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二十五章 子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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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竹自胤禛離去後,便不斷的想他的安排,假如胤禛繼位,這是唯一的選擇了。可是,因為自己年過三十才懷孕,而且腹中孩兒來之不易,要她與孩兒分開實在是非她所願。但如果不按胤禛所言,唯一的辦法就是獨自離去,依靠胤禛給的銀票過下半輩子,但這樣就要永遠離開胤禛了。她能離開他嗎,隻要一想到自己再也不能與他相守,她便感到一股尖銳的痛楚由指尖一直漫延到心裏,就像被千支針刺穿一樣,整個人痛得喘不過氣來,眼淚也不能自控的奪眶而出。她馬上明白到,自己是不會離開的了,她根本放不下對他的愛。
就這樣盼竹時而滿足時而傷心、患得患失中,不知不覺到了六月下旬。胤禛趁著秋獮前來了一趟,得知盼竹一切安好便入下心來,他本想在她將近分娩的日子尋個借口回來陪她,可是康熙因為身子欠佳的關係,已經表明要他主持慶典所以不能前來,為此他十分的自責。盼竹卻笑說這樣更好,不會讓他聽到她分娩時的尖叫,怕他會忍不住衝進房裏,看到她的醜態,胤禛便說她什麼時候都那麼美麗。兩人這樣繾綣了幾天後,胤禛不得不離開回熱河出發去秋獮了。
想不到胤禛離去了不到半天時間,別院裏來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盼竹聽到總管通報,呆了半響正準備到廳裏去迎接時,此人卻已經來到她房內。
“別,好好的坐著。”雍王妃烏拉納喇氏看見寶兒扶著盼竹要行禮,急忙阻止並上前把她按到臥榻裏。
雖然盼竹清楚烏拉納喇氏是知道此事的,而且雖然於她與胤禛來說,他們是已經行了禮,但畢竟於習俗上,她還不是正式的入了雍王府,就像世人所說,她隻不過是胤禛在外所收的一房人而已。現在更讓烏拉納喇氏看到她懷孕的樣子,這境況可真夠尷尬的了。兩人一時間都不知說些什麼好,直到寶兒奉了茶,行了禮,盼竹才振作起來。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需要勞煩王妃到此。”
烏拉納喇氏撫著盼竹的手,心裏概歎,想不到胤禛還是不顧一切的把盼竹納入懷中。冒這麼大的險,看來他真的愛慘了她。可是,這女子所受的苦也不少啊。烏拉納喇氏哽咽道:“盼竹,真的是委屈你了。”
“不,這裏很好。”盼竹強笑道,她不想再討論過去了,也不想炫耀現在胤禛對她的好,想必烏拉納喇氏是明白的。
烏拉納喇氏輕歎口氣,然後笑道:“妾身來這是為找王爺的,前幾天妾身到了避暑山莊,傅鼎說王爺來這裏了(每回胤禛到別院必會留下傅鼎以作掩人耳目),然後便按傅鼎所說的來這裏,想必是馬車慢了,撲了個空。”
“哦,不是府裏發生了什麼事吧?王爺一回到熱河就去秋獮了。”找得這麼急。
“嗯,也不是十分重要的事,隻是其中牽涉到你和年氏腹中孩兒的事,且事情有變,所以專程來找王爺的。”烏拉納喇氏啜了口茶才哀傷的道:“福宜自幼便體弱多病,想不到這幾天天氣酷熱,他一下子就……沒了,年氏因此動了胎氣產下了個死胎。妾身為著照顧不周特來向王爺請罪,再者就是告知事情稍有改變。”
“老天爺!”盼竹也驚叫道,年氏的子女緣薄啊,分娩了幾個竟然沒有一個能存活。她想了想安慰道:“王妃,此事也是天意,或許因為側王妃身體病弱,因此所生小孩先天不足,王爺是明白的,又怎會怪罪於您。隻是,側王妃先失去長子再失幼兒,她能受得了嗎?”
“雖則這樣說,隻是妾身還是感到愧疚萬分啊。”烏拉納喇氏輕輕的掏出絲帕印了印淚珠才道:“年氏並不知道嬰孩已殤,隻因後來她已經昏迷不醒,是收生嬤嬤幫忙移去死胎的。妾身想到雖則不幸,但正好可以移花接木的將妹妹的孩兒充當。因此,妾身便對年氏稱孩兒身子贏弱,需要到紅螺寺祈福。收生嬤嬤是妾身的人,自會保密。待妾身秘密處理了嬰孩的屍身後便帶著奶口前來了。本想向王爺稟明,誰想到見不著,可是也不要緊,妾身就在這裏陪著你,待你分娩了,足百日後就抱回去充當年氏的孩兒,這事就完滿解決了。”
那讓人提心吊膽的日子終於到來,眾人如臨大敵般俱嚴陣以待,在大醫的指引及收生嬤嬤不停的幫助下,盼竹終於以逾三十的高齡誕下了位小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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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能抽得身來趕到別院,已經是九月初了。總管一見他便急忙道喜,說側王妃誕下了小阿哥,他急急忙忙的要到盼竹的寢室,卻被烏拉納喇氏截下了,說還是產褥期他是不能進去的,不然會讓汙穢纏身,可胤禛說不礙不管這些習俗了非要進去,烏拉納喇氏隻好跟著進去了。
進了房內,隻見那心愛的人兒斜靠著寶兒,讓奴婢喂著吃東西。眾人見他進來,皆驚愕的要行禮,他急急的阻止了,大步走到盼竹身旁,示意那奴婢讓他接手來喂她。
盼竹的聲音喜中帶憂“王爺,你不該進來的……。”
“傻話,我還介意這些嗎?辛苦你了,盼兒,幸得上天庇佑,你與孩兒得保平安。”胤禛放下心頭大石般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把食物送到她口裏:“來,你要多吃點,好好的補補身子,坐褥對產婦很重要,馬虎不得,不然落得一身……。”
“王爺……。”盼竹撒驕的打斷他,這人也不想想自己可是王爺,在雍王妃和奴才麵前口沒遮攔:“王爺可有看過小阿哥?”
“還沒,到來時隻想著你可安好。”
“妾身一切安好,想必是年事高才初次產子,恢複的日子要比別人久一些。王妃一切都安排很妥當,照顧得妾身很好,這兩天麵色已經紅潤多了。小阿哥得王妃監督乳母照看,妾身很放心。而且王妃還為小阿哥洗三呢。”
“這是妾身該做的,嬤嬤,讓乳母帶小阿哥來。”片刻後,乳母抱著小阿哥在幾位嬤嬤的陪同下進來了,胤禛站起身來走到孩兒麵前,欣喜若狂的發現,小阿哥長得十分俊俏且眼珠兒清澈烏黑,看上去一副聰明相。胤禛喜形於色:“小阿哥長得很像我,可這眼睛就跟你一模一樣了,盼兒!”
他深情的望向盼竹,烏拉納喇氏見狀示意所有人退下,她也離去留下他倆好好的聚聚。
胤禛走到床邊輕擁著她:“盼兒,小阿哥的名字,我已想好―――福惠,我希望他聰明伶俐(古時惠有這層意思),並能惠澤天下、造福蒼生。”
胤禛對這孩兒的寄望令到她不由的想起年氏失去的孩兒,她有些哀傷的道:“胤禛,福宜沒了,因此年氏動了胎氣產下死胎,當然,王妃是瞞著眾人的,好讓福惠充當。”
胤禛聞言呆了好一會,才落寞的歎道:“哎……!想必是年氏的身體本就病弱,因此所產之兒也多先天不足,盼竹,我真的怕了,怕再讓她受孕,你不知道,每當我聽到自己的孩兒沒了時,我的心是多麼的痛。”
她痛惜的撫上他的臉,胤禛閉上眼睛久久不語。過了好一會,她才幽幽的道:“我是很明白的,可是,我也剛為人母,更明白年氏的感受,所以給她一個孩兒吧,不然將來我如何能狠心的把福惠從她身邊帶走。”
他痛惜的抱緊她輕歎:“那麼,我會再給她一次機會,隻是這是最後的一次了。我的傻盼兒,天下間沒有女子像你這般,拚命的求夫君讓其他女子懷孕。再者,我還要你母子分離,我欠你的實是太多了。”
“別!”她輕輕的轉過身,把臉埋進他的胸膛,悶哼道:“我知道你所做的,都是為我,為孩兒著想,我是明白的,隻能恨天意弄人!”忽地她抬起頭眼淚汪汪的道:“胤禛,我很怕,假若孩兒被抱走後,你卻不能繼承帝位,那麼……。”
“不會的,你還記得江南七巧節我許下的諾言嗎?相信不久的將來,這諾言就會實現了。我三年前就拉攏了隆科多,他是步軍統領,九門提督,年羹堯與戴鐸又能控製胤禵,而且我還有些心腹都是京中握有兵權的人物,這些人為數雖然不多,但假若到時真的要展開爭奪,我可說是勝券在握。再者,我可有好消息,今年冬至,皇阿瑪會命我祀天於圜丘(古時祭天的壇)。”
盼竹也驚喜的道:“真的?”
隻因冬至祭天、孟春、祈穀、舞雩、四時享太廟,都是大祀,而冬至祀圜丘、祈穀、舞雩又為三大祀,尤其重要。而康熙自即位以來,凡大祀皆恭親行禮,自雲‘天壇大祭,朕親行禮,方展誠心’,從不要人代替,可能是今年的身體實在體力不支,才派人代祭,而這人偏偏是胤禛,而且上次祭皇太後、以及祀太廟也是命他代替,由此可見胤禛除了在康熙心目中地位超然外,看來康熙也籍此為胤禛提高社會名望。看來,就如胤禛所主,他的諾言不用太久就能實現了,隻是他繼位後,他們能否如願般順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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