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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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花祭
    漫溯不知是好運,還是黴運。
    總之她一到暮澤就遇上了暮澤最熱鬧,卻也是最忙的事情——花祭。
    每年三到四月是花謝的時候,盡管暮澤四季如春,校長卻仍舊固執的揀了兩個星期出來。
    不過雖然名義是為了祭奠花的死亡,實際上根本是讀了兩本《紅樓夢》的校長為自己的貪玩找借口。
    看看時間安排表,這算是哪門子的“祭奠”?就差爆竹紅燭了!說白了,這根本就是學院祭好不好——而且應該沒有華麗成這樣的學院祭。
    漫溯瞠目結舌的看著昨晚還樹蔭蔽日,落葉有幾寸厚的樹林。
    樹林邊豎了很多警示牌,每一個上麵都用漂亮的毛筆字寫著:請換鞋。
    每一個警示牌旁邊都有很多的小匣子,裝著鞋。
    你需穿上那絲綢製造的精致物品,才能夠走入樹林。
    地上的枯葉不見蹤跡,而是用層層疊疊的光亮絲綢鋪成地毯;樹上的蜘蛛網消失殆盡,隻有數不清的風鈴和紗緞在頭頂飄搖。斑駁的陽光從修剪了的樹縫間落下,透過紗緞舞成不同的色塊。
    好美。
    “丫頭,你別隻會讚歎這風景。”耳邊突兀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樹林中的寧和之音,“這隻是給別人看的東西。”
    濃墨重彩的油畫一樣美豔的人。無論是幾近滴血的紅唇,還是濃黑纖長的睫毛,抑或狹長上勾的鳳眸,無一不顯示了女子的豔麗驚人。可是不要被現象蒙蔽,這個人貨真價實的是一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脾氣火爆,性格乖張的家夥。
    暮澤內部資料:
    摩冽,野薔薇班副班長。
    種族:神。
    性別:男。
    個性:暴躁,沉不住氣。
    外表:妖豔,迤邐。
    灼嬈一早有事出了暮澤,就隨手把自己交到了他手上。
    漫溯發現,自從進入暮澤開始,自己對人的認知,就真的不能隻憑外貌來斷定。
    “我不幹了!我要罷工!罷工!”林中傳來不絕於耳的抱怨聲。那個聲音是……漫溯立刻轉身想逃。天,是那個惡魔!
    “丫頭,你逃什麼?”衣服的後襟被一把揪住,摩冽忽然笑起來,那美麗如同倏然間綻開的紅花,鮮豔欲滴。
    他是在報複,他一定是在報複!
    漫溯簡直是欲哭無淚。
    不就是剛見麵的時候叫了一聲“漂亮姐姐”嗎?中國那句“不知者不怪”是誰說的?該來給他補補課!小肚雞腸!他長得美豔又不是她的錯。
    她現在那叫一個後悔莫及。
    不過,那後悔之辭隻是在一瞬間。
    現在,她終於知道那個人名為“妖冶”的原因了。
    名副其實的不僅僅是性格,也包括那個人本身。
    風情無限。
    舉手投足之間自見不經意流露的媚態,張眉揚目之間湧現隨意間泄露的綽約風姿。
    雖不驚豔,卻迷人;雖不魅惑,卻妖邪。
    顰笑之中皆是無限風情。
    相比之下,若說摩冽是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那麼妖冶就一定是一幅鮮豔明亮的水彩畫。
    每一層的色彩的鋪蓋都澄澈清晰,卻亦是透明。
    每一種色彩的存在都幹淨獨立,卻亦是水乳交融的和諧。
    那個昨天還被她論為“儒雅”的男子,此時身上卻不見一絲書卷氣。
    如同古時長身玉立的風雅之士,瀟灑風流,卻又擁有王子一般的尊貴氣質。
    漫溯這才了解到他那些曖昧不清的禮節,耍弄心機的言語是從何而來。
    有這樣的氣質的男子若非是遊戲人間,反而是浪費。
    “漫溯小寶寶。”妖冶見到她忽然笑起來,笑得似乎滿樹海棠開,落英繽紛。習慣性的隨手從上衣口袋裏拿出摘下的眼鏡戴上。
    漫溯這才發現他那儒雅之氣的由來。
    是那副眼鏡!
    鏡片遮掩之後,原本寶石紅的眼睛忽然變成了鴿子灰,那萬種風情也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文人的書卷氣。
    “漫溯?”此時被妖冶拉來一同裝飾樹木的攝聽到那個名字不經意地皺了眉,柔和卻深邃的五官上的溫柔略有動容。
    摩冽注意到攝永遠都柔情似水的眸子競不知為何泛起一絲敵意,下意識的握緊漫溯的手臂扯著她後退兩步。
    “你是鍥諾的妹妹,塔教授的女兒,漫溯?”塔和漫溯,新來的教授和小丫頭。雖為父女,可塔慈祥包容,麵前的女孩卻是倔強純粹。
    “不是這樣說的!”漫溯立刻否決掉攝下的定義,“漫溯的哥哥是鍥諾,老爸是塔。”
    看起來,是完全一樣的答案。
    卻永遠不要忽視了那錙銖差異。
    這個答案顯示了這個女孩所有的自信和驕傲。
    她不用別人作形容詞,因為隻有偉大的人能夠為他人的身份作形容,隻有卑微的人才需要他人的光環裹身。
    她太過於自信和驕傲,卻不會自大和任性。
    這樣的性格……
    “這樣的性格簡直和鍥諾一模一樣。”妖冶替攝道出了答案,下一刻凝重消失殆盡忽然愉悅的問漫溯,“這裏是不是很漂亮?”
    “重要的是它是給誰看。”妖冶永遠不會提輕易的問題,想到剛才摩冽說的話漫溯回答,“心中有者,樹花草木皆為天地生養之靈,這些繁華的俗物就根本是玷汙了。但如果那觀者原本就是庸俗的人的話……”
    “啪啪啪”妖冶毫不吝惜的拍巴掌:“我又見到一個嘴巴毒,罵人根本不用髒字的。這指桑罵槐的本事你學得真不錯。”
    “是您指教得好。”雖被稱讚,漫溯嘴下仍不留情的損妖冶。
    “摩冽,新學生不是該先背誦校規的嗎?”攝不悅,抓著摩冽發難。
    “灼嬈說不用,他說:‘莫浪費了’。”
    浪費什麼?
    “丫頭,複述剛才讓灼嬈微笑的那句話。”
    漫溯眨眨眼,無辜的看著摩冽,說出來的話卻是在暮澤中最大的禁忌:“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不可悖逆,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不可打破,人們缺少的並非想法而是勇氣。”
    攝一瞬間愣了。
    和這異曲同工的話,除了她,在暮澤他隻聽過一個人說過。
    那個少年笑容明亮得可以讓積雪融化,讓陽光慚愧,他那般的笑著,同樣無辜而自然的開口:“規則的存在是為了打破,因為製定規則的人永遠不知道他人傾盡生命也要保護的理由。”
    那是與她此時一模一樣的語氣與神情,一模一樣的“背叛”之論。
    可是就是這樣,灼嬈卻隻是置之一笑。近乎於無奈,卻又是包容和溺愛。
    沒錯,那個人就是鍥諾。
    鍥諾的一切如同影子一般的投射在這個女孩身上。無論是他的自信,還是他的叛逆。
    在暮澤裏隻有鍥諾一個人能夠勸說灼嬈,看見她的真心。而這個孩子,定是鍥諾放在灼嬈身邊的棋子。
    為了早日讓他的固執和冷漠土崩瓦解。
    鍥諾鍥諾,又是鍥諾!
    就是因為鍥諾,他才一再的容忍、寵溺?
    為什麼在灼嬈的眼裏,除了他認定的那個人,別人做什麼都是徒勞!
    “嫉妒的孩子很難看哦。”悅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文人般修長纖細的手覆上眼,阻擋了視線。
    妖冶隻得苦笑。
    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
    說一根筋也好,說腦筋不轉彎也罷,暮澤裏的所有人其實都是一樣的。
    無論是灼嬈抑或攝,不管是越寂行還是蓮,隻要是效忠暮澤、忠於灼嬈的,哪一個不是死心眼的孩子?
    絕對的忠誠,隻要認定的就永不後悔。
    暮澤的所有人,其實都是一樣的。
    無論是崇敬的,抑或被崇敬的。
    所以,攝才會絕對的忠於灼嬈。
    可是,這樣的忠誠,一旦無法包容一切其他,就會土崩瓦解。
    因為,灼嬈是永遠無法做到絕對公平的。
    他的對待方式無關於忠,隻關於情。
    任性而固執的,隻要自己喜歡的東西。
    當他人無法包容這樣的不平等,絕對的忠誠就會化為利劍,變成妒忌深深的傷害他原本忠誠的那個人。
    所以……
    “攝,不準嫉妒,不要鬧小孩子脾氣。”妖冶一改平日的油腔滑調,疾言厲色的命令道。
    “我不嫉妒。”
    妖冶鬆了口氣。
    “可是,我恨。”
    什麼?
    垂落在身側的手忽然收緊:“攝,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亦不是無情的機器。我不是灼嬈,能夠摒除七情六欲,也不是越寂行能夠平心靜氣、休養生息。”
    那永遠溫情無限的男子流露出少有的脆弱,輕聲歎息。
    “可是,你愛。”女孩清脆的聲音忽然插進來,“攝會長,你愛灼嬈對不對?”
    漫溯仰頭看著那滿眼溫柔的男子笑道。
    “愛?那又怎樣?”
    “愛,隻是一個人的事。你何必強求。”漫溯甜美的微笑了,“愛是一個人的事,戀是兩個人的事。攝會長,想必在愛上之前就已經很了解灼嬈的吧?可是,還是愛了。
    就算是飛蛾撲火也不惜。因為,想要愛那個人。
    他接不接受無所謂,愛不愛你沒關係,隻要能夠站在一邊看著他,都是幸福。
    所以,其實會長你從一開始就是在包容。
    從一開始就從未奢求,從一開始就沒有希望,現在又何來的失望、嫉妒?”
    如同晴天霹靂。
    那個女孩笑容甜美,卻字字珠璣。
    就連那銳利的眼光和入理的分析都和鍥諾一樣。
    “我明白了。”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孩子,“我想我明白了他說的那句話。小鬼,你真的是莫浪費了。”
    雖說一樣自信尖銳,但鍥諾是曆經滄桑後的孺智沉著,漫溯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倔強無畏。
    她像是一片天然的淨土,從未被玷汙過;像是未被開采的山泉,澄澈清明。
    如果真的用那些教條來限製,真的用那些血腥來玷汙,就是浪費了那何樣難得才能擁有的心。
    所以,莫浪費了。
    “漫溯,你是好孩子。”妖冶微笑,順手幫漫溯轉了個身,“別在這裏吃閑飯,如果閑著——摩冽,去幫幫耀月,以他的身高肯定有很多麻煩。”
    “哈哈,”摩冽沒形象的仰頭大笑,“妖冶,有本事這句話你去他麵前說。”
    當亞麻色的長發消失在視線內,攝挫敗的歎口氣,無力的揉揉額頭。
    “我說過,她不是簡單的孩子。”妖冶勝利般的笑著。
    “好吧。我認輸。”
    妖冶笑得更加燦爛,他知道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那,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孩子。
    走到教學區漫溯才發現一切都在不知何時變了樣。
    原本就並不熟悉的教學樓,忽然全移了位置,就連內外構造都改變了。
    要不是連身邊的摩冽也拿出一張地圖查閱,漫溯真會以為是自己對學校的記憶出了問題。
    “1區下沉,3區上升;2區向後移動300米;5區內外係統切換到H式。”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沉著卻略帶張揚跋扈的味道,“摩冽讓開,你當了2區的路。”
    “搞什麼,這工作根本和身高沒關係。”摩冽經不住碎念念了一句。
    “身高?”隻及漫溯胸口的少年耳尖地聽到了這個詞,原本就略顯囂張的麵容更是泛起了肅殺之氣。
    “啊,關於‘身高’……就是這樣的!”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摩冽立刻沒義氣的把妖冶供了出來。
    “那個嘴巴壞的人妖!”耀月咬牙切齒,“下次我一定要給他的傷藥裏加辣椒粉!”
    漫溯看得目瞪口呆,千百遍的提醒自己看人一定不要看外表。
    摩冽看似嬌媚其實脾氣火爆且暇眥必報、小肚雞腸。耀月外表似小男孩其實心腸那麼毒。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暖暖的熱氣哈在耳邊,漫溯一抬頭,是摩冽絕美的臉蛋。
    醫生是決不會傷害病人,又何況是被稱為“醫師”的耀月。說得再毒,也不過隻是嘴上逞逞強罷了。
    “讓路!”再次發出警告,摩冽環住漫溯的肩疾風般的退開。
    下一刻,他們原本站著的地方被一棟大樓占據。
    漫溯現在終於了解了那布局的變動,變動的不僅僅是那大樓,還有地麵。
    地麵呈現規律的線麵圖形龜裂開來,金屬色的材料移動、拚接,最後完好得似乎它原本就該在這裏。
    完美的運動,如同藝術。
    “那都是高分子材料製造的。”少年指揮完,鬆口氣般拍拍手,向漫溯走來。
    “你好,初次見麵,我是耀月。”
    “久仰大名。”
    “醫師”耀月,暮澤的醫藥機構中樞,灼嬈的專屬醫師。灼嬈對他的信任不能說不深,他對暮澤的重要可想而知。
    “請。”耀月淡淡行個紳士的禮節,“摩冽,我要去發地形圖,不然一會兒所有人都找不到路了,你帶她參觀。”
    暮澤的所有核心人物都見全了。
    那麼,看完了人,看風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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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綾》還有人催稿,鳳凰完全沒人催,所以就偷懶了……我懺悔……這次更了五千多,大家慢慢看。
    我是看著鳳凰的人氣更高才來更的……呃……我承認我勢力。
    各位請多幫我踩兩腳吧……居然沒人留言……歌要求不高,隻要看過了的留下腳印就好,留言留言……居然都沒人留言……
    嗯,下次我看人氣和留言哦,《綾》和《鳳凰》,誰的人氣高我先更誰。
    哈哈,喜歡鳳凰的親,請努力吧。我這裏可是攝和灼嬈的番外~他們小時候的事情哦。
    嗯,攝寶寶和灼嬈寶寶的小時候,很令人期待吧,想看就留言,如果有三篇長評,我就發!至於要發誰的……嗯,我就攝寶寶吧,灼嬈寶寶的如果發了就沒懸念了……嗯嗯,攝寶寶,哈,我可是很喜歡的哦。
    會不會發就看大家的反應了……歌很期待哦。
    (捂著臉跑走……我居然在要評論……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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