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盲華山上遇平生 第二十一章琴台落幕新篇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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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臨看到,成為引奴的那三年間,每次對抗魔兵後,主人都會離開片刻,原來那個時候,他在偷偷地療傷。後來我背叛了主人回到臨風閣,並不是沒有尋找書籍研究血引結契。原來,主人和玄臨締結的血引,隻是單方麵的,而不是雙向結契。所以主人為玄臨承受了所有傷痛,即便最後失去了生命,都不會對玄臨產生影響!”
說到這裏,陳玄臨悵然若泣:“成為引奴,不隻是器奴,在,在。。。。。。那種方麵,也要滿足主人。。。。。。”說到此處,陳玄臨雖麵露些許難堪,但仍然堅持說下去,他並沒有發現,此時的霍重華,一向高冷的麵容,閃過一道短暫的驚恐。
“。。。。。。可是主人他,並沒有難為玄臨,也從來都沒有在這方麵對玄臨施加命令。他這般小心翼翼嗬護著玄臨,可是玄臨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忘恩負義,我怎麼可以這樣。。。。。。”
陳玄臨已然泣不成聲,他身子蜷縮起來,瑟瑟發抖,就猶如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一樣。此情此景,霍重華雖不禁動容,但也心知肚明,隻有他的主人能夠給予他安撫,隻可惜,他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他仍然記得,青芒璧簫幻境中那一幕。青衣道人對陳玄臨說:“青芒璧簫,如今失而複得,而我已然仙逝,再也無力控製青芒璧簫。我們解除血引吧,以後你就是青芒璧簫的主人,從今往後,沒了你和我之間的血引契約,你,也便解脫了。怎麼樣?玄臨!”
陳玄臨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主人,奴隸求您了,不要丟棄奴隸。是奴隸的錯,奴隸不應該離開主人,害主人身死。主人懲罰奴隸,求您懲罰奴隸,無論什麼懲罰奴隸都甘願承受,求您不要丟棄奴隸,主人,主人。。。。。。”
青衣道人一陣歎息:“可我已經死了,此後生生世世輪回,你這是何苦呢?”
陳玄臨隻是笑著回答:“有主人在,奴隸不苦,不苦的。”
青衣道人也笑了,這一笑,是他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慰藉。他的身影日漸模糊,最後,他跟陳玄臨說:“臨風閣主,我的奴隸,世人皆知蜀山道人玉青衣,可你知道,我的俗家名字嗎?”身影緩緩靠近陳玄臨,留下了那個連霍重華都無法聽清都名字。
。。。。。。
霍重華默不作聲,隻是靜靜地等待著陳玄臨,待他發泄過後,問道:“陳閣主接下來,何去何從?”
陳玄臨微微抬頭,視線與霍重華相對,眸光中洋溢著堅定神色;“玄臨會離開這裏,主人的心願,是守護蜀山,匡扶正道,而玄臨的心願,就是,完成主人的心願。無論多久,玄臨,都會等著主人。”
待霍重華離開時,陳玄臨也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向他和金光良辭行。霍重華在遠處,目送陳玄臨的離開,經過與陳玄臨那一長談後,他雖然能夠理解他的做法,但血引結契一事,卻始終未能看破。或許,有些事情,並不是他現在能夠觸及。或許,他亦不願觸及。
這兩天,一些慕琴台宴之名而來的賓客們都相繼離開的廣陵,風無極置辦了賑災糧餉後,也向霍重華辭行,一行人離開了廣陵,前往姑蘇。風無極表示賑災期間會一起停留在姑蘇,而霍重華也言明,等廣陵這邊的一些事情處理完畢後,會前去相會。顧月歌在修養了三天後,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刑罰。
刑罰前一天的晚上,霍重華在客房雅間內,凝視著端放於案幾上的九難,思慮著那一晚上陳玄臨辭行前的談話。
“陳閣主,霍某有一事不明,還望陳閣主解惑。”
“玄臨不敢,九少請講。”
“關於血引,陳閣主當初第一次入境時,所見所聞,是何情景?”
陳玄臨麵容一滯,眼眸望向了窗外當空的明月,思緒仿佛飄向了遠方,“當時玄臨陷入了幻境,怎樣都逃不出來,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何時,玄臨隱隱約約,看見一個人,漸行漸遠。那時,玄臨怕極了,真的很怕。直到琴台宴上再度入境玄臨方才醒悟,那是玄臨平生最害怕的事情,是。。。。。。主人的丟棄!”
“。。。。。。玄臨竟然直至今日,方才徹悟。”
往事難忘,散落塵土,飄渺無蹤,徒添悲傷。那一夜,霍重華看到了陳玄臨眼中前所未有的悲愴,也令霍重華自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迷惘。
護寧刑罰原定於地處廣陵府中央的薛家堡的劍陣廣場施行,但由於顧月歌是在琴台宴被發現的,幾經商討之下,霍薛兩家便決定於忘月琴台上施行刑罰,也正好受害苦主也因為想要親自見證惡徒受到嚴懲,於是忘月琴台便成了最佳之地。而這一天,無論是苦主們還是廣陵府其他路人,也都紛紛前來觀看惡人的罪有應得。此情此景,堪比數日前的琴台宴。
此次刑罰執行者,乃霍氏仙門霍重玨。霍重玨,霍府霍二少,是霍重蓮和霍重華的二哥,自從霍府霍大少因那件事而戰死後,便挑起了霍府重擔,為霍金城分攤霍府內外大小事。然而霍重玨心知肚明,若是那人還在,或許一切光景,便會不同吧。
顧月歌是被押著帶上的忘月琴台,這個地方,實實在在見證了他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此處被擒獲,又在此處接受懲罰。而他也是此處,見到了霍氏仙門的霍重玨,這個人的道來,昭示著他即將受到的刑罰。
這人與霍重華不同的是,霍二少霍重玨身形健碩,一襲白色衣裳外套著銀灰色的氅衣,頭發幹淨利落地束起成髻,配以銀色發冠,魁梧英武,剛氣逼人。隻見他手持辟邪杖,駐足於琴台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被趴在地上的顧月歌。顧月歌被施了法術,不能言語,動彈不得,更無法逃離,而當他望向霍重玨手中的金燦燦的辟邪杖時,已然麵如土色。
辟邪杖,霍氏仙門除邪之法寶,其主人為霍氏仙門家主霍金城,據說是取自一所仙山的靈木所造。至於何處之仙山,就不得而知了。有人猜是天山,有人猜是蜀山,有人猜是昆侖,更有人斷定是東方長堯山。傳聞如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了。
見霍重華從霍重玨手中鄭重地接過了辟邪杖,顧月歌驚恐萬狀,隻能將乞求的目光望向了霍重華,盡管他隻是冷冷地俯視著自己。
九哥哥,不要,我怕疼,求求你了,饒了我!
霍重華內心一凜,不知為何,雖然顧月歌不能言語,可他分明聽見了他內心的呼喚。雖麵不改色,但早已心亂如麻。
有這種異樣的情緒,簡直是該死!真該死!
然而就在霍重華舉起辟邪杖即將施刑時,一道冰藍色身影悄然而至,落在了霍重玨麵前。華貴襲人,俊美如畫,來者,便是薛家堡少堡主,薛紹!
隻聽他製止了霍重玨:“九少且慢!”
霍重華不失禮儀,道:“原來是薛少堡主,不知此番勸阻,所為何事?”
薛紹不疾不徐,緩緩道來:“九少,琴台宴事端家父已然知悉,不過,家父認為,顧月歌雖為禍市井,但並非邪魔之徒。辟邪十杖之下,必然難逃一死。護寧刑罰旨在除惡奸邪,但若是施加於區區市井之徒,也有失公允。所以我是代家父傳話,看看二少和九少,可否免除杖刑?”
薛紹此話一出,眾人皆是驚愕嘩然。沒想到,堂堂的薛堡主,竟然會為區區市井惡徒說情。雖然這番話也不無道理。畢竟顧月歌並不是道行高深的邪徒,這辟邪十杖下來,非死即殘了。
霍重玨道:“薛堡主雖言之有理,不過這刑罰乃霍氏仙門判決,豈有收回之理?”
眾人麵麵相覷,事情竟然演變成這樣。雖然他們一方麵想要罪魁禍首受到懲處,可是一方麵又不敢違逆大世家的決定。思前想後,眾人決定默不作聲,將決定權交於上位者了。
“那二少和九少意下如何?”薛紹也不著急,直接將決定權交於霍重華和霍重玨。
顧月歌倉惶地望著霍重華,心裏不斷地哀求著,無聲地哀求著。
霍重華緩緩行至薛紹身側,道:“霍某身為霍家人,言出必行,護寧刑罰十杖必然要施刑。。。。。。”
就在顧月歌心如死灰時,隻聽他又繼續道:“。。。。。。不過,霍某施刑時可以僅用三成氣力,這樣,便算是降低了懲罰。如何?”
這個辦法倒是可以接受。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可。而霍重玨和薛紹也沒有異議。
還是要打,雖然三成氣力,但還是會疼啊!看著霍重華一步步走向自己,顧月歌麵容慘淡至極。雖然身子被禁錮了,動彈不得,但恐懼的神色油然而生。當霍重華停下腳步時,距離顧月歌十數米之遙。隻見霍重華手中辟邪杖祭出,杖身一躍而起,浮在顧月歌上方。金色杖芒,接踵而至!
第一道!
第二道!
第三道!
。。。。。。
當身子承受了第一道杖芒時,顧月歌的身子一陣劇痛。到第三道時,顧月歌已不禁口吐鮮血。直到第七道杖芒時,顧月歌早已後背滲血,意識模糊。他強行睜開眼睛,凝視著前方那襲素衣身影,隻是那個男子,仍舊巋然不動。
第八道!
第九道!
第十道!
杖刑畢!
顧月歌當下再度昏迷過去。短短幾天,他就在這個琴台宴上,昏迷了兩次,簡直就是。。。。。。太慘了!太慘了!太慘了!
杖芒斂,辟邪杖重新收回了霍重華手中,眾人見那鮮血淋漓的始作俑者,終於得到了嚴懲,也都不再有微詞。
琴台宴上,霍重華緩步行至顧月歌身前,垂下清眸,目光落在顧月歌身上,最後,落在了顧月歌攤開的右手上,五根手指俱全,並無異樣,心中莫名鬆了口氣。繼而對霍重玨道:“請二哥,派人將他押回霍府,幽禁三年!”
霍重玨意味深長地瞅了瞅地麵上淒慘的顧月歌,又瞅了瞅自己的九弟,隨後不著痕跡點了點頭,道:“好!”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後來霍重華得到消息,成事藥莊被封,程家主下落不明,而程氏旁係也銷聲匿跡。此次,霍重華心知肚明,福家莊,必然采取了雷厲風行的手段。隻是這些涉及到家族秘辛,霍重華自然不便插手。
再後來,霍重華又聽到了另外一個消息,關於臨風閣主突然宣布退位讓賢,新閣主之位交於閣中長老甄選。隻是新閣主還未選出時,陳玄臨已然不見蹤影。長老閣派出了不少人力出廣陵找尋,都無果而終。
廣陵府依山傍水之地,一輛素色的馬車沿著山路徐徐前行,那前往之地,拔地萬裏青嶂立,懸空千丈素流分,有“疑是銀河落九天”之壯觀氣勢。隻見那馬車朝著那猶如巨柱擎天的白練緩緩馳行,末了,便遁去了身影。
作者閑話:
霍重華:主人九兒有一事不明
古月歌:九兒但講無妨
霍重華:寒兒是誰啊?
古月歌:額,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