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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法海佛心堅定，卻不知，早在千年前，西湖煙雨畫船頭的一抹深青狠狠敲碎了他的佛心。從此，心中蓮池，遊進了一條青魚。
    此事，天不知，地不知，佛不知，無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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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都是沒有道理的人。
    法海尤其沒有道理。
    他沒有殺我。
    這一千年來，他又很多機會可以殺了我，但他一次都沒有。
    總是在要緊的關頭又放掉我。
    先頭我不明所以，後來巧見一隻老貓拿耗子，便知曉了。
    法海便如那老貓，我是他爪子下麵的耗子。
    他不殺我是因為，他隨時能殺掉我。
    留著我，不過是圖個樂子。
    佛多是無聊無趣，無情無欲的，想那靈山也是蒼白死沉的，這才讓法海拿我來尋趣兒。
    我卻是不願這般讓他耍著玩兒的。
    耗子尚且能勾老貓一爪子，誆論我這條利牙的魚。
    總有他失手的時候。
    法海與我的仇怨頗深，最惹怒我的是他將小白壓至雷峰塔下，向九天借雷，地府借火，小白在塔下受得是烈火燒魂，天雷練身之痛。
    十七年啊，整整十七年她才堪堪被救出來。
    可她！可她！忘了這深入骨髓的痛，為了成仙，竟和那禿驢握手言和。
    小白能原諒法海，我卻不能。
    她尚在塔下的時候，我便指天起誓，今生今世，此生此世，定當將法海剝皮抽筋，不死不休。
    我起過的誓，至今不敢忘。
    小白忘了我，我卻不能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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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世萬物成仙，都會有自己的星宿，我時常在夜晚上岸，靠在岸邊的白石上看天，琢磨著哪顆星是小白。
    我瞧了一千年，在所有星宿中找到一顆最白亮的。
    那白亮，像是小白身上光滑好看的鱗片，全數的星星都比不得。
    我還是是條小青魚的時候，有幸在東海瞧見老龍王皎白熒亮的龍珠，那時候便覺得龍珠好看。後來見了小白，才驚覺，老龍王那顆珠子，比不上小白身上一片鱗。
    若你們見過小白就會曉得她有多好看。
    月光鋪灑西湖，小白從湖中騰躍而起，與萬千細浪中妖嬈扭擺，那銀練的月光便與她的白鱗交相輝映，泛著淡淡潤白的光澤。
    我隻瞧了一眼便癡了，這一癡就是一千五百年。
    為她伴女娥，為她護情郎，為她戰擎蒼。
    我不悔。
    隻是怨。
    我為她。
    她為他。
    為他蛇尾化雙腿，為他赴死盜靈芝，為他懷胎十月孕子女。
    為他……煉化了妖性，生生磨成了一個平常女人。
    而我，站在她的身後，永遠不會被看到。
    怎麼能不怨，怎麼會沒有遺恨？
    可怨又如何，恨又如何？
    我曾經多想殺了許宣。
    嚐試過，甚至也成功過。
    隻是差點賠上小白的命。
    那一次，小白險些死在昆侖山。
    那靈芝混著小白的血給許宣服下的時候，我便知道了，許宣死了，小白也活不成。
    罷罷罷，隻要小白好……隻要小白好……便好。
    便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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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放過許宣，卻放不過法海。
    雷峰塔下小白受過的苦定要他千百倍還過來。
    小白受體膚之苦，於我便是挖心掏肺，剝皮抽筋的痛。
    我願替了小白去，我不怕天雷地火，隻怕小白受苦受痛。
    我曾匍匐於法海腳下，扯著他的衣衫，毫無尊嚴的懇求他放過小白。
    可他不肯，不肯！
    小白良善，不曾作惡。反倒是我，手染鮮血，滿身罪孽。
    可法海眼瞎，偏鎮了良善的那個。
    何其不公！何其可恨！
    該殺。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