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盲華山上遇平生 第五十五章道別廣陵新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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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黨羽薛家堡滅門後,眾人極力找出薛家堡餘孽薛紹的下落,可是薛紹似乎人間蒸發了。人們立刻聯想到了和薛紹關係極為親密的秀錦,因此秀麗閣因此也遭受牽連。
隻是當他們找上秀麗閣時,整個秀麗閣卻早已人去樓空。閣主秀錦早在薛家堡之亂時,眾多仙門世家忙於對抗薛家堡魔人時,遣散了所有閣中之人,秀麗閣那些弟子也是對閣主的做法頗為震驚。沒有了閣主,秀麗閣弟子們都紛紛向外流散。加上秀麗閣原本就是經商為主,修道為輔。那些道行不精的弟子,憑借織錦工藝,便又能在廣陵府甚至其他地方東山再起。因此,秀麗閣,名存實亡。
霍氏仙門,陵華小築。
霍重華經過前廳時,便看見顧月歌拿著筆,在一張紙上麵塗抹、修改著,一邊修改,一邊哼著調子,然後用九難彈了一下,聽著覺得不太行後,又眉頭緊鎖,用筆在紙張上塗來塗去,再次陷入了深思。霍重華駐足觀望了片刻後,便離開了此處。
他去的是逍遙居,找霍金城和淩霜華。這一次,他要出一趟遠門。和以往不同的,是以前他出遠門,隻是外出修業,總會回來。但這次不同,他要出一趟很遠很久的遠門,而且已經下定決心了。因此他必須來征求父親母親的同意。
逍遙居內。
淩霜華驚訝道:“什麼?你要去長堯山?”
“是的,還請父親母親成全。”霍重華言畢,朝著霍金城和淩霜華兩人深深一拜。
淩霜華心情複雜,她看了一下身邊的丈夫。
霍金城則沉默不語,看著跪在麵前的霍重華,欲語又止。末了,他問道:“你當真要去長堯山?”
霍重華擲地有聲:“是的,孩兒要去長堯山,進修!”
“你如今的修為,已到化神,且有桃木劍在手,為何非要去長堯山?”霍金城又問。
霍重華娓娓道來:“可是父親,桃木劍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法器。素聞長堯山仙劍法器眾多,孩兒尋思,或有適合法器。而且,經此薛家堡一戰,孩兒心知肚明,修為極高,卻也需要法器來相輔相成,否則,對抗敵人時,往往力不從心。”
淩霜華循循善誘:“九兒,母親一直希望你不要去麵對那些鬥爭,平平安安甚至是平平凡凡過一輩子,漁樵耕讀,承歡膝下。這樣的日子,難道不是我們每個人心之所向嗎?”
“是,母親所言,最好不過。隻是,你不去鬥,他們又會找上門來。以前的蝗魔、雪羅門,現在的薛家堡,遠在魔界的修羅殿。我們與他們之前的抗爭,難道是我們願意的嗎?”霍重華耐心解釋。
此番言論,讓霍金城和淩霜華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父親母親無非是擔心孩兒的安危,你們放心,孩兒無論身在何處,麵臨何種敵手,隻要隻要身後還有你們,還有霍家,便不會輕易以身犯險。因為,孩兒還想回來,承歡膝下呢。”
見雙親猶豫不決,霍重華繼續說服:“你們放心,若是長堯山不能找到合適的法器,孩兒便認命了,即刻回府。”
看著霍重華堅決的態度,霍金城和淩霜華終於服軟了。在霍重華告退之前,霍金城看著霍重華,端倪了很久,讓霍重華都覺得不好意思了。生怕霍金城反悔,他惶恐問:“怎麼了,父親?”
霍金城看了又看,認真說道:“比起上一次到訪,你這次的話,變多了。”
霍重華不禁一愣。
霍金城頗有深意:“看來,真應該感謝他,那個人,真的改變了你很多了。”
言畢,淩霜華掩嘴一笑。而霍重華則愣了好一會兒後,麵如土色,隨即慌忙告退了。他們幾個都了然於心,霍金城口中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幾日後,九月十五清晨。
顧月歌於自己房內,奮筆疾書,抄寫著經書。這三年來,一直保持著良好的習慣,除了那幾次外出,當然了,字跡還是一如既往的一塌糊塗。抄著抄著,便看見霍重華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他下意識停下了手頭上的任務抬起頭來看著他。
“九兒?”
霍重華將托盤輕輕地放置在他麵前。隻見托盤中放置著一套折疊整齊的墨色衣衫,而衣衫的旁邊放著一雙鞋子和一條發帶。
“這是?”
“以後在外,總不能繼續穿著霍氏仙門刑犯的服飾。”霍重華解釋道。
顧月歌一臉懵逼地看著他。
霍重華看了一眼那些一言難盡的字後,淡淡說道:“顧公子當真好刻苦,不然以後便留在寒舍,繼續抄寫。”
顧月歌下意識問道:“九兒,現在什麼時候了?”
“九月十五。”
顧月歌恍然大悟,繼而雙眼冒著金色光芒,喜出望外。他知道,九月十五,三年之期已到,他,自由了!
“九兒,我,可以離開這裏了,是不是?”顧月歌不太確定問道。
“嗯。”霍重華點了點頭。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喜訊了。顧月歌連忙扔下手中的筆,他不敢相信,他終於可以不用再抄這些文鄒鄒的東西了。
“把衣服換上,然後走吧。”霍重華言畢,頭也不回走出去了。然而,不祥的預感讓他停了下來,然後回頭看了一下。果然,顧月歌拿起衣服後,這裏看一下,那裏捋一捋的,懵逼當場了。良好的世家風範讓他不生氣不生氣,他心平氣和回到顧月歌麵前,將顧月歌弄亂的衣服重新折疊好,捧起托盤,然後說:“去前廳,把這身衣服脫了!”
“哦,好!”顧月歌生怕霍重華來個什麼衝動的決斷,連忙走了出去。
霍重華淡淡地看著他狼狽的身影,然後跟了出去。兩人來到前廳,顧月歌脫完外麵那身衣服後,霍重華讓顧月歌站到窗邊的案幾前。隻剩下內襯的顧月歌,身形看起來已然堪稱完美,身材勻稱,比例協調。霍重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後放下手中托盤,拿起衣服,說:“把手張開。”
“好好。”顧月歌連忙照做。
新衣的款式,是交領長衫,圓月刺繡,雪華滾邊,還有一件大袖衫。霍重華先是幫他穿上了交領,再扣上腰帶。扣腰帶的時候,霍重華不得不將身子向下微蹲,才能夠完成這個動作。這個時候,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時而平緩時而急促的氣息。
顧月歌一垂眸就能夠看見,霍重華的頭頂,還有他專心為自己扣腰帶的側顏。不經意間,霍重華抬起頭,便撞上了顧月歌的凝視自己的目光。顧月歌垂眸俯視,霍重華抬頭仰望,同樣的視角,同樣的侍候穿衣,猶如三年前的情景,曆曆在目。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三年了。
霍重華故作鎮定,站起身,拿起大袖衫,幫顧月歌穿上後,便讓顧月歌坐在案前。下一刻,霍重華在他的身後端正跪立,原本的玄色發帶被解開。他發現這條發帶經年使用,已經變得有點陳舊。不知為何,每當霍重華看到這條發帶,心裏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他把發帶放在案上後,拿起梳子,為顧月歌重新梳發。
顧月歌的頭發很長,甚至比自己還要長。霍重華跪在顧月歌身後,為他梳順頭發。整個過程,靜謐安寧,隻有散落的桂花飄香。顧月歌拿起了托盤上的發帶,那裏的刺繡圖案,和衣服上的一模一樣,墨月雪華,相輔相成。
“九兒……”顧月歌喚道。
“在。”
“這件衣服,你何時為我準備呢?”
“在霍某意識到你刑期就要到的時候。”
“九兒,接下來,你是不是也要離開廣陵?”
“嗯!”
“你放心,你一定會找到屬於你的法器。我感應到你身上有土屬性的氣息,相信很快就能夠找到的。”
霍重華從顧月歌手中拿了發帶,幫他把頭發綁起來,“謝謝……”
“你又來?九兒,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顧月歌在頭發綁好後站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服,麵露喜色:“看,很好看,我真的很喜歡。”
霍重華看著一臉欣喜的顧月歌,不禁愣住,竟然一時間跪在那裏,忘了起身。
“九兒?九兒?”顧月歌的呼喚讓霍重華思緒回到現實。顧月歌此時已經彎著腰,與他近在咫尺,他疑惑:“九兒,你很容易走神呢?”
霍重華不禁羞赧,不知所措。
顧月歌深深地看著眼前人,心中覺得甚是有趣,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來過去的一些事情,竟然習慣性說道:“幫我穿鞋。”
此言一出,顧月歌也是感到不可思議,他居然把霍重華當成另一個人自然而然地命令了霍重華。這種不明由來的理所應當,他何時順理成章地施加在霍重華身上了?
他想為此莽撞而道歉,可是接下來,霍重華卻拿起了那雙黑靴,抬起了顧月歌的腳,為他穿上鞋子。整個過程,兩個人皆默不作聲。他跪在他的麵前,小心翼翼地為他穿鞋子。他站在那裏,俯視著腳下的他,為自己穿鞋子的身影。
從何時起,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悄然易位,讓兩個當局中人,卻還毫不知情。從入境開始?還是從更久的之前開始?他們,不知道啊!
顧月歌俯下身子,伸出手,覆上了霍重華的後腦勺,下一刻,那個跪伏著的身軀一陣顫栗。他明顯感受到那雙局促不安的手下意識握緊了幾分,然後手的主人意識到這樣做的失禮,馬上鬆開了手。顧月歌看著霍重華小小的動作,笑了,真有趣。
他輕輕撫摸著霍重華,道:“九兒,在去找法器之前,陪我去一趟帝都和姑蘇。”
霍重華維持著姿勢保持不變,後腦勺的愛撫,莫名渴望更多,可對方隻是淺嚐輒止,末了,他點了點頭:“好。”當他抬起頭時,便看到顧月歌來到案前,拿起那條陳舊的玄色發帶,凝視了好一會兒,將其整整齊齊折疊起來,然後放進了懷中。
再次踏出霍氏仙門,顧月歌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門楣。三年前來到此地,他恐懼茫然,而三年後的現在,重獲自由,心裏卻多了一份悵惘。而當他側過臉時,卻多了一個人在身側,心間無限滿足。
離開了廣陵府,顧月歌和霍重華,即將開始新的旅程。
逍遙居。淩霜華駐足於庭中,凝望著仲秋月桂,花開花落。霍金城來到她的身側,默默地陪伴著她。良久,淩霜華道:
“沒想到,他最終還是去了長堯山。”
霍金城道:“是啊,去了那裏,或許,回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淩霜華無奈道:“他怎麼最後,還是要去麵對這些大風大浪呢?好好娶妻生子不是更好?”
“夫人啊!”霍金城將淩霜華摟進懷中:“所有的抉擇裏麵,一旦冠以了”為了他好”,那一切就變味了。九兒他天賦異稟,絕非凡類,如今廣陵困不住他,他適合更廣闊的天地。”
淩霜華沒好氣:“哪有你這樣做父親的,把兒子往外推。”
霍金城尷尬不已,他連忙轉移話題:“夫人,或許還可以想想,護寧陣重修之前,我們去哪裏好好遊玩?”
“你們父子就沒個正經。”淩霜華白了他一眼,然後迫不及待問道:“要去哪裏玩呢?”
霍金城哈哈大笑。
好吧,一對沒個正經的老夫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