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尋幾番，我確信藥確實不在櫥櫃裏麵。
    “米揚，你放哪兒了？”
    “什麼？”
    “我的藥啊。”
    米揚手裏握著鼠標，許久才小聲說，“我扔了。”
    “什麼時候扔的？”
    “今早。”
    我盡力忍住火氣，好言問他，“為什麼？”
    “對身體不好。”
    “那你知不知道沒有鎮定劑，我頭疼時會有多痛苦。”
    “我……我不希望你總依賴藥物。”米揚的聲音越來越小。“你想拿我怎麼著都行……隻要別再喝……”
    “我又沒在怪你，你哭什麼？”我在他的身旁坐下。他像隻受到極度驚嚇的貓，眼睛眨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他一刻也不敢看向我，肯定是有事情在瞞著我。
    辦公室裏夏雲落終於顯示出了他的耐煩。手指連續重敲在我的辦公桌上，引得坐在對麵的老師抬起頭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夏雲涯，這才幾天呐，你相框裏的照片換得有夠勤快的。你怎麼不摟著他也拍一張和照呢？膽小鬼隻敢放人家的單人照！”
    我從他的手中奪下相框擺回書架旁。
    夏雲落似乎對此不滿，哼哼了幾聲。
    “哥，我們和好吧。”
    “然後呢？”
    “隻要你離開那小混蛋。你搬回家去住。那天發生的事，以前發生的所有事，我都可以一筆勾銷。”
    我輕蔑笑了聲，繼續批改著作業。
    夏雲落見我並不搭理他，在我桌旁躊躇著。
    約摸半個小時後他離開了。
    我的腦袋又開始疼了起來。四周的空氣裏彌漫著怪異的香味，聞得愈久頭愈疼。視線逐漸模糊，眼前重重疊影。我拉出抽屜，才想起米揚扔了我的藥。
    “小夏，你怎麼樣？沒事吧？”
    “嗯，還好。興許是低頭改作業太久，頸椎不舒服。我出去轉轉。”
    我扶著牆緩慢走出辦公室，趴在走廊的扶欄上。外麵新鮮的空氣減輕了些許頭痛。我望著對麵二樓的高二九班，正值下課時間，可門口竟一個人也沒有，這和平常比起來實在有些奇怪。我摸出手機，準備給米揚發短信問問情況，卻看到他從樓梯口裏走了出來。他並沒有留意到我——這小子尋常相當敏感，今天卻不知是怎麼了。他用胳膊抹了抹眼睛，慢吞吞地走進高二九班去了。
    “上課！”
    “起立～”
    班長楊帆懶洋洋地喊了一聲。倒沒有人真會站起來，但全班的學生還是很給麵子的一起喊了句“老師好～”
    米揚垂頭喪氣地坐在角落，手裏抓著筆不知道在畫著些什麼。我盯了他許久，他始終沒有抬頭看我一眼。
    我輕歎了口氣，在黑板上抄寫下今天課程的內容。
    下課時，米揚很細心地將那張塗塗畫畫了一節課的紙對折夾進了數學書內。
    晚上。我如往常一樣抱著他，將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不高興？今天上課的時候你寫什麼呢？”
    米揚一反常態，心不在焉。“啊？你不是催著讓交作業麼。我沒寫，借了本在抄。”
    “我的作業你也敢胡亂應付，是不是欠的啊。”
    我親著他的臉頰。他尷尬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雲涯，以後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夏雲落走得太近。”
    “怎麼，吃醋了？”
    “也不是……算了，你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
    米揚絕對向我隱瞞了什麼事。我再次堅定了心中的猜想。
    翌日。仍然是上午十點，夏雲落再次打來電話約我在雲兮咖啡見麵。
    我推開他遞過來的草莓奶茶。
    他原本好看的臉瞬間笑容僵硬。
    “開門見山吧，約我到底是為什麼事？”
    “哥，我們真的沒有複合的可能了嗎？”
    “我看冷遙對你挺好啊。”
    “可我愛的是你！”
    “夠了！既然已經分手了，你又何必執著。”
    遽然，腦袋一陣眩暈，最後的字我說的很輕。
    “哥，執著的人不應是你麼，是你呐。”
    夏雲落的這句話說得好生奇怪。憑什麼苦苦挽留的人就該是我。我抓不住，也無法割舍。得不償失的滋味總是我在嚐，未免過於不公平。
    空氣裏混雜著熟悉的香氣。我扶著沙發背想要站起來，腿卻軟得無法支撐住沉重的身體。眼前的事物都帶上了重影，朦朦朧朧，猶入太虛。
    隱隱約約感到有人抱住了我。是誰呢？
    “夏雲落！你想害死雲涯嗎！”
    “我和雲涯二十多年的感情，就憑你也妄想插足？你以為我哥是喜歡你嗎？你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算個什麼東西。夏雲涯是在利用你。他愛的人是我，是我夏雲落！”
    “陳剛，你先扶雲涯回去。”
    “好，那你小心。”
    迷迷糊糊地我被人架著走出了雲兮咖啡。
    睡夢中米揚就站在我的麵前。他臉上僵硬的笑容就像他全身凝固的血痂。我張開手臂想要擁抱他，卻總是從他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他開始在我眼前消失，一點，一點，宛若風吹雲散。
    我的心痛如刀攪。
    “米揚！”
    “你醒了。”
    “米揚呢？米揚為什麼不在？”
    “他說和夏雲落還有事要談。”
    “他還在雲兮？”我作速踢開被子，跳下了床。“我睡了多久？”
    “大概五六個小時吧。”
    “混蛋！你怎麼能讓他一個人留在那！”我抓起外套衝出了門外。
    怎麼能讓米揚一個人留在雲兮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