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入地宮奇逢文童 探寒潭險達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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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璿立在洞黑的鐵門前發呆。突然,從裏麵傳來門鎖鬆動的聲響。她驀地閃身隱在了暗角裏。
朦朧的燈光透進隧道。兩名粉衣女子手中各提著一盞紫紗宮燈,走在這隧道裏。
“清依,你有沒有見過那個女的?”
“沒有。不過聽清芯姐姐說,她長得清塵脫俗,主人看她時眼睛裏都閃著光。”
“可惜,進了幽憐宮,她的這一生算是完了,除了依從主人,她別無選擇。”
“清暄,小聲點。這可是對主人大不敬的話......”
雖然她們極力壓低聲音,可是在這空闊的隧道裏還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傅清璿不禁一陣臉紅耳熱,顯然她們談論的便是她。她心裏憤怒到暗暗道:若不把這個黑巢搗掉,我傅清璿三個字倒著寫。
她輕身探進了鐵門中。又是一個過道,兩旁懸著許多蘭燈,一路照得通明。奇怪的是,竟沒有一個人把守。
還真是自大,以為這機關就沒人破得了?破詩爛詞一大堆,就想糊弄本小姐。
傅清璿一邊走,一邊用手探著兩旁牆壁的虛實,生怕其中又暗藏著機關。
弦樂之聲稀稀疏疏地飄進兩耳,傳自於前方不遠處。
傅清璿再次加快了腳步。
又是兩扇緊閉的門,紫檀木精製而成。她用手指輕輕在雪白的窗紙上輕輕戳了一個細小的洞口。
透過裙袖片翩翩的舞群,遠遠地便見寬大的軟榻之上臥著一中年儒雅男子,分明便是飛籃中之人。兩旁各侍立著兩位藍衣的帶劍女子。彩雲必定在她們四個之中。她暗暗猜測。
“清芯,我交代你的事怎麼樣了?”那中年男子將頭側向其中的一位藍衣女子。
“宮主請放心,清芯已經吩咐清依和清暄去請那位姑娘了。相信很快她就會站到您的麵前。”藍衣女子俯身稟道。
“什麼,你就派了兩個小丫頭。”原本臥在軟榻上的身子瞬間直立起來。“你太小看她了......清芯,你辦事不力,當罰。”他猛地將她的劍拔離劍鞘。冰涼的劍脊緊貼著她的脖頸。
台下依然笙歌不斷,舞女們來回舞動著曼妙的身姿,鎮靜異常。穿過飄飛的裙袖,傅清璿看到她沒有一絲反抗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傅清璿手中的劍已敏覺地抬到了胸前。
“宮主,請息怒。清芯一向竭力為宮主辦事,請宮主饒恕清芯。”另一藍衣女子跪在了他的跟前,其他的兩人也一齊跪地。
半晌,他緩緩地抽回了劍,。一聲摩擦的聲音,劍入劍鞘。他又緩緩地躺下,雙目悠然地閉上。“你們四個立即出宮,務必把她帶來。”
“是。”四人轉身而退。
傅清璿急忙閃退,隱進了暗角裏。
四名藍衣女子推開門,匆匆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傅青璿走進另一個過道,兩旁呈列著許多房間,門多是緊閉的。突然,她發現有一間房的大門敞開著,裏麵竟然空無一人。她輕聲地潛入,並且合上了門。這一間屋還算大,掀起簾子,裏麵是一整排的床鋪,一看便知道是下人們的住所。床鋪的兩旁各陳立著一隻龐大的黑木櫃。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都是一色的衣物。一個主意突地從她腦中閃過。要救碧師兄,恐怕一時半會也無從下手,何不先混入她們之中,伺機而動。於是,她隨意地挑了一件衣服,當即換上了。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她慌忙地把換下的衣物塞到了床鋪下麵。正待要藏身,簾子已經被掀動了。進來的是一名與她同樣裝扮的女子。
“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裏?”那女子嚇了一跳,失聲叫了起來。
傅清璿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姐姐,別嚷。我是剛進宮的,什麼都不懂,所以不小心走錯了房間。”傅清璿見她情緒緩下來,便撤出了手。
“新來的?”
“是啊,新來的。”
那女子輕輕歎了口氣,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終於沒有說出口。半晌,她開口道:“今天宮裏有件大事,你在這兒好好待著,不要到處亂跑,免得衝撞了宮主。”說完,便轉身欲走。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她轉過身來,“清音。以後直接稱呼我的名諱便可,不必加上‘姐姐’二字。在這宮裏,隻有四位能夠被稱為‘姐姐’。這些規矩以後會有人告訴你的。”
“為什麼這裏每一個人的名字都以‘清’開頭?這也是規矩嗎?”
“不錯,既然已經服食了絕心散,以前的一切最好還是忘掉,當然也包括名字。”
正待要多問一些,那女子已然撩起簾子走出去了。
傅清璿庸懶地伸了伸疲憊的雙臂,“撲”的一聲,倒在了身後的床榻上。望著上方的屋頂,她開始整理彌亂的思緒。首先從見到飛籃的那一刻起,就十分蹊蹺。接著是那奇異的樹林。當今武林之中能夠勝過碧師兄的為數不多,對方如何不留痕跡地擒走碧師兄,又是一疑。還有那設計詭異的機關,然後便是這地宮。從清音的話來看,她們的記憶並未失去,而且她們應該有許多無奈。可是,既是如此,她們為何甘願留在這裏,難道是她所說的“絕心散”在牽製著她們?該死的,不去想了。她將被子蒙住了頭,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地宮的聲樂時而舒緩,時而急促,喧囂了大半夜。上半夜裏,一切依然顯得平靜,可進入了後半夜,整個地宮仿佛從睡夢中蘇醒一般,宮女們進進出出,傳達著一個又一個消息。
傅青璿突然被一個噩夢驚醒。她用手撫了撫額頭,已然滿是汗珠。
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一骨碌從榻上爬起,剛準備向外走,突然想起這裏的宮主以及四名藍衣女子都見過她,貿然出去,萬一撞見了,就是自動送上門了。
她在妝台前坐下,冥思苦想了一會,便拿起妝台上的眉筆。不多一會兒,兩彎細長的柳葉眉一下子變成了連成一氣的“一字眉”。既然要改,就改得徹底一些。她心一橫,又把灰乎乎的粉撲到了臉上,整個一“灰頭土臉”。高尚的造物主啊,可不要怪罪小女子,小女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碧師兄也不知被他們藏在了何處?她順著過道,向深處走去。漸漸地,身後的聲樂、喧囂消散了,走在幽暗的過道裏竟顯得十分寧靜。
又是一間明屋。碧師兄......她不禁加快了腳步。
這間屋竟然半敞著。昏黃的燭光下,一麵目清秀的男子伏案書寫。他專注於筆間,眉頭微鎖。
碧師兄並不在這裏。傅清璿的心中拂過一層淡淡的失望。她剛欲轉身,不巧身子碰動了半掩的門。
“誰?是誰在外麵?”那年輕男子立時離開了座位。
傅清璿本想躲避,可一時竟沒有藏身之處,再者她也擔心會驚動其他人。她緩緩地走了出來,直至使自己完全地暴露在他的視線裏。
那男子的臉上現出了一瞬間的詫異與驚愕。“你是什麼人?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我......我是新來的宮女。”她低垂著頭,並未敢正眼看他。因為她並不清楚眼前的這一位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她想,還是要小心一些好,以免露出了馬腳。
“新來的......難怪......”他喃喃自語。“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他又問道。
“清璿。”
“清璿?你如何會在這裏?”
“我對這裏的情況並不熟悉,所以誤闖了......不知這是什麼地方?你是何人?”她抬起眼來看他。那“一字眉”顯得很滑稽。
他這才真正地看清了眼前的這位宮女,他緊憋著一股氣差點笑出聲來,他想,如果單單看她的背影,絕對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張臉。
傅清璿見他那副極不自然的神情,心中不禁惱了起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當即發作起來:“長得難看就直說,別擠眉弄眼的本小姐看了不舒服。”秀目之上的眉毛更是橫直了。
那年輕男子並不生氣,隻是微笑。想不到她的脾氣還不小。
“笑什麼笑?以為自己的笑容很迷人嗎?”她做出一副蔑視的表情。
“沒有,在下絕無此意。在下是此處的文童,負責寫寫詩文。”說著,他又回到了座上,重新握起筆來。
文童呀......還以為是多厲害的角色呢!聽他這麼一說,她便有些大膽起來。她走上前去,隻見白淨的紙上隻是落了兩行字: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又是愁啊,怨啊。人活著就應該開心,何必自尋煩惱呢?你看我長這麼一張臉都不愁,你有那麼一張俊俏的臉蛋卻長籲短歎的,真是辜負了老天的一番美意啊。”傅清璿不滿地瞅著那寥寥數字。
他擱下筆,很柔和地笑起來。“看來你很快樂。而且,很樂觀。”
她苦苦地笑了笑,“也許吧。”有誰知道她曾為了一個人鬱鬱寡歡呢,事實上,她正在極力挽救那份快樂。他的話讓她欣慰,這至少證明她有著極好的偽裝能力。即便已然千瘡百孔,也可以表現得不留一絲痕跡。
“怎麼了?”他見她瞬間臉色顯得有些深沉,不禁問道。
“沒什麼,我該走了。”她定了定神,轉身便向門外走去。到了門口,仿佛突然想起什麼,她回頭問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陸緣。”
“陸緣。”她輕聲地念了一遍。“再見!”她揮著手脫離了他的視線。
好奇怪的一個女子。他空對著前方,低聲喃喃。
深沉的夜,幽冷的月光灑在了斷崖之下的土地上,這是一片靜默的土地。寒潭的潭麵波瀾平靜,恍如璧玉砌成,但卻掩不了內裏的波濤洶湧、森然可怖。
冰冷徹骨的潭水包圍著他們,每前進一步都很困難,仿佛無形中有一股強大的阻力在遏製著他們。已經潛入潭水將近兩個時辰了,可是似乎並不見任何跡象。這樣死寂一般的水中沒有任何的活物,有的隻是搖曳著的紅褐色水草。他們雖已服食過這水草,可是濃厚的寒氣還是透徹心骨。
她開始有些灰心了。她感到渾身不舒服,或者應該說是一種極端的痛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這裏就像是一個真空,她無法和他交流,就連他的臉她都快看不清了。她突然感覺到她的手被捉住了,那是他的手。他讓她要堅持,因為有他在。她終於讀懂了。
如同奄奄一息的遊魚一般,他們朝著某個方向前進。他在前麵,她在後麵。她的身體更虛弱了,這一刻,她能想象出自己蒼白的臉。她想,真的不行了。楓哥哥,對不起了,對不起了。她無力地笑,笑容彌散在沉重的水流中。她收住了最後的掙紮,身子漸漸下沉。
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他不塌實地回身。看到她如落葉般地下沉,悲傷地竟有些華麗。他以更快的速度向下遊去。終於,他接住了她的身體,可是他也被連同著一起下沉。
以為就要這樣地沉溺於冰水寒窟中了,他的心刹那間變得分外明朗。上天最終還是給他們之間安排了一個這樣的結局。即使曾迷迷蒙蒙欲說還休,即使曾意決跳崖絕處逢生,即使曾曆經波折澄清誤會。最終,他們之間還是逃不出這樣的結局。不過,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許多的迷惑,許多的疑團都會隨此而被埋葬。彼端的世界為何?他想,他終於知道了。
他的後背“砰”的一聲撞到了硬生生的物體上,那物體仿佛還有棱有角。
一級一級的石階,其上斑斑駁駁,一直向上延伸。
他低仰著頭,在水中努力地睜開雙眼。順著那石階向上,仿佛已有部分脫離了潭水。
這難道就是出口?他突然覺得可笑,上天為什麼總是在他們都絕望的時候才施給他們生機?
他努力抽出壓在身下的手,反手抵住石階,試圖將自己的身體撐起。可是撐到一半,就再也無法支撐,重重地摔了下去。在水中運功是極其困難的,可是如果不嚐試,就連最後的一線生機都會失去。對於這一點,裕楓是清楚地知道的。
水中,她散亂的發絲如水藻一般輕輕散開,靜謐的臉上漸漸失去生氣。
裕楓單手運功,輕微的氣流是他的身側泛起了小泡。“砰”的一聲,一隻手直直地撐在了石階上,頓時,他倆的身子上浮。利用這一瞬的時間,他迅速反身麵朝石階,使平薏檸倚在他的背上。
一口鮮血重重地從他口中噴出,在水中迅速擴散。
他一手攀住石階,一手拽住身後的平薏檸。他的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重,但他還是艱難地沿著石階向上攀。一級,一級......這漫長的時光令他覺得可怕,她還能堅持多久?
水流中一片死寂,仿佛凝固了一般,一點一點在削弱著人的心誌。
終於,他的手觸到了水的表層。幾乎沒有個自己喘息的機會,他便奮力將平薏檸抬出水麵。裕楓的手上被劃出好幾道口子,血跡斑斑。此刻,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扶著平薏檸一步一步朝斜上方走去。
石階的最後一級落在了一個洞口前,洞中閃著微弱的光亮。他拖著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地挨進了洞。洞裏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顯然曾經有人在這裏生活。他四處打量了一遍,尋到了一條年久褪色的薄毯。他看了看躺在身側的平薏檸,昏迷中她的身體依然在不住地顫抖著。他將薄毯緊緊地裹住她的身體,似乎並不怎麼湊效。於是,他緊緊地抱住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抱住她。
漸漸地,他隻覺得眼前的景物都在變得越來越模糊。在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之後,他也和她一起沉沉地睡去。
石洞的洞口被寒潭封鎖,外界的光亮幾乎一絲也漏不進來。日升日落,於它並無多大差異。
隻覺得渾身酸痛萬分,裕楓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可是下一刻,他竟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捆綁住了,動彈不得。再向身旁觀望,平薏檸也和他一樣,隻是她仍然沉睡不醒。
“檸兒,檸兒。”裕楓邊喚邊用身體去推她。
不多久,平薏檸竟然也漸漸地清醒過來。“楓哥哥,這是什麼地方?”她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氣力不足。
裕楓努力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並無人影。他滿臉的疑惑,不安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記得我把昏迷中的你帶到了這裏後就漸漸失去了知覺。可是當我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我們都被捆綁了,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
平薏檸淒然一笑。“楓哥哥,我們真的是多災多難啊。”
“可是,每一次不都化險為夷了嗎?這一次也會一樣的。”裕楓壓住心中的不確定,信心滿滿地說。
“會嗎?”
“當然。”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這一次例外呢,楓哥哥你會不會後悔呢?”她清澈的眸子裏流轉著期待。
“也許......可能......”他假裝在思索,仿佛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
她的臉漸漸哀傷。
“當然不會。如果後悔,就不會隨你跳崖;如果後悔,就不會在寒潭中同生共死;如果後悔......總之,沒有這些如果。”
清麗的臉上,淺淺的、虛弱的笑意輕輕地散開。
突然,有腳步聲從別處傳來。這腳步聲極輕,普通之人是做不到的,除非是武功修行高深之人。
腳步聲消失的那一瞬,他們身側的一道石門平移開來。這時,進入他們視線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除卻這一頭白發,鮮有老者之態,倒是別有一番仙風道骨。
“你們醒了?”她緩緩走到他們跟前,似乎並沒有鬆綁的意思。
裕楓心中已有七八分明白了。眼前的這位老者必然是此處的主人,那麼施綁之人也就別無他人了。隻是從她的行走,從她的容貌都能看出她並非等閑之輩。因此,在一切尚未弄清楚之前,決然不可與她硬碰硬。於是,他恭謹地說道:“前輩,可否為我二人解開繩子?”
“不用多費口舌,老身還不用你教我怎麼做。”老婦人在陳舊的木椅中坐了下來。她並沒有看向裕楓,隻是細細到盯著平薏檸看。
“我們與前輩無怨無仇。前輩為何執意要害我二人性命?”平薏檸回道。
“害你二人?如果要你二人性命,還要等到此刻?看來,你們連恩人仇人都沒分清。”老婦人將身子緩緩後仰,使後背抵住了木椅。
“前輩的話是什麼意思?”裕楓也疑惑起來。
“如果沒有我的散寒丹,你們如何能活到此刻?”
裕楓豁然開朗。他們來到這裏之時,平薏檸早已昏迷不醒,如果不是他人相救,他是斷然不可能兩三聲便能將她喚醒的。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古怪。既然有意相救,又為何此般對待。
那老者早已明白裕楓心中所想,不待他道破,她便將原委說了出來:“之所以把你二人捆綁住,是因為我還不清楚你們的身份。至於救你們,隻是因為這塊玉佩。”說著,她從懷中摸出了一塊瑩潤的玉佩,將它量在了他們麵前。
“這玉佩是我的,把它還給我。”平薏檸頓時情緒變得異常激動。
“這塊玉佩確實是從你身上發現的。告訴我,你和水梨心是什麼關係。”這時,老婦人已離了木椅,徑直走到了平薏檸身前。
平薏檸抬頭迎向了那婦人,隻見那婦人一臉嚴肅的表情,雙目灼灼地盯著她。
水梨心。
這是個被遺忘了許久的名字。可是,當它從另一個人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會有那樣強烈的情感。這是不可被磨滅的血脈相連啊。水梨心,她的娘親,一個隻被喊了八年的娘親。
“她......是我的娘親。”當她說出來的那一瞬,她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老婦人直直地看著平薏檸,半晌沒有說話。她將那玉佩放在手心,定定地看著它,隻見上麵鐫刻著三個字:水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