起身。他方走出兩步，轉過頭瞄了眼。再走了幾步，不舍又回頭看了看。
    秉敬晨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問道，“那是什麼？”
    “是個烏木製的首飾盒。”
    “怎樣的首飾盒？”
    “它有四道門呢。”秉慕沄頗為興奮。“一縱一橫，分為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每道門下都是一個獨立的隔間，依然被分為四道小門。再打開，仍舊是隔間。每個隔間上再分有四個更小的門。直至最裏麵，這道門就不能再打開了。”
    “聽你所述，它如同套盒。如何放首飾？”
    “欸？”
    “欸什麼，是你說的首飾盒。”
    “那興許也不是。我隻觀它外形像便亂說的。倒挺好玩。”
    “跟個孩子似的盡喜歡些虛有其表的玩意兒。”
    “哥不也還沒及冠，怎好單單說我是小孩兒。”
    秉敬晨笑了笑，未言。
    秉慕沄趁機道，“哥，你買給我可好。我是說你若有閑錢的時候。我想那麼個木匣子應該不會有人想要買的。”
    “我識得一人，極擅長木刻。不若我請他做一個給你。”
    秉慕沄微怔。“我開玩笑的，哥，你不必當真。”
    “我說真。父親停了我的月例，你是知曉的。”
    秉慕沄暗自欣喜地笑了。少頃，恍然問道，“可是崇音音？”
    “是一個常與我飲酒的人。”
    “與哥飲酒之人甚多，我常見到你滿身酒氣。”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一前一後通過了城門樓。
    秉慕沄左顧右盼，觀眼前的路著實陌生，又細致打量了番周遭，頗為疑惑。“哥，我怎麼覺著我們走得不是來時的路呢？”
    “興許是你記錯了。”
    “斷不會錯。昨日下午我們進城時的門樓沒有那邊的那個闊綽。”秉慕沄抬手指了指身後的明德門。
    秉敬晨回頭看了眼。“那便就是不同的路罷。”
    秉慕沄看他說話有氣無力，聲音聽著也似蚊子哼哼。忽想起他前日幫父親準備祭祖事務，近乎一宿沒睡。又昨夜在南市裏逛，更是片刻也沒休息。他恐惹得他不悅，便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