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戀歌》 夏日的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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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漫長且又枯燥的夏季。烈日灼灼,蟬鳴嘈嘈。
從立夏始,那個少年總喜歡在我家附近徘徊。稍顯陳舊的黑白格子襯衣半紮進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裏,從他敞開的衣領口處可以看到被曬得偏黑的脖子,和他鎖骨下側的深褐色的圓形胎記。他的身材消瘦,腰帶略微顯鬆垮。
他很擅長彈吉他,抱在懷裏的那把木吉他始終光亮如新。酒紅色的漸變光圈圖紋,銅質的琴弦在陽光下泛著暗黃色的光。無論天晴或是天陰,甚至是不期而遇的雷陣雨,他總側身坐在我家那扇青黑色的大門旁。門下的冰涼的石階也因他的頻繁到訪而一塵不染。
我喜歡趴在窗台上托著腮靜靜地看他彈吉他,盡管複雜的和弦轉換常常使我炫目。他修長的手指靈巧地在琴弦間撥撩,彈奏著我聽不懂卻莫名熟悉的樂曲。
他不彈吉的時候會揚起腦袋枕在我家門上,雙目放空望著遠方的天出神。他的搭在眉毛上的劉海裏夾雜著幾抹桀驁不馴的寶藍。眼睛狹長,眼角稍稍上揚,十分好看。他的臉上寫滿了憂傷,他的憂傷在他的緊鎖的眉頭間的褶皺裏深陷。我撫不平他的憂傷,我甚至觸碰不到他的身體。
月光穿過樹枝掃過他高挺的鼻梁,他捏在手指中的刀片泛著淒冷的銀光。
我想那種刀刃劃破皮膚的感覺應該會是癢癢的吧。
在一個月光冷清的夜晚,他懷抱著他珍愛的吉他靠在我家大門上睡著了。他熟睡的模樣像極了失去生命的枯木。
我不喜歡他的寒冷,雖然我並無法感覺到溫度。
日出時,野花遍地的山崗披上了綴滿晶瑩露珠的風衣。然而整座山崗都不再回蕩起他的吉他的悠揚曲調。
白天的他,如初生的太陽一般溫暖。
空氣裏混雜著濃鬱的血腥,他濕透了的襯衣染紅了我的視界。吉他安靜的枕在他的肩頭,他的臉上凝固著現世的最後一絲溫存。他錯過了這個夏季最後一天的日出。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他,熟悉的微笑……
仿佛就在昨天,我牽著他的手走過逐漸陌生的街頭——陌生的十字路口,出故障的交通燈,瘋狂的私家車——這些都是我的回憶麼?為什麼如此的不真實。
頭,好疼……
他,是誰?
我,又是誰?
“悠悠,還記得麼?我們約定好了的,弦斷之時就是我來這邊找你之日。”
“你……南司,你混蛋!我都看見了,弦是你割斷的!你作弊!”
“悠悠,別怪我。我怕你孤單,我怕我孤單。”他溫和的笑容深深地吸引著我,就像生前我總也躲避不開。“悠悠,久別重逢,你不打算給我一個擁抱嗎?”
“笨蛋南司,活著不好嗎?!”我怒罵他,習慣性揮起一拳頭擊在他的右肩。
他踉蹌著後退了小步,卻依然笑意不改。“不好。”他搖了搖頭,目光坦然真摯。“沒有你,我怎會好?”
“笨蛋!大笨蛋!”我撲進了他的懷中。
他是我喜歡的少年,是我前世往生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