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盲華山上遇平生 第二十章青芒主奴前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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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迂回曲折的青磚長廊,霍重華跟隨這那名臨風閣弟子,來到另外一所雅間。忘月琴台的每一所雅間,都別無二致,不過陳玄臨所在的雅間,卻比顧月歌所在的雅間還要寬敞明亮,這區別對待,還好顧月歌沒有跟過來,否則又要大喊大嚷不公平了。
當霍重華走進雅間時,陳玄臨已然恭候多時。他向兩名弟子使了使眼色後,兩名弟子便很自覺地退了出去,並將房門關上。
霍重華率先朝陳玄臨微微一鞠,道:“霍某見過陳閣主。”
陳玄臨旋即上前製止:“九少,萬萬不可,應該玄臨向你行謝禮才是。”陳玄臨從床榻上取來了折疊整齊白色披風,雙手恭敬捧著,呈到霍重華麵前。
霍重華點頭致意,將白色披風收回乾坤袋內,隨後微垂眼眸,言語中,充斥了歉疚:“窺探幻境之事,霍某深感抱歉!”
陳玄臨一愣,並不是因為霍重華窺探了他的隱私,而是因為霍重華竟然能夠直截了當承認錯誤。他泯然一笑,示意霍重華坐下。待兩人入座後,陳玄臨親自斟了一杯熱騰騰的茶水,置於霍重華麵前,道:“這是玄臨平時飲用的龍井,比不上九少的解憂,還請九少莫要嫌棄。”
“怎會?龍井茶素以色翠、形美、香鬱、味醇冠絕天下,其獨特的”淡而遠””香而清”的絕世神采和非凡品質,在眾多茗茶中獨具一格,曆朝曆代都冠列十大名茶之首。陳閣主口味獨到,霍某豈會嫌棄?”霍重華言畢,端起茶杯,細細品飲起來。
清香淡遠,回味無窮!也著實令霍重華沁透心脾。
一杯龍井飲罷,霍重華抬起雙眸,望著陳玄臨,問道:“可以重獲自由,不知陳閣主為何要重締血引之結?”
陳玄臨也與霍重華相對而視,兩人的記憶,重新回到了青芒璧簫幻境之內的那一幕。
。。。。。。
青芒璧簫幻境之中,青衣道人抬起陳玄臨的下頜,凝視著他,鄭重道來:“青芒璧簫,如今失而複得,而我已然仙逝,再也無力控製青芒璧簫。我們解除血引吧,以後你就是青芒璧簫的主人,從今往後,沒了你和我之間的血引契約,你,也便解脫了。”
在陳玄臨驚愕的目光中,青衣道人微微一笑:“怎麼樣,玄臨?”
解除契約,擺脫引奴身份,成為青芒璧簫的真正主人。青衣道人的話,一句又一句地回蕩在陳玄臨的腦海中,望著眼前這個笑沐春風的男人,回想起剛剛男人喚他的名字。二十多年來,是這個男人第一次喚他的名字,陳玄臨望著男人的眼神,竟是泛起了絲絲的暖意。
周圍的幻境開始變得扭曲,場景也變化莫測。當一切開始清明時,陳玄臨回到了當初修業曆練的大森林。雖然模樣沒有任何改變,可記憶卻回到了七歲之齡。這不是普通的森林,而是魔域之地,周遭魔兵圍堵,生死一線。陳玄臨拚命逃竄,口中不斷喊著:
“大師姐,二哥,你們在哪裏啊?快來救救我。。。。。。”
然而,腿部被魔兵的箭矢擊中,陳玄臨一頭栽倒在地。魔兵重重包圍上來,逃不掉了,就在陳玄臨絕望地閉上眼睛時,一陣蕭聲乍起,浩然正氣的蕭聲雅正清明,蕩滌著周遭的戾氣。這是一股與魔相對的仙氣,那些魔兵一時間承受不了,隻得暫時遁逃。
當陳玄臨睜開雙眸時,終於見到那個解救他的男子。他身子瘦削,渾身浴血,一步一步朝著他靠近,再靠近。。。。。。
幻境再度扭曲,當陳玄臨看清那個男人的身影時,他手握青芒,奄奄一息,躺在他的麵前。而陳玄臨竟然劃破了手臂,將自己的鮮血喂給男人喝。
“道長,對不起,這裏找不到水源,我沒辦法,你先飲下我的血,先恢複一下修為好不好?”陳玄臨驚恐萬分,急切地喚著男人。
不知為何,男人的唇角一沾上陳玄臨的鮮血時,蒼白的麵容頓時一凜,他猛地起身,緊緊抓住陳玄臨的衣裳,將他上衣撕扯開來,臉部靠近陳玄臨的胸前,朝著他的的胸口咬了下去。
陳玄臨明白,是沾染上的魔氣,令男人神誌不清,他沒有推開男人,任由他飲著自己的心頭血。然而,不一會兒,男人旋即起身,推開了陳玄臨,而他自己也拖著身子往後退,盡量遠離陳玄臨。
“道長,道長。。。。。。”陳玄臨挪動身體,想要觸碰這個男人。當他抓住男人的手時,男人反手便將他握住。他鮮血淋漓的胸口,映入男人眼簾,男人內心一陣痛楚,他道:
“小兄弟,我快不行了,我彌留之際,會把殘留的元神注入青芒,你借助青芒,盡快逃離此處,青芒為仙物,相信可以為你找到逃出魔域森林的出路。。。。。。”
“不要,道長,這樣你會死的,是你救了我,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看見男人即將把自己的元神注入青芒時,陳玄臨情急之下,竟是神識出竅,衝進了青芒璧簫內。
入境!他竟然也能夠入境青芒璧簫!
青芒璧簫內,陳玄臨和男人的兩道神識相遇,陳玄臨茫然無措,而男人,卻是震驚不已。隻聽他道:“你竟然,也能夠入境青芒?”
“道長,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裏?”陳玄臨驚慌失措。
男人那道彌留的神識,緩緩靠近陳玄臨:“因為,你是我和青芒選中的引奴。”
“引奴?”陳玄臨稚嫩的麵孔上,迷惘的眼睛,怔愣地盯著男人。
“是!和我締結血引,我們便可以脫離困境。從今以後,你也可以使用青芒,而我,就是你的主人!”
男人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陳玄臨愣愣地問道:“我和道長締結血引,道長就不會死了嗎?”
男人臻首,道:“是,你願意嗎?”
半晌,陳玄臨滯然的眼眸顯現出一抹肯定的光芒,他緩緩點頭,道:“我願意。。。。。。”
“好!”男人釋然而笑。片刻後,肅然之色躍然臉上,隻聽他正言道:“跪下!”
陳玄臨一怔,旋即朝著男人,跪了下去。身為臨風閣少閣主,除了閣中雙親和長輩外,這還是他第一次向外人下跪。
“舉起雙手,手心朝上!”
第二道命令下來,陳玄臨隻能順從地舉起雙手,繼而一道青芒璧簫的虛影橫在了陳玄臨的掌心上。
一道充滿威嚴不容抗拒的聲音悄然而起:
“血引結契終為奴!”
幻境之外,一道紅色光芒,自二人一簫之間,猛地擴散而開,將二人一簫緊緊包圍起來。
隨著青芒璧簫漸漸靠近陳玄臨,紅色光波愈發膨脹,呈現出爆裂的趨勢。
下一刹,陳玄臨和青芒璧簫,一起緩緩浮向上空,青芒璧簫,竟然開始融入了陳玄臨的胸口,人簫合體,光波旋即炸裂。
男人不顧自身傷痛,一躍而起,將堪堪墜落的陳玄臨抱住,兩個人掉落在地。而男人身子往上一翻,當落地時,緊緊護住了陳玄臨,讓他免受重創。
將陳玄臨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翻開置於地麵,男人清楚瞧見,陳玄臨胸口處的茱萸,兩個鮮紅的血環。這是奴印,血引結契,正式訂立!
陳玄臨永遠不會忘記,當他醒來時,看到身體上的奴印,還有奇怪的身體反應。那天,他光著上身,跌跌撞撞來到一處高地,遠遠地眺望前方,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青翠欲滴,與他胸口前兩個鮮紅的血環形成了鮮明對比。他知道,這叫奴印,引奴之印。昭示著他作為血引奴隸的身份。
就這樣,望了好久,好久。直到他身後穿來了瑣碎的腳步聲,將他注意力拉回現實中。他能夠感應到那一種緊密的聯係,是那個從此和他羈絆一生的人。當他回過頭時,那個人,在朝著他,一步一步靠近。直到近在咫尺的時候,那人停下了腳步。
男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的驚慌失措的麵容,看著他上身胸前兩處殷紅的奴印。這邊一覽無遺,再無任何隱私可言的難堪,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陳玄臨現在自己真正的身份。末了,他朝著這個男人,緩緩跪了下去,無可奈何的臣服下去,喚出那個不可撼動的稱呼:
“主人。。。。。。”
他的主人伸出手,抬起了他的下頜,俯視著這張倉惶的麵孔,溫聲道:“不要怕,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和你一起,教你吹奏青芒,你現在還未金丹期,上次神識入境,是因為血引的關係,所以,吹奏青芒的過程中,我會敦促你的修行,一個月內,達到築基,熟練掌握吹奏青芒,明白了嗎,奴隸!”
陳玄臨順從點了點頭:“。。。。。。明白了,主人。”
從此以後,掌握青芒的陳玄臨,可以自如麵對魔兵的追擊,即便中傷也能夠很快痊愈。但是,他卻清楚自己的新身份,引奴!作為引奴,他必須服從他的主人所有的命令,而他的主人,擁有懲罰他的權利。包括,他那令人羞恥的身體反應。
三年後,金丹期的陳玄臨終於承受不了作為引奴的身份,他逃了,徹徹底底離開了他的主人。他回到廣陵,回到了臨風閣,將當初謀害他的大師姐和二哥的罪行公之於眾。原來,他的二哥陳玄格同樣作為臨風閣的少閣主,卻是庶出。在大家族內,嫡庶分明。作為正室的地位,往往比妾室的地位要高。陳玄格比他還要早出生幾年,可是因為是妾室所出,因此地位遠比正室所出的陳玄臨還要低下。
陳玄格忌恨陳玄臨啊!憑什麼明明都是少閣主的身份,卻要被陳玄臨搶了風頭,就連未來的閣主之位也與他無緣。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他心知閣中的大師姐愛慕於他,於是借著外出修業的契機,找尋了曆史上魔族出入最頻繁之地,將當時中了迷藥的陳玄臨帶到那裏,於是便有了後來的遭遇。老閣主盛怒之下,將二人處以極刑。可是終有一日,陳玄臨的奴印,卻漸漸消失了。他開始慌了,開始恐懼了,如若不是主人遭遇不測,奴印怎會消失?
可是那一次,他繼位在即,在主人和臨風閣主之間,他毅然選擇了後者。他逃避現實,不敢麵對,一直持續到了現在,持續到昨天夜晚的琴台宴,他的神識再度入境青芒璧簫,看到了不為他知的一幕。
作者閑話:
玉青衣:你個傻奴隸,給你機會重獲自由了,偏偏要陷進來
陳玄臨:主人您不是早就越陷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